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事,再加上林如夯然毫发无伤的出现,甄应全和那些合伙的盐商都慌了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只要把林如邯死,这一带就没有皇上心腹,案子自然好办,可是林如海不仅没死,反而还拿了铁证,这一干人就如同砧板上的鱼一样引颈待戮此时再逃也已经晚了,各府门前都站着侍卫,许进不许出
林如海因怕有些人狗急跳墙,不放心此时让黛玉北上,便整日把她拘在家里,行动不离人好在黛玉本就是宅属性,每日里只是吃喝玩乐罢了,画的些新鲜花样子从衣服首饰到器皿家具无所不包,有的大获赞赏有的无人捧场每天早睡早起,心胸豁达,胃口也好些,睡前做会儿瑜伽,想必要不了多久连丸药都不必吃了把前世里知道的那些养生方子都一一写下装订成册,以前是有心无力,现在有钱有闲有人手,说一声每天梳头一百下,你哪天不想梳了紫鹃还不乐意,说一声少食多餐对身体好,厨房里除开一日三餐,中间还正经做两份小食送来,因林家父女两个都体弱多病的,多是些炖燕窝乌鸡汤之类的黛玉知道雪蛤有补肺之效,适合有肺病的人食用,特意吩咐去采买上好雪蛤回来,吃多了不好,只偶尔吃一点罢了
在家养肉的黛玉不知道,每天天黑之后总有一个人跑到她的房顶上坐一会才走很多年后,每当这个偷窥狂想起年少痴情时每天坐在人家屋顶吹冷风的时候,就觉得能够美人在怀高枕软卧实在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堪堪又是一月光景,阳春三月时节,桃花盛开,前几日沈梓柔回苏州时特意下了帖子请黛玉去小聚,也被林如海驳回了,黛玉只好送了些小礼物过去
今上因顾及太上皇,对一干老臣都格外宽容,因此回复的旨意上只说依法处置几名盐商,并没有提及主犯甄家甄家在朝中上下打点,花了不少银子,如今竟能脱罪,都以为是侥天之幸,甄应道赶紧把庶弟叫回去,从此后着实低调了一段时日
话说苏云恒之所以小小年纪就出来闯荡完全是因为那不着调的老爹定国公一系从本朝开始已是传承了数代,当年太祖打天下时,初代定国公就是左膀右臂,太祖登基天下太平后,初代定国公立刻把手里兵权上交,甘心只做闲职,太祖感念于他的功劳和二人之间的情谊,便让他私下里创立暗卫,因当时二人在御花园里赏梅,便称作梅花内卫从此后,初代定国公一手创立了梅花内卫,专门执行侦探窃密暗杀等见不得光的工作,久而久之,职权渐渐扩大,后来又兼有前朝所设通政司的职权,也从暗里走向明面,朝廷上下无人不知,也无不忌惮因此上,后来的皇帝便下旨,将历代定国公世子与皇子们一同教养,以示皇恩之外也有当做人质的意思也幸好前几代进宫的世子们都与太子关系良好,到了苏云恒这一代,因他母亲是公主,且生育的晚,他反而与六皇子相与甚厚那个没正形的安惟清本是他的小舅舅,但他二人年纪相近,安惟清也不喜欢被辈分约束了,因此私下里只叫表字安惟清性子散漫,早想出宫见世面,便求了父皇和皇兄许久,最后用了出宫求学的借口才得下江南至于六皇子安穆轩如何咬牙切齿两眼通红的嫉妒他俩就暂且不提了
这次南下,其实并无大事,虽说是定国公撂挑子才换了苏云恒来,但也是定国公处心积虑的,先挑了这件小事给儿子练练手,办好办坏并无大碍只是苏云恒第一次正经出来办差,自然是要做到完美
漕帮历来有帮小户交漕粮的传统,各个漕口成为“包户”,漕口比官府剥削的少,因此很多小户都更愿意让漕口代交漕粮,避免官吏的敲诈,这样一来,官府能剥削的人变少,于是对这一部分人的搜刮就更重,造成了畸轻畸重的局面,久而久之,漕运的期限和漕粮的质量受到影响,民怨沸腾加之漕运的船上被发现走私盐铁,使得今上大大警惕起来,这才下旨要定国公彻查此事
苏云恒来了之后才知道,漕帮内组织严密,外人很难混进去,也是前一段时间漕帮内换帮主,趁着帮内的混乱,才混进去两个暗卫换帮主的事也是那两人透露的,其他的还暂时打探不到不过苏云恒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那个军师和账本可能是新上任的帮主送给官府的一份大礼
不管怎样,苏云恒决心要把新帮主揪出来一探究竟这一日收到线报,新帮主巡视扬州的漕口,苏云恒点齐人马潜伏在附近,见到一个白衣男子当先走出,身后跟着数个穿着短打的壮汉只见这男子年约二十五,面如冠玉,长眉入鬓,双眼狭长,目似朗星,羽扇纶巾,意态从容最后走出的一人做书生打扮,对白衣男子拱手为礼道:“帮主慢走”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便带着身后几人上马而去
第十二回 回京
苏云恒悄悄跟在后面,一路到了城外那几人骑着马走得并不快,倒好像郊游似的,苏云恒带着暗卫展开轻功跟在不远处到了一个树林附近时,那几个穿短打的突然拍马快行,折离了此地,白衣帮主打马进了树林苏云恒身后一个暗卫要去追那几人,被他止赚悄声道:“只怕他早就发现了我们,故意引我们来此处,别上当”
当下让众暗卫潜入树林分散开来,自己一人循着痕迹进了树林走了一段路,就看见那匹四蹄雪白的黑马在吃草,不见人影苏云恒环视四周,朗声道:“兄台既然引我来此,何不现身一见?”
