将这事儿同方夙银说了一遍,蝉衣将被喝完的药碗放回原处,微微靠近一些,眨着眼问到:“师兄,你可否为我解解惑?”
方夙银伸出一只手指,将她推得远了些,才咳嗽了一声,说到:“这有些事啊,不如你面上看得那样。”
“师兄的意思是?”蝉衣很是好学。
方夙银揉了揉手腕,半晌才抬眸道:“虽然李岩将莺莺带了上来,当着众位师兄弟的面说要娶她。但实际上呢,也许并非出于他本意。”
蝉衣体会了半天,才叹道,“师兄你真深奥。”
方夙银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笑道:“是你懂了还装不懂吧!”
蝉衣抬手揉了揉额头,弯眸对着方夙银笑,一时间,日子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段嬉笑怒骂的岁月。
可惜,大家都变了。
同时有一阵感叹自两人心中升起,蝉衣收了收笑,转了话题问到,“后来呢?李岩也是要离派?”
“这倒不是,李岩只是和师傅说了要娶亲的事,希望能暂时离开青水回中原一趟,毕竟娶妻这种大事也是要经过家中长辈的。”方夙银继续说到:“我记得李岩来派中没多久,他父亲便过世了,如今上面应当只有一个老母亲。”
闻言,蝉衣点点头,问到:“后来呢?师傅准了没有?”
方夙银抬眼看她,点了点头,口中却说,“成亲为人生一大喜事,师傅自然不会不同意。只是李岩即使成了亲也还是青水的人,之前私自下山已是违反派规,所以,在李岩下山之前,师傅已经动了派法惩罚了他。”
说到惩罚,无非也是动板子的事儿,怎么着也得伤筋动骨一百天,想来李岩此时应该在床上躺得愉快——哦,不,是趴得愉快。
不过想想,容疏这一招也真不错。一面惩罚了李岩,以儆效尤;一面因为左思和李岩的相继离开,他需要将他们手中管理的事务交付他人。如今李岩卧床动不得,正好给其他人交接的机会。
“哎,比起李岩,我果然要幸运很多啊。”想起同样是私自下山的惩罚,蝉衣不禁联想到自己,这么一比较,自己果然要幸福很多。
如果,没有听见月纤的那番话,也没有听见容疏真心话的话。
听见蝉衣的感叹,方夙银按住腹部挪动了一下身体,而后“嗤”地笑了一声,道:“所以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和师傅闹什么别扭。”
闻言,蝉衣长睫微微一颤,道:“师兄,你不懂!”
“是啊,我不懂,不过是你喜欢师傅,而师傅不喜欢你。再怎么样,比得过他对你这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情么?”方夙银语气虽平淡,可平心而论,却是字字落在蝉衣心意。
情爱和养育之恩,孰重孰轻?
或许,根本无法比较。
“师兄,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这件事,等你好了,我一定会离开。”蝉衣抬起眼来,凤眸中一片坚定。
方夙银看了她许久,终是叹了口气,道:“唉,随你吧。”
果然应了蝉衣那话,李岩在派中养伤,一养便是一个多月。
这期间,莺莺也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他上药,给他端茶递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渐渐的,李岩对莺莺也没有那么疏远了,偶尔会握一握她的手,劝她早点去睡,可是,好几次,他隔着灯影昏黄看着莺莺的侧脸,脑海中却挥之不去另一个人的面容。
甚至有几次,他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擦脸,脱口而出的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却在下一刻睁眼之后,被莺莺无辜的模样刺到心底。
那个人早已把自己和他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他又如何指望他能出现在自己身边呢?
