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阿棠和皎兮帮手,陈嬷嬷三下两下就把徐姨娘绑成个大粽子,绳子巧妙地绕过了徐姨娘的腹部。
徐姨娘连声咒骂,拼命挣扎,却敌不过陈嬷嬷的力气。
锦言把斗篷脱掉,坐下来,说:“把她的头发给我剃了。”
徐姨娘似听不明白一般睁大眼睛,陈嬷嬷得了令,接过剃刀,首先削下徐姨娘的一缕头发。
望着飘散而落的青丝,徐姨娘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凄厉地嚎了一声,随即不停地咒骂着锦言:“小小年纪,心肠歹毒,谁教你的!快放了我,我肚子里还有儿子,他有个三长两短,你父亲打断你的贱蹄子!”
陈嬷嬷冷哼,使力在徐姨娘腿弯处一压,徐姨娘不由自主地跪倒,转头又去咒骂陈嬷嬷,陈嬷嬷左右给了她两耳光。
锦言神色不动,依旧说:“剃她头发。”
由皎兮和阿棠按着,陈嬷嬷手执剃刀,唰唰唰几刀下去,徐姨娘已经成了个半秃。
锦言听见徐姨娘的哀嚎,心里就越愤怒,转头向那群下人说:“去,给你家主子找面镜子来。”
开始没人动,锦言脸色一沉,立刻就有两个小丫鬟拉扯着下去了。
镜子拿来,由书月掌着,微笑着端给徐姨娘看。
徐姨娘不敢看,可又十分想看,不看也罢,一看还得了?哭号的声音又扬了好几度去,差点没哭晕了。
她也没想到,这回锦言上来直接动真章,连场面话都不讲。
她选在老爷外出这个时候动手,本希望自己的计划能顺利一些,谁知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太太也病得动都动不了,她这回,真没有救兵了。
镜子里的哭容狰狞可怕,头上的头发越来越少,快见着头顶了,徐姨娘素以美貌自恃,何时见过自己这个鬼样?登时恼怒得要杀人,既然没人会来救她了,她只能自救,想着,反身咬住陈嬷嬷的腕子。
狗急了要跳墙,徐姨娘急了会咬人。
陈嬷嬷疼得冒汗,却不吭声,借力使力,“一不小心”将剃刀划在徐姨娘的脸上。剃刀甚是锋利,徐姨娘吹弹可破的皮肤登时出现一个不短的血口子,徐姨娘还没觉得疼,只觉得脸上凉丝丝的,心里忽然拔凉,木然松开嘴,转头去看镜子——
“啊……”嘶声裂肺的喊声在鸣玉轩炸开,下人们见此情状,也吓得动弹不得。
“我的脸,我的头发……”徐姨娘不停得喊叫,挣脱开皎兮和阿棠的钳制,像个大肉虫一样滚在地上。
锦言看着平日里娇美如花的徐姨娘变成眼前这可怖模样,眼神里一点同情都没有。
若然徐姨娘之计得逞,母亲所要遭受的痛苦,比徐姨娘现在承受的痛苦,要严重一千倍一万倍。
徐姨娘哭号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夹杂着一丝丝□,捆起的双腿不停地缩动,一会儿,她开始艰难地喘气,汗珠子从额上颗颗滚落,终于忍不住求救:“快……放了我,我肚子……疼。”
阿棠和皎兮转过头来看锦言。
锦言凝视着徐姨娘,说:“怎知你不是装病?”
徐姨娘又抽了一口气,抽动的双腿间,忽然流下潺潺的血水,触目惊心。
锦言脸色微变,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忽然动了一下,虞氏穿着寝袍便走进了,看见这个情景,脸色也是煞白,呛声命令:“还不快解绳子!请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阿紫辛苦地帮马大哈作者捉虫虫~~
66、难眠之夜
那群下人,这才松绑的松绑,请大夫的请大夫去了,徐姨娘脸色青白,早已晕死过去。虞氏眸色一沉,缓缓走到锦言身边,按住她的肩膀,低声说:“今日一切皆是听从我命令所为,知道么?”
锦言眼睛通红,倔强地摇了摇头:“不关母亲的事。”
虞氏的嗓音微变:“你承担不了后果,我是连家正妻,教训一个犯错妾侍名正言顺,更何况,我还怀有身孕,这就是护身符……”
未及虞氏说完,锦言便硬声打断:“是我意气所为,我不会推卸责任,也不会让父亲再怪责母亲,而且我并没有存心要害徐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虞氏已经气急,沉下脸对陈嬷嬷她们下令:“把小姐绑回去。”
她们还在犹疑。
虞氏说:“难道你们想让她担上谋害姨娘的罪名吗?”
