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蝶和芙蓉打上房放回来,小蝶吓得不轻,一句话没有,佟氏问也不说,还是芙蓉学了事情经过。
原来,惠姐有身孕行动不便,方珏怕她在府里气闷,就带着她去郊外庄子上住两日。
时值盛夏,酷暑天气,京城熙攘繁华,人多车多,就显得气闷,郊外青山绿水,凉爽宜人。
惠姐和方珏一住就是小半月,才回府。
方珏的一般损友,平素在一起风花雪月,知道方珏去了郊外庄子,就都尾随而来,一起吃酒言欢。
酒后戏言称惠姐为嫂夫人。惠姐一向爱慕虚荣,也一笑不驳回。其实也就是一处笑闹。
事情坏在丫鬟小蝶身上,背地里偷偷把这些话学给了娴姐,当然这些娴姐不说,无人知道。
娴姐听了这话,无疑火上浇油,气炸了肺。
夫君领着妹妹出去住,十几日不回,京城夫人圈里传遍,加之惠姐不知避讳,也不加否认,就闹得人人尽知,让娴姐脸无处放。
娴姐的丫鬟春芬抱不平,道:“姑娘,惠姨娘孩子还未下生,爷就宠得这样,不顾礼法规矩,这要是生了男丁,姑娘在这家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娴姐听了这话,一琢磨,如今反正自己也无翻身机会,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弄死惠姐肚子里的胎儿,看她还能嚣张起来。
于是命丫鬟收买惠姐小厨房灶上的一个姓马的老婆子,在惠姐每日吃的药剂里偷着加了味药‘附子’,致惠姐流产。
贾成仁到方府被人引进广厅,方同知在那里恭候。
王氏一到方府就直奔女儿房中,方夫人已派人看住娴姐,怕她跑了。
看守的人看是亲家太太不敢拦着,不管怎么说,这姐俩都是贾家的,就是一个治罪,另一个说不好就是当家主母。
因此也不好得罪贾府中人。
王氏进门时,娴姐正焦急在地上来回走动,婆母命人看起她,不许她出门,她有心告诉母亲,消息都无法传递出去,又担心方珏来杀她,因此急得如热锅蚂蚁。
一看见母亲来了,立刻扑上去,带着哭腔道:“母亲,你可来了,姑爷差点杀了我。”
王氏不敢相信问:“为了个妾,要打杀主母,这方家简直就是宠妾灭妻。”
王氏看娴姐吓得小脸煞白,手都凉了,安慰道:“不用怕,你父亲也来了,正在厅上和你公爹说话。”
娴姐焦虑地道:“母亲不能撇下女儿走,若不是公爹拦着,女儿就命丧剑下。”
王氏搂着女儿宽慰道:“放心,方家不能拿你怎么,你是方家明媒正娶的媳妇,难不成连一乘小轿抬进来的妾都不如?”
娴姐犹自不放心道:“我跟母亲回贾府躲躲,待风头过了在回来。”
王氏母女坐下来,平静一下,王氏才想起问:“我听报信的下人说你毒死了惠姐那小蹄子腹中的胎儿?”
娴姐在母亲面前无需隐瞒,点点头,气愤地道:“惠姐那小贱人勾着夫君一起出府去京郊宅子里住,撇下我,让人当成笑柄,女儿一气之下,就派人在她药里下了附子粉。”
王氏吃惊道:“你那里来的附子粉?”
