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认得留蓝是正院的大丫鬟,又见她哭的眼睛红肿,面色苍白,就觉得林如呵真的已经不行了
回到外院,叫了从家带来的心腹小厮去告诉甄应全一声,林如海确实是命在旦夕自己坐镇林家,随时准备着接收家产
贾琏虽是色中饿鬼,却也是勋贵世家长大的,更是知道这几家的关系贾政曾写信劝林如海一起投入太子麾下,只不过林如呵保皇党,并没有答应因贾政素来钦慕林如海的才学,所以两家的关系并无太大变化贾琏本就觉得林如海病的奇怪好的更加奇怪,如今这突然病重,明摆着就是中毒,再一联系甄应全的所作所为,以及离京前王夫人笃定的语气,也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贾家与甄家关系最密切的其实不是贾政,而是王夫人,王夫人定是得了什么口风,才能笃定林如海一定会死只是可怜了天仙一般的林妹妹,从此置身于虎狼环饲之中,也只有老祖宗能保她一时罢了
此事于己无关,贾琏只想着能捞多少油水,而且,替林妹妹把家产都处理了,总比让她一个孤女坐拥巨万家财来的安全多了
次日林如海好了一些,就派心腹去陶府传信,让陶大人悄悄部署一切,看能不能抓到这个漕帮帮主,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把那边的账本搜出来
巡盐御史府里几乎乱了套,林管家在外采买寿材,在内安抚下人,忙的团团转下人之间都在传小姐哭得晕了过去,大夫说小姐身子弱,都怕她伤心过度也有个三长两短的,那这些下人就彻底没了去处,有那心眼活的就打算着找下家了
这日傍晚,大盐商张家开夜宴,接了帖子的有去的,也有不敢去的,开宴时也算热闹十分陶大人早部署了许多侍卫换了便装悄悄守在各个门口,仔细看着有没有陌生面孔出现
宴会开始时,守在后院角门的侍卫见一辆平头马车停下,出来一个四五十岁谋士样子的人,直接进去了混到院里的侍卫也看到,宴会正热闹时,有几人离席去了水心竹屋,其中一人并未见过,正是那人
待那人离开时,众人悄悄尾随,马车绕了许多路最后拐进了一条小巷的最后一个门
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远远守着,陶大人得知后也颇为难既不知这是不是漕帮的窝点,就不能贸然搜查打草惊蛇,又没有可以高来高去的好手,就不能偷偷去探个究竟,一时左右为难
整整三天过去,那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出来,陶大人也知必有蹊跷林府里陆续有下人请辞的,林管家都准了,外人看来这林家人口萧条越发凄凉了
这天黛玉肿着两只眼回了自己院子,进了屋,紫鹃就忙拧了湿帕子来给她敷眼,看黛玉躺在那一动不动,怕她刚吃了饭就睡过去,就悄声笑道:“姑娘每天用姜汁涂眼睛,不知厨房里会不会发现少了几块姜”
黛玉勾了勾嘴角,道:“虽说是珊瑚去厨房偷的,不过她娘管着厨房又岂会不知,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一会儿把帕子取走,待要换一个,黛玉起身去了书房这院子正房三大间,中间堂屋,一边是卧室,一边是书房
书房里两面墙都摆满了书,都是黛玉——以前的黛玉加上现在的黛玉看过的,据说林如海在外院的书房里更是堆满了书,不愧是书香世家,只不过是在任上就有这许多书,老宅子里的书岂不是可以开图书馆了
水晶看黛玉把纸铺开,就忙上前去磨墨,这一向黛玉总是用五彩墨画水彩画,不消说,这画画的技能也是开了挂的,无论是工笔写意还是写实都还不错,尤其是画的一些花样子都被珊瑚视若珍宝,这两天一直缩在屋里,说是要给黛玉做鞋绣荷包,总没出来过
随手画了幅卡通画,总不像个样子,水晶看了不言语,紫鹃扫了一眼直说妖怪黛玉把画揉了扔在一旁,找本书来翻了几页,也觉没趣,只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夜幕降临,影园得月居里早已掌了灯,安惟清像没长骨头一样瘫在榻上,对着旁边整理一身黑色劲装的苏云恒抱怨道:“早知道你要来扬州办正经事,我就不打着来求学的幌子出宫了,直接就说跟着你出来历练不就行了,害得我还得往梅花书院跑,早知道我就在杭州多呆两天了,真无聊啊”
苏云恒理好了衣服,回头笑道:“夜探巡盐御史府,有兴趣吗?”
安惟清立刻坐直了,嚷道:“你要去小美人家?”