陈嬷嬷眼神一动,只好上来拽锦言的胳膊:“小姐,听太太的……”
正在挣扎的时候,锦心也进来了,看见徐姨娘被扶坐在椅子上,满脸是血、满腿是血、头发半秃,愣了一愣,“哇”地哭出声来,想喊一喊徐姨娘,她听不见,想动一动她,竟无处下手。
转头看见虞氏她们站在一旁,急火攻心,哭着想来推攘虞氏,被锦言一手护住,也红着眼说:“有什么,冲我来。”
锦心哭得声音都不连贯了:“太太肚子里的是命,我姨娘……肚子里的……就不是命了吗?”
锦心所言,字字打进锦言的心里,想要解释半分都不得,只觉得周身寒彻,心下冰凉。
虞氏隐隐皱眉,让书月把那混进漪兰居的男人拉扯出来,说:“你姨娘把这男人送进漪兰居,想要坏了我的名声,若不是李家二公子撞破,我们设下此计,恐怕漪兰居所有女子的名声,都被这猪狗败坏了。我且不说,你和言儿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你为你姨娘心疼,你姨娘又置你于何地?”
锦心听罢,掩口望向徐姨娘,又望了望锦言,哭得更凶了。
锦言也拧开陈嬷嬷的手腕,执意要等父亲回来。
先前已有人去给明甫报信,大夫来之前,明甫先回来了,明甫进屋时,看见徐姨娘的惨状,吓得一个踉跄。
虞氏看见明甫的表情,将锦言往身后一扯,缓步走向明甫,目光坚决:“恳请老爷出妇。”
明甫本来也还没反应过来,闻言又是一怔。
虞氏抬起脸,望住明甫的眼睛:“不知老爷是否记得,答应过我,再不让我受委屈,再不让这贱妇迫害于我?”
明甫心存疑惑:这场面怎会是徐姨娘迫害虞氏,弄反了吧?
虞氏恻然,扯动唇角:“若老爷说的是玩笑话,便算了。”
“怎会是玩笑话,”明甫连忙辩解:“是我的心里话。”
“如此,”虞氏一把拽下被绑住的男人口中塞的绢帕,“老爷就问问这个男人,今日男扮女装悄悄潜入我漪兰居做什么?”
明甫闻言着实一惊,眼神看向那猥琐的男人,还没开口审问,那男人先是磕头招认了:“老爷饶命,老爷饶命,都是那位徐夫人吩咐小的做的,小的只是图财。”
明甫眸色骤冷:“徐夫人?她算哪门子夫人!”
虞氏怆然又道:“若不是李家二公子的提醒,我漪兰居上下几十个女子,名声就败坏他手了。我的性子,老爷是知道的,若真出了丑事,我必不会苟活。想来,等我死了,老爷便能与徐姨娘神仙美眷,快活一世了。老爷险些让我受到如此奇耻大辱,我也不愿再在连家耽误,不如老爷就此出妇,也算放我一条生路。”
锦言刚要开口说什么,又被虞氏挡在身后,继续道:“出妇之后,我于老爷,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今夜之事,老爷若是追究,我定不推诿,大不了,一命抵一命罢了。”
先发制人,声泪俱下,倒让明甫心生愧疚,不忍苛责了。
明甫又想起一事,转头向那男人心窝里踹了一脚:“那贱人如何将你弄进连府的?”这事关连府的安全,明甫当然要问个清楚。
那男人胆小怕事,看到徐姨娘的惨样,还不赶快招了:“是先前府中女眷出去拜佛时,小的装成丫鬟模样,跟着女眷混进来的。”
最近的一次女眷拜佛,是前几日,可徐姨娘因为怀有身孕,并没有加入其中。
明甫自然也晓得,立刻皱眉:“你跟着哪一个女眷进来的?”
男人结结巴巴地招了:“刘暮飞……我二人,是旧相识了。”
明甫气得一阵头晕目眩,虞氏旋即冷笑:“呵,老爷房内的人都容不得我,既是如此,老爷且就一纸休书拿来,遂了她们的愿!”
锦言从母亲身后探出脑袋来,可怜巴巴地说:“母亲若离家,我也跟着去!”
明甫倒吸一口气,怎么这情况,倒全成他的不是了?
终于,外边有人禀报,于大夫来了。女眷们都移至偏厅,虽是看不到正厅的情况,可都听得清楚。于大夫看见这情形,自知是宅门乱斗了,可他是聪明人,自不会多说什么,只扶了脉,便沉下眉去:“小的是保不住了。”
锦言的呼吸瞬刻收紧,暗咬死了下唇。
明甫心里也难过得紧,于大夫却蹙起眉来,摇了摇头:“怪了,这脉象竟是中毒之兆。”
锦言眼睛睁大,回眸去望虞氏,虞氏也隐皱眉头,不得其解。
明甫再料想不到这个,赶忙问:“什么毒?”
于大夫起身擦擦汗:“不好说,老爷派人带我去贵眷的厨房药房瞧一瞧,也许能探出究竟。”
一会儿,于大夫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药包,叹道:“就是这个了,里面人参与藜芦同用,犯了医家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