这样一月有余,莺莺一日终于含蓄的说起此事,说到他梦中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神情悲切,语气急促。
李岩默然。
莺莺转过身绞着手帕,用听起来最无谓的语气说:“若你心里一直念着别人,娶了我,我们俩都不会开心的吧,不如等你好了,就送我下山吧。”
闻言,李岩心头一颤,抬眸看着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照顾着自己的莺莺,一时间觉得自己真是可恶至极。
“莺莺,我会娶你,不只是因为我要对你负责,更因为……我想照顾你。”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李岩看见莺莺背对着自己的身体顿了一顿,没有说话。
“莺莺,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李岩有些着急的连连追问。
莺莺抬起眼,看见面前李岩忧急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说到:“没有,我是怕你委屈。李岩,我是真的喜欢你,可能是因为你笑得好看,可能是因为你对我很温柔,可能是因为你我二人早已……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不希望你不快乐,也不想天天听着你在睡梦中叫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我觉得……很难过。”
莺莺在自己面前一直是一副懂事的模样,此番这般掏心掏肺说出心里话,倒是让李岩很是意外,却也有些心疼。
说到底,是他对不起她。
这般想着,李岩握着她肩的手迟疑了一刻,而后缓缓下滑至她腰间,微一用力,就将她拉进了怀中。
莺莺在他怀中忽然哭出了声。
李岩则垂着眼,一边顺着她的背安抚她,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烛火跳跃,明晃晃的,像是灼亮了谁的模样。
直到完全模糊看不见。
叁 东岚卷 情不知所起 第二十五章 眼见的不为干净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李岩果然是练武的,只用了一百天的一半时间,就又活蹦乱跳了。
李岩伤好,这成亲的事自然要提上议程,所以,李岩打算再休养两天,就带着莺莺回中原成亲。
可是,没想到这厢他还没走,那厢,他那老母亲竟然千里迢迢从中原到了东岚,而且直接找到了青水流派。
看着背着包袱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李岩愣了半天才记得合上嘴。
李母倒是比他镇定的多,先是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没有瘦,便欣慰地点点头,接着,又看向他身后,见后面没人,便直接问到:“你媳妇呢?”
李岩愣了半天才知道问的是莺莺,不禁咳嗽了一声:“娘,还没成亲呢。”
“迟早的事。”李母的预约概念比他强多了。
李岩没辙,只能带着李母到了莺莺的房中。
彼时莺莺正在整理床铺,见李岩和李母进来,先是愣了一愣,而后极快的反应过来,将双手叠在身前,轻轻唤了一声:“伯母。”
李母先是看了看她的容貌,见她模样端正,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比起过于美貌的女人来说,让她这个老母亲心中踏实许多,不由得心生欢喜。
再往下,衣着朴素,料子虽不华贵,但干净清爽,可见是个勤俭持家的。接着往下,双手交叠,肤质没有那么细腻,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想来应该是经常做事的。
莺莺半低着头,感觉到李母的视线从自己身上上上下下一圈,不由得心中发颤,又不敢问,只能一点点将头低下。
“姑娘是叫——”许久之后,李母终于开了口。
莺莺松了口气,答道:“莺莺。”
“莺莺啊,是个好名字。”李母马上绽开了笑颜,上前一步拉住莺莺的手,微微一抹,果然有些薄茧,不禁愈发满意,“人也俊秀,我们家阿岩好眼光啊!”
莺莺不由得脸红,嚅嗫着道:“伯母……”
李母笑了一声,说到,“还叫伯母啊,该叫娘了。”
莺莺飞快抬眼看了李岩一眼,见后者微微蹙着眉,却不是反感,而是一丝无奈,便低着声唤了一声“娘。”
“哎,好儿媳。”李母应了,笑得合不拢嘴。
李母来了之后,便住在李岩旁边的空房之中。
而因为李母的到来,本来要回中原成亲的李岩和莺莺便刚好改在清水流派举办婚事。
时间定在下月中旬,因为李母急着抱孙子,便敲定了最近的一个吉利日子。
李岩和莺莺的婚期定下来后,大家就开始着手筹办事宜。
青水中的弟子大多都没经历过成亲这种大事,尤其是在门派中举办,这绝对是头一遭,所以,筹办的事宜一个个做得热火朝天。
虽然,他们最终本质是为逃过训练。
其余的弟子都忙着布置门派,而作为新郎新娘的也闲不着。
因为整个门派之中,除了要做新娘子的莺莺,和刚来不久的李母,就只有蝉衣一个女子,所以莺莺的很多事都是由蝉衣负责的。
一开始李母很不喜欢蝉衣,一来她长得太过漂亮,用李母的话说简直就是一张祸水脸,对她这种朴实无华的妇人来说,简直看一眼都是刺激。二来,蝉衣说话的语气,行事,都让李母很不能接受,不止一次的想,还好莺莺不是蝉衣这种,不然自己的儿子铁定要吃大亏。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蝉衣做了什么,或者是哄了李母什么,李母倒也不怎么烦她了,除了偶尔念叨念叨,一般时候,也还算和睦相处。
这让李岩很是捏了把汗。
更让李岩捏汗的是,他每日看着蝉衣过来帮忙,总有一种无法说明的罪恶感。
蝉衣可是他的大师姐,平素都是师兄弟争先恐后给她做事,什么时候能轮到蝉衣给自己忙前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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