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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金钗布裙 (鸡丁)



“你说得不错,”谢小横叹道,“入宫大事,即使有了万全准备,说不定兵败如山倒,反过来说。多少从未被人看好的姑娘,却晋嫔封妃呢?”

云华心头咯楞一下。

“我听说你是一片孝心,为了担忧你父亲。才被你五哥诳出去?”谢小横徐徐问。

“不敢有瞒爷爷。”云华道,“五哥哥只是道,出去这一趟,对我一定有重要作用,对爹爹也有助益。其余没多讲什么,华儿就跟他出去了,是华儿自己不察。”

“这粥是就近熬的罢?”谢小横闲闲岔开话题,“若是厨房做的,就算用保温的草垫木桶端来,也没这样热。”

“是。”云华道,“孙女儿求碧玉姐姐行方便,那边辟了一块地方。新起的炉灶,用松木熬的,听说松木熬的粥,更香些。”市井里,松木柴兴兴烘烘烧出糙米粥来。沸着倒进破木碗里,不用任何作料。就烫人暖心的香。

谢小横凝着寿眉,往那边看了看:“我说适才怎么见到有炊烟。”

“孙女自作主张了。”云华先认错再说。任何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只管认错,总是没错的。

“这样用心,你想求得什么呢?”谢小横问。

云华用力摆头:“孙女为奶奶尽一点心,是应当的!”

“如果准你求,你求什么呢?”谢小横坚持问。

“华儿……”云华怯怯抬起眼皮,看谢小横一眼,“想求奶奶原谅五哥哥。”

“你还替你五哥求情?”谢小横很吃惊的样子。

“听爹说,五哥也是不得已……”云华婉婉求情。

“说实话。”谢小横打断她,神气仍然慈祥,但语调里多了些白刃见血的锐利。

云华咬了咬唇,坦白:“这一次,我白璧有瑕,进不得宫,蕙妹妹不顾大局,害我至此,料来爷爷奶奶都不会原谅她了。二哥哥远仕,爹爹跟前,我与蕙妹妹,都是不孝儿,五哥哥再见悖于爹爹,膝下谁能承欢?但求爷爷奶奶体念五哥哥也有不得已,容谅了他,爹爹面前相帮缓颊,华儿才能放心。”

“难为你!”谢小横赞许道,“过了年,等春花都开了,你还是进京去罢。”

“咦!”云华受惊了。她是不是……表现得过了头了?

她必须跟老太太修好啊!否则以后日子就难过。可修好修得又回到宫里……喂!

“我、我有瑕疵了,”云华难得结巴,“我进宫会被人指摘的!”

“只是进京,看看你三姐姐。”谢小横温和道,“我不知道你奶奶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们啊,包括你姐姐们,可能都想太多了。这又不是天子选秀的年份,哪来什么进不进宫?只不过你三姐姐想家人了,路途遥远,她不能回乡省亲,宫里规矩大,一般人又不好进去,你年纪小,又懂规矩,去看你三姐姐一面,大约不会失仪。”

“……”云华无言以对。话都让谢小横说去了,可实际上,背地里,大家都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好不好!

算了算了,进京就进京,进宫前大不了“摔一跤”,额头上撞个疤出来,总行了吧?额头上包着布的姑娘总不能送进宫去了吧!这就是云华最后的杀手锏,做到这一步,才叫一翻两瞪眼。

“你在想什么?”谢小横凝视云华。

“我在想,”话已至此,那一件事,是非说出来不可了。云华嗫嚅道,“七王爷……”

“七王爷来到锦城了,”谢小横一副不解状,“怎么了?”忽的猜到了,失声惊叫,“他去过振风塔。你跟他撞了面?”

云华点头。

“你五哥哥不是提前走了吗?!”谢小横跌足。

“他醉在骡车里,结果……七王爷正好在那里,就……撞了面。”

“没有旁人在?”

“没有。”

“他当你是男儿身?”

“是。”

“他是、他是——”谢小横没有唐太守那么无耻,太露骨的话迸不出来,只能问,“他跟你说了些村话么?”

念及那天场面,云华真真的面红耳赤。低下头,默认了。

谢小横长长太息:“冤孽!”

“爷爷,我怎么办呢?”云华惶恐。她纵然能运作一堂寿宴游刃有余,七王爷是她不能操纵的变数。他抬抬手,她再乖巧伶俐,也怕尸骨无存。

谢小横考虑了一会儿:“他有任何可能知道你真实的身份吗?”

云华道:“五哥哥……”

她是云柯带过去的,七王爷找不到她,只须拷问谢云柯。

谢小横下定决心:“我来想办法,你不用操心了。”

云华忍不住好奇,谢小横能有什么办法?