突然醒悟,道:“难道是……。”
不敢往下想。
娴姐道:“母亲猜得对,女儿看您把一包附子粉藏在柜子里,趁你出去,偷偷拿走了。”
王氏脑子一片空白。
这正说着话,一个丫鬟进来道:“我家老爷夫人请亲家夫人过厅上,有要事相商。”
王氏知道这一定是娴姐的事,方同知和方夫人岂肯轻易放过娴姐。
娴姐抓住母亲的胳膊,不放手,大概也是吓坏了。
王氏轻轻拿开她的手,宽慰道:“没事,母亲一会就回来。”
娴姐不舍地放开母亲,叮咛道:“母亲快点回来。”
王氏答应声,就跟着那丫鬟走了。
王氏进厅堂,见方大人和方夫人,姑爷方珏,都在一侧坐着。
贾成仁坐另一侧,垂着头,没脸抬头看方家的人。
方珏看王氏进来,气恨把脸扭过一边,方夫人暗骂地没搭理她。
方同知一脸沉郁,道:“亲家母来了,我们两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下这事情。”
王氏讪讪地走去贾成仁身旁椅子上坐下。
贾成仁羞愧,道:“亲家,我贾家的姑娘没教养好,是我之责,任亲家怎么处置,我无二话。”
王氏听他这话,着急使了个眼色,贾成仁装作没看见,不理会。
方夫人先说话了,道:“亲家,既然有这话,我就说说我方家的意思,媳妇我方家是不能留了,亲姊妹都如此狠毒,若留在我方家,日后那房妾侍有了身孕,怕在有这事发生,不是我们不给亲家面子,这媳妇留在方家早晚是祸根,既是自家事,我方家就不经官,由亲家把女儿带回管教。”
方同知等夫人说完,接着说道:“亲家,媳妇我方家是一定要休了的,不知亲家何意?可还有话说。”
王氏捅捅贾成仁。贾成仁羞愧难当,红着脸道:“是我家门不幸,出了这个孽障,亲家看下官面子不经官,下官感激不尽,亲家要休妻,下官敢不从命,这样的儿媳若我贾家也是要休了的,总是我贾家对不住亲家,我这厢给亲家叩头赔罪。”
说吧,起身,跪地倒头便拜。
方同知忙上前扶起道:“儿女的事,与贾大人无关。今后你我两家还是亲家,你另个女儿还在我府上。”
王氏不服,刚说就句:“亲家,这决定太过草率。”
被贾成仁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你教养的好女儿,还有脸说三道四,亲家不处置娴姐,是亲家宽厚,若旁人早交到官府,你就该谢亲家才是,女儿都是你误了,和你母女回家在说。”
73两败俱伤
佟氏过去方府惠姐房中,不大功夫,外间丫鬟道:“惠姨娘,大夫来了。”
佟氏见进来是一老者,瞅着德高望重,医术一定不凡。
丫鬟在床前安一椅子,大夫给惠姐诊脉。佟氏看他脸色平静,料已无事了。
大夫诊完脉,让至堂屋,写了药方,嘱咐下人煎法。
佟氏跟在身旁,不放心,低身一福道:“敢问大夫,惠姨娘身子没大碍吧!”
老大夫看看她,看她关切的样子,似乎怀疑她是谁,佟氏忙道:“妾身乃惠姨娘的生母。”
大夫客气地道:“原来是贾夫人,失敬失敬。”
看佟氏不错眼珠的看着他,略一沉吟,压低声儿道:“既然你是惠姨娘的生母,老朽也不满你,惠姨娘胎儿月份大了,硬是用药打下来,伤了身子,日后能否怀上,不好说。
佟氏一下子懵了,似乎没明白,问:“大夫是说惠姨娘日后不能怀孩子?”
老者捻着长髯,遗憾地摇摇头,道:“十有□是不会在有,除非……。”
佟氏急道:“除非什么……?”
“除非奇迹发生。”
佟氏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老大夫无奈苦笑道:“或者有例外也不一定。”
佟氏知道这是老大夫安慰的话,惠姐今生看来是不能做母亲了,一个女人不能做母亲,对一个女子一个古代的女子意味着什么,丈夫和婆家知道她不能生养,那她这个姨娘对方家毫无存在的必要。
老大夫看她脸色不好看,道:“事已至此,贾夫人要想开些。”
佟氏对着老大夫拜了几拜,道:“妾身求大夫给惠姨娘医治,毕竟她还年轻,若知道不能生养,该有多难受。”
“老朽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老大夫道。
佟氏道:“请讲。”
“惠姨娘今生做母亲十有□是不成的,开方子抓药,就是安慰一下她,不让知道太过感伤而已。”
佟氏听得心里发凉,惠姐一辈子无子,方珏独子,方家怎么能容许一个不生孩子的女人留在儿子身边专宠,即便能容,也要为方珏另娶妻室,新主母能否容她,惠姐的命运可想而知。
这时,方珏进来,见佟氏点了下头,看见大夫见了礼,道:“开几剂药让她调理身子,旁的事先瞒着她,不让她知道。”听话音,看样子方珏已知道惠姐不能生养的事。
方珏进里屋,惠姐已让丫鬟把纱帐用金钩束起,坐起身,靠在床头,看是方珏,低唤了声:“公子。”
泪汪汪地看着他,看得方珏一阵心疼,碍于佟氏在,不好浮浪,安慰她道:“你好生养着,我命小厨房给你炖了上好的血燕,滋补身子。”
惠姐委屈地撇撇嘴,做要哭状,道:“这次若不处置姐姐,我不依,害我也就罢了,还害方家的骨肉,我是说死也不和她同堂为妻妾。”
提起娴姐,方珏也咬牙切齿,发狠道:“你放心,这次父母亲一定不会放过她,此刻正与你父亲在厅上商议。”
这时,一个绿衣丫头寻到这里,对方珏道:“老爷和夫人找爷。”
方珏问:“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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