忽听身后一人呵呵一笑,忙转过身去,就见那白衣帮主笑吟吟的负手而立,道:“我送的礼物,你们可还满意?”
苏云恒心道果然是你把军师和账本送来的,便也笑道:“承蒙高情大义,我等不胜感激”
白衣帮主奇道:“咦?那你跟着我干什么?走私盐铁的两个人,一个军师送给了你们,一个前帮主已经在黄泉路上,莫不是你想当面谢我?”不待苏云恒说话,又自己摇头笑道:“贤弟大可不必如此客气,我这样做只是怕麻烦罢了,你这样客气,我实在羞愧”
苏云恒见他自说自话的已经叫上“贤弟”了,不由嘴角抽搐,嘴上说着“羞愧羞愧”,脸上却写满了“得意得意”,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苏云恒突然觉得费这么大力气找这么一个有点二的人实在没有意义,再说了,前帮主犯的事儿确实赖不到他头上,便道:“不过是有些小事要烦劳帮主,还未请问帮主尊姓大名?”
白衣帮主嘴角含笑道:“免贵姓程,名梦星,字伍乔你可以叫我程大哥,也可以叫我伍乔大哥”
苏云恒嘴角又抽了抽,拱手为礼道:“原来是程帮主,在下苏云恒,这厢有礼了”
程梦星也忙把扇子往袖筒一塞,似模似样拱手道:“贤弟客气了”嘴角的笑忍都忍不住
苏云恒看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便不想废话,直接请了程梦星去别处细谈漕帮代收漕粮一事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林如耗知这案子一结,大约不用多久就要任满回京了,便趁着天气不冷不热时催黛玉回京船早已备下,贾琏也替梁桂林找了条小船,到时只让她悄悄跟在船队后面就行了正好托陶夫人寻的嬷嬷也已到了,陶夫人原是托自己娘亲锦乡伯夫人找的教养嬷嬷,这教养嬷嬷姓郝,原是宫里到了年纪放出来的女官,年纪不到三十,因家乡水灾,亲人一个找不到了,只好去做教养嬷嬷,刚好被锦乡伯夫人遇到,便送来给黛玉了郝嬷嬷本想出宫与亲人团圆,不料天不遂人愿,也绝了嫁人的心思,只想找个好主家可以终老此生
黛玉跟她处了几日,也颇喜欢她的人品,郝嬷嬷年近三十,却总喜欢打扮成五十岁那么老气,平时不苟言笑,其实既心软又善良,把黛玉小院上上下下打理的有条不紊郝嬷嬷见黛玉也不是那等刁蛮不讲道理之人,且对人对事全凭一颗真心,便也渐渐一颗心全扑在黛玉身上,此是后话不提
不几日行李都收拾妥当,装箱封存的都已运到船上,只有日常用的东西待人上船之时一起送到船上
这日夜半时分,苏云恒又坐在黛玉房顶上晒月亮,知道黛玉不日要回京,心头涌起少年的忧愁,正对月长吁,身边突然有人道:“怎么?这家的姑娘不喜欢你?”吓得苏云恒身子一歪差点掉下去,待看清了是程梦星,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程梦星晃了晃手里的折扇,笑眯眯道:“身为大哥的,自然要关心兄弟的终身大事跟大哥说说,这家的姑娘为什么看不上你?”苏云恒一面控制不住的脸红,一面粗声粗气道:“谁说这家姑娘不喜欢我......”说完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是掉坑里,便闭紧了嘴决定不理此人,只听程梦星仍絮絮叨叨的
要说这程梦星也真是怪,虽是漕帮帮主,却好似并无多大野心,对帮务也无兴趣,自从见了苏云恒,便当他是好友似的,时时跟着他苏云恒已经查清了这些事,早写了密折送去京城,只是今上还未下旨,不便就此回京眼睁睁看着黛玉要回京了,自己不得同行,实在让人郁闷好不容易甩脱程梦星,却又被他找到,也只能无奈了
程梦星唠叨了半天,不听有人回话,转头一看,苏云恒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道:“也罢,跟着大哥走,包你一解相思之愁”说罢,从袖口掏出几只线香,冲苏云恒挤挤眼,悄声道:“不消一支香,保证屋里不管多少人都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