谢小横莞尔。云华知道有的男人好男风。但不知道七王爷只好男风,真到不可分解时,但说出真相。云华就不必担心被强抢了去罢!以七王爷一惯品性,听说云华女扮男装,最多也只是一笑置之。谢小横想,云华再聪敏,到底只是个足不出户的小女孩子哎!这点都想不到。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放下心来:这个六孙女儿。从前就阴郁自闭、我行我素,大病忽痊之后,又太过明达稳妥,他总怀疑她是不是脱出了谢府掌控,这会儿,言谈之间。证明了她的坦白、看清了她的局限,他不怕了。

“你跟你奶奶多聊聊罢。”谢小横这样对云华说罢,立起身来。

云华抬头。老太太给封嫂搀着,走过来,把云华揽在怀中,埋怨得俨然温馨:“你这孩子,叫人拿你怎么办哟……”

谢府有荣华。也有温情。只要你值得,它都不吝于给你。

但你若不值得。所有的荣华与温情,像金雨般洒在你身边,你沾不上一星半点。

尤五姨娘生产,生了一个夜晚,连一个上午,二老爷没来、老太爷没来、老太太更没来。只是一个姨娘生产罢了!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太太好些,早晨来看了她,接生的女人们劝阻:“里头肮脏,太太外头等罢?”

二太太听了听屋里尤五姨娘一声递一声的惨叫,道:“也好。”

她走出一扇门,又走出一扇门,直到离尤五姨娘屋子半个院落之外的“外头”,正巧大太太也来探望了,带了些表礼,二太太替尤五姨娘接了,陪大太太坐着说话儿,议论些妯娌之间的小话题,说到云华和福珞,就都识趣的绕开去,还是讨论云舟比较安全。

大太太抱怨:“哦哟,我们那姑娘,麻烦也是真麻烦!梳头娘姨,怕不给她换过百多十件样式了,她总定不下来,我看着,好是都好的,要给大日子用呢,也说不上哪里总有点不好。还是配着凤冠红裙来定头式罢?凤冠珠子左镶又不对、右镶又不对。连裙上绣的线色儿都能差池,还得令他们重做去,你说气不气人?”

“那些工匠也实实的能淘气,拿片子送去打一顿就好了!”二太太凑趣道,“姑娘出阁,大事呢!哪能叫他们耽误了?对了,我新得了匹蝴蝶花的雪缎子,花色倒新鲜,嫂子看看,给四姑娘压箱子充得过不?”

大太太欢喜道:“多承弟妹费心!”就起身去看。

尤五姨娘一个人在屋里——不不,屋中还有那么多接生的婆娘们,送热水的、递剪子的、帮她掰腿的、揉她胸口劝她深呼吸的,那么多那么多人。

可她觉着是一个人。

她是一个人在疼痛的海洋上颠簸,呼一下子,掀到浪尖上,哗一下子,又落到谷底,沉沉沉沉的往下跌,没有底,一直要跌到死亡里,被漩涡嚼一圈,又再吐上来,抛到浪尖上的某一刻,疼痛很轻了,几乎可以消失了,她受的罪好像可以到头了,结果又被拉回来,腹中这团血块还没掉出去,她还要疼,这次疼比上次还有力,把她笔直又拉进黑暗的波涛底。这次要死了,她想,一定要死了,可还是没死,轻了些,放过她,回过头卷土重来,从二更到鸡鸣,从黎明到日上三竿,重复又重复,她想自己是一定会死,没得幸免了,可死亡怎么来得这样挣扎拖延?

最深的一次谷底,海洋翻转了过来,扣在她头上,整个世界把她吐了出去。她想:“到头了。死了。”

“啪”一巴掌,“呱呱”儿啼,接生婆恭喜:“姨奶奶哟,这是位小姐。”

她不敢置信的喘着气。原来不是世界把她吐出来,而是她把那血块终于推了出去。她生完了,活过来了?原该轻松的,却旋即更大的悲哀涌来:一位小姐。一个姑娘。五姨娘生的十姑娘,抵什么用呢?无非多一个人受罪罢了。添个弟弟或者会好些?但她自认,不敢再经这么大一次痛苦,生第二个娃了。再说,她就算想,二老爷未必给她。生过娃的女人,二老爷就嫌弃,不太肯亲近了。她以后的日子大约也就跟这女儿相依为命了。一辈子的熬苦……二太太手下,不是那么好熬的。

尤五姨娘睡了过去。她太累了,体力透支到虚脱的边缘。她需要好好休息,左右新生的十小姐自有乳娘照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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