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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上前一步,拱手不慌不忙地道:“贾大人曾巡视徐州筑坝,欺瞒朝廷,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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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什么,卢爱卿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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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贾大人只是一时疏忽失职,微臣想贾家富可敌国,收受贿一事,未必是真,请皇上看在方同知的面子上,是否从轻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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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方同知,皇上不易察觉眉心一皱,卢大学士不说,他倒忘了贾成仁与方家是儿女亲家。富可敌国,就这一句话就够皇上揣摩。我朝对戎狄用兵,国库空虚,军饷耗资巨大,亏空补不上,皇帝不由动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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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皇上恢复冰冷,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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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漆笔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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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西北边陲通往京都的官道,几匹马奔驰,每到一个驿站,马歇人不歇,千里飞奔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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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之人沿途高喊:“我大齐军队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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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齐朝,大军不日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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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举国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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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传来消息,我大军已在返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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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本是秋高气爽好日子,贾府一小厮却没命地飞跑入内,不一时,贾府像炸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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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正倚栏望着院子里一颗银杏树出神,总算盼到我大军凯旋,估摸着西北到京城沿途不停歇的话,一月后就到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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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仲卿自走后,一直没消息,两国交兵,死伤无数,多少人马革裹尸,葬在遥远的荒凉的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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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心甚不安,安仲卿是她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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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徐妈妈跌跌撞撞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主子……不好了,官府来了好些兵,围住府门,正在前厅宣读圣旨,三爷和太太在接旨,老奴正好赶上,只听了一句,“查抄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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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急道:“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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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妈妈这时紧张情绪有所缓和,道:“老奴一时惊慌,只听说徐州水患,什么贪赃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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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成仁和王氏得了消息说圣旨到,匆忙间贾成仁来不及换上官服,王氏也不及穿上五品诰命正装,就穿着家常衣裳,出来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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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成仁打从家人来报,说:“都察院汤大人带人冲进府里。”就有不祥的预感,徐州水患皇上震怒,众文武皆胆战心惊,这也正好是贾成仁所在工部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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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王氏也预感到不好,看三爷脸色凝重,抖着声儿道:“是朝堂有事情发生?不然都察院汤大人怎么会来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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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成仁强自镇静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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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腿肚子哆嗦,步履有点艰难,贾成仁朝旁边丫鬟婆子示意,搀扶着王氏快些走,去晚了得罪了上头,更加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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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成仁一进厅堂,就看见汤大人有几分不耐烦,正斥责下人道:“你家大人怎么还不来,是瞧不起我都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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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话的是贾府二管家金勇,点头哈腰谦恭道:“这位大人,我家三爷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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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贾成仁一脚进来,先看到汤大人,汤大人绷着脸,不似平日朝堂和悦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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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看,东边厢坐着卢大人,正悠哉地品着茶水,一切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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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门外看,御林军把守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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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无可奈何,只好上前躬身一礼道:“下官贾成仁见过两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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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大人皮笑肉不笑地道:“贾大人好大的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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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氏紧跟着上气不接下气进来,贾成仁道:“大人恕罪,内子身体有痒。故而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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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卢大人站起身,汤大人脸一肃,从袖中取出明黄绢,‘啪’一下子展开,高声道:“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贾成仁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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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高声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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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成仁脑子一片混乱,只听贾府抄没,成年男丁打入监牢,女眷没入官府为奴,余下声音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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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王氏战战兢兢听完,当即,朝后一倒,晕死过去,厅堂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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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读完圣旨,汤大人立刻下令道:“查抄贾府,凡是贾府主子奴才一个不许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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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大人在前厅候着,由卢大人带人抄家,御林军冲进内宅,拿人搜检金银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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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一头目在卢大人耳边道:“贾大人府邸,中间隔着花园,东是贾家大爷一家,大人看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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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肃色道:“圣上有旨,查抄贾府,难道还有两个贾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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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目眼珠一转,道:“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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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命人道:“贾府各处无一遗漏,仔细搜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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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此刻正在堂屋,和儿子耀哥,儿媳陈大奶奶喝茶闲聊,婆媳母子其乐融融,正说到兴处,突然,丫鬟跑进来,慌慌张张,结结巴巴道:“不…好,贾家被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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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手中握的杯子,‘咣当’掉到地上,陈大奶奶手疾眼快忙扶着叫道:“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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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哥也抖衣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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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更有让她们震惊的事,洪亮一声:“亲家一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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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进来的人,大太太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半天才提上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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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哥脱口叫了声:“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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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鼻子出口冷气,道:“何人是你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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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哥惊慌改口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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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带来的御林军迅速包围了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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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定了定神,开口道:“大人,敢问我贾家犯了何罪?要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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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捻着胡须,呵呵笑着,道:“贪赃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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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一听,来了精神,理直气壮地道:“我大房无人在朝为官,何来的贪赃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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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缕着胡须的手停住,颇有深意地道:“你儿子只要姓贾,就逃脱不了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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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一下子明白,道:“大人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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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坦然地道:“下官不敢,为皇上办事,敢不鞠躬尽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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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御林军头目跑进来,大声道:“按大人的意思,所有人等在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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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道:“好,成年男丁下大狱,女眷发卖,凡这里住着的一个都不许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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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哥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只剩下抖了,官兵上来不由分说,给他脖子上套上枷锁,他才惊慌无助看着大太太道:“母亲救我,母亲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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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欲上前,被兵士一推搡,倒在地上,大太太爬起来,冲过去要救儿子,嘴里骂道:“你们这帮畜生,我儿子犯了何罪,我要告你们!姓卢的你徇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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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挥手,贾耀被官兵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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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陈大奶奶要过来,被御林军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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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周氏和儿媳陈大奶奶随即也被带走,一时间大房地界哭爹喊娘,凄惨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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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佟氏,和徐妈妈二人正说着,就有官兵冲进内宅,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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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等被赶到前面,什么都来不及拿,一路看贾府男女都被驱赶,就被赶到一处厢房,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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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检到老太太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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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已听说,穿戴整齐,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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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带人入内,老太太洪亮声儿道:“卢大人久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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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恭敬上前,道:“下官奉旨抄家,惊动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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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镇静自若,道:“老身知道卢大人公务在身,要怎么样,随大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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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朝左右道:“这屋子不许任何人动弹,若抗命,违者斩。”
>说吧,带人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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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无一遗漏,除老太太住处,秋毫未犯。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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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贾成仁,卢大人还有几分客气,对大房的人就没那么好待遇,卢大人命人把大房主犯贾大爷、大太太、耀哥、陈二姑娘、上了枷锁。不论男女,都投入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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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女眷主仆分别关押,主犯贾成仁,三太太,娴姐、已被单独拘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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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和邹姨娘、婉儿、小孙氏,等关在一起,都愁苦地坐着,不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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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门锁哗啦啦一响,众人忙都站起来,抱着一线希望朝门口看,进来是两个婆子,提着家什,装了一下子饭菜。放在门口,哑声道:“吃罢。一会吃完了,我来取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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