苏云恒不屑道:“看你那点出息,我是去看林大人,谁跟你似的整天惦记美人你不去是吧,那我走了”说着出了屋,打个呼哨,院子里的几个暗卫都跟着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安惟清匆忙穿上鞋,跑到门口喊道:“谁说我不去了?等等我呀”
苏云恒隐约听到喊声,心中暗笑:“谁让你不会武功的,活该你见不到小美人”
林如海在书案前奋笔疾书,陶元标把情况都汇报给了他,那个小院子三天没有人进出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发现被监视了,另一个就是,那小院子只是个中转站,进去的人直接从地下通道走了如果是第二个可能的话,问题就棘手了
写完了信,林如海唤了一声留蓝,却没听有人应,扭头一看,书房门口站着一个劲装少年,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端端正正向他行了一礼口称林世伯
林如海看他腰上挂的金牌,若有所悟,问道:“你是何人?”
苏云恒笑道:“晚辈是定国公之后这次是奉圣上的旨意来查江南的漕帮与官员勾结私运盐铁一事,特来向林世伯求教”
林如海看他言之有物,风度翩翩,先就喜欢他几分,闻言便道:“世侄客气了,请坐”
第十一回 帮主
二人分宾主落座,林如海道:“我与你父亲也有几年没见了,怎么他这次没来吗?”
苏云恒起身回话道:“父亲与母亲如今不大理这些俗事了,我来之前,父亲还叮嘱我来向世伯请安”2m
林如海叹道:“你父亲是有福之人哪”因问道:“你查的如何了?”
苏云恒道:“听说世伯突然病重,特来探望”
林如害而不语
苏云恒会意,又道:“晚辈查到漕帮的军师出现在扬州,因见盐务的侍卫在那守着,故来请教世伯”
林如海皱眉道:“这军师已经三天没出现了,只是我们的人手功夫有限,不能探查”
苏云恒忙道:“不如我带人去查,既能帮了伯父,也帮我自己”
当下二人说定如何合作,林如海又写了信,与前一封信摆脱他送去陶府,苏云恒便告辞了与众暗卫出了林府,苏云恒吩咐他们先去陶府,自己随后就来有那知情人士看他那一脸正经表情就在面幕之下偷笑,大伙互相挤挤眼,就齐齐退下了
苏云恒松了口气,摸摸脸,热热的,不由得庆幸天黑看不见红,定了定神认准方向,几个起落就来到了黛玉的房顶上
紫鹃铺床,雪雁去催水,水晶装了暖炉预备熏被子,院子里只有粗使小丫头跑来跑去苏云恒心知再等一会儿,上夜的嬷嬷丫头睡在外屋时就更进不去了,便瞅个空子闪进房间,见右边没人忙躲进去四周一看,是个书房的布置,窗下一张大书案,放着文房四宝,旁边墙上挂着一张琴,两面墙摆满了书,地上铺的是厚厚的深蓝色宝相花纹羊毛地衣,书案旁的地上有一个纸团,苏云恒拾起来收好
黛玉内室挂了帘子,听声音有至少两个丫鬟在里面一时雪雁催了水来给黛玉洗脚,软帘一掀,苏云恒只看到一人坐在罗汉榻上,赤着的两脚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紫鹃开始安排上夜的人了,苏云恒才楞过神来,忙趁空闪出去了脑子里一直晃着那两只娇小玲珑犹如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赤足,胸口气血翻涌,跃上墙头时直接撞在墙那边的树上了
到了陶府,几名暗卫隐藏在各角落,苏云恒心知脸上肯定挂了幌子,不想丢人现眼,就招手叫过一个暗卫,让他把信交给陶大人那暗卫盯了苏云恒一眼,苏云恒一脸淡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那暗卫接过信,心里吐槽道:“你以为天黑就看不见吗,刚刚还看见你脸红了呢......”就退下了苏云恒速回吴园不表
且不说他们如何布置,因为这次中毒事件,黛玉返京的行程又推迟了,那三个大夫又都请回来,在林府住下,外面都传说林如海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眼看着再不破案就装不下去了,林如海和黛玉都很心焦这天一大早,就有侍卫来报,说是抓到了那个漕帮的军师,还在他身上搜到了账本
虽然觉得胜利来得太容易,林如海还是速速赶去了衙门这一来,谣言不攻自破,又有那嘴碎的人说林大人是吃了仙丹才起死回生的,传到黛玉耳朵里,真是哭笑不得
林如海到了衙门才知道,这军师是被人绑了放在院子里的,只因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众侍卫潜进去看时才发现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房间里挖的地道也被人为毁坏了幸好在军师怀里发现了账本,经鉴定并非伪造虽事有蹊跷,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随时都可去抓人
只因此事擎太广,还需先禀明圣上,再做定夺苏云恒着人去打探此事内幕,只知道漕帮新换了帮主,再不知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