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却固执的摇摇头,“爹,这些再说,你还是先救他性命要紧。你也知道母亲并不是要他的性命。有错的是慕容博,却不该让他来承担。”叫她不管慕容复,眼睁睁的看着他性命堪忧,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薛慕华见自己好言好语的劝慰了半天,燕脂仍是不肯回心转意,反倒对慕容复恶感愈增,又对女儿倍感失望,冷言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他有什么可无辜的!为父是绝不会违背你母亲的遗言!”说罢,便拂袖而出。
燕脂见父亲升了怒火,仍是紧追出去,一路哀求。薛慕华想到亡妻心里又悲又痛,见女儿这般执迷不悟,便面色铁青的对她道:“阿脂,你难道连你母亲的遗愿也不肯听了?你自己不仅不肯听,还要逼着爹爹也对不起你母亲,是不是?”
燕脂抹去滚落在腮边的泪水,父亲的话语实在太沉重,教她如何能够反驳。薛慕华此时已是不想再见她,怒道:“你滚,我只当没生过你这样一个不孝的女儿!”
燕脂摇摇头,“爹爹,我……我不逼你。你别生我的气,可我还是要救他!”说罢,对父亲行了一个大礼,便转身离去了。
燕脂回到慕容复所在的房间里,屋内却已是空无一人。她心下又惊又急,急忙又奔出去寻,终是在聚贤庄门口见到慕容复被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一左一右的搭着肩,正要离开,连忙追上前去。“你们要去哪里?”
“薛姑娘,既然你父亲不愿意救我家公子爷,我们自然另寻高明!”包不同与风波恶刚刚听闻原来自家老爷竟是与燕脂的母亲有仇,便都觉得薛神医是决计不会肯医治慕容复了,就算燕脂求得他答应了,也不知是真的治病救人,还是偷偷下狠手,是以两人便打算带慕容复离开。从前二人行事自然要向慕容复请示,如今却觉得事态要紧,也都不再多言。慕容复亦是面容苍白的沉默不语,更没有反对。
燕脂急道:“你们知道去哪里吗?再说,难道就这样一路背着他走吗?还不快去寻马车来!”说着便推开风波恶,要将慕容复的手臂搭到自己的肩上。
慕容复却是肩膀微闪,躲过燕脂,只是他浑身没了气力,几乎站立不稳,要不是有包不同扶着便险些倒在地上。“薛姑娘……你还是尽快与令尊回家吧。”
燕脂早就知道他的脾气,这次也不与他较劲。知他早就没了力气,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我说过一定会救你的!咱们去少林寺,那里有人能救你!”少林寺的扫地僧救得了慕容博的性命,也一定救得了慕容复!
慕容复还待再说,却见她腮上犹有泪痕,双眸红肿,睫毛上还沾着湿意,只觉心头微微发颤,暗暗握紧了拳头,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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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柳暗花明未可知(改错字)
登封与洛阳不远,马车行了不过一日便赶到了嵩山下,马车不便上山,风波恶便背着慕容复,燕脂和包不同跟在身边,行了不过半个时辰,少林寺的寺门就已经可见了。
少林寺向来不禁外客,常有知客僧候在门边引客入内,以少林的地位,来者就算是挑衅生事也是先礼后兵,是以门外两个小僧人都是修为不高的低辈弟子。
燕脂刚要上前,一名僧人便上前道:“阿弥陀佛,敝寺不接待女客,请这位女施主止步吧。”
燕脂连忙哀求道:“我们是来求医的,还请这位小师父通融一下。”
那小和尚生得浓眉大眼,鼻孔上翻,双耳招风,倒是生得十分老实的样子,也见到风波恶背上负着一个已经昏迷了的男子,心中一软道:“这样吧,他们三人可以入内,女施主还是候在寺外吧。”
燕脂一时有些无措,只担心风波恶和包不同两人再惹恼了少林僧众,包不同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便道:“薛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可以为我家公子爷如此,我包不同一个堂堂男儿闭上嘴巴又有何难。”
风波恶也点点头,“为了公子爷,我俩再不会像从前一般了。嘿,只要能救得公子爷的性命,我一拳不出,只叫他们打我也行。”
燕脂本来不喜欢这两人,却也知道他们忠心耿耿是条好汉,点点头,“好,那你们先进去,先让方丈大师看一看,若是不行,我再想办法……”
眼见着那名小和尚领着他们进去了,燕脂假装下山,却是从边上绕过,偷偷从围墙上翻了进去。她是来寻扫地僧的,只是连少林方丈都不知道自己的寺内藏着这样一个高手,倒不如她先进去寻得那扫地僧,再求他出手相救。
燕脂并不知道藏经楼在哪里,便一路慢慢寻觅,她武功不高,是以只敢小心翼翼的搜寻,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来者不少。燕脂急忙闪避到树上,只见一群手持长棍,一身短打的少林僧众急急忙忙的往后院跑,一边跑还一边道:“是姑苏慕容的来了!咱们快去,好给玄悲师叔祖报仇!”
燕脂闻言不由大惊,她竟是忘了要叫包不同他们掩饰身份了,少林寺以为慕容复用斗转星移杀了玄悲大师,又岂会肯给他治病!
燕脂连忙运起轻功,一路尾随,待到了戒律院外,便见那些僧人已是将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围住,随后便从戒律院中里走出一位高僧来,乃是少林寺的玄字辈的玄痛。他与玄悲是一同入门的师兄弟,感情十分深厚,之前听到有僧人来告姑苏慕容家的人来了,便也不待禀告方丈玄慈,自己就先叫上一众少林弟子奔了出来。“阿弥陀佛,听闻有姑苏慕容的贵客前来,老衲特来相迎!”
包不同与风波恶此次前来求医,两人都打算好言好语绝不动粗,此时却见这群僧人气势汹汹的样子,若是按照他们的性子自然早就打起来了,只是两人之前刚答应了燕脂,此时也不敢造次。忽听慕容复道:“风四哥,放我下来!”
包不同连忙道:“非也,非也!公子爷,你的身子不行,还是让我来!四弟,你快带公子爷出去,让我包不同来会一会少林寺的罗汉阵!”
风波恶笑道:“包三哥,打架的事情还是让我风波恶来做,我正手痒得紧,还是你带公子爷下山!”
慕容复刚刚悠悠转醒,听到两人如此,只恨自己如今连拿剑的力气也没有,却仍是挣扎着站住身体。风波恶与包不同连忙将他扶住,慕容复勉强站定,目光扫过四周对他怒目而视的少林僧众,对玄痛道:“在下正是姑苏慕容复,这位大师,有何见教,直冲我来便是!”
玄痛见他虽是身受重伤,但气质如玉如松,器宇轩昂,心中倒也觉得他不似那等藏头露尾、敢做不敢当的歹人,但想起师兄惨死,仍是心有怨恨,正要再喝问关于玄悲师兄之事,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这位大师,我等是前来求医的,至于玄悲大师身亡之事,小女子有些事想要告知大师!”只见燕脂已是从高树上飘然而落。
此时慕容复见燕脂又挡在身前,低语道:“阿脂不必为我担当,他们本是要冲着我来的。我已连累你良多,你……你还是走吧。”
燕脂见他面色惨白,又见到他攥着拳头的指节因为疼痛而用力得发白,心中一软:“你这一路已是赶了我好几次,怎还是要赶我走。我之前不走,现在更不会走。少林寺是武林正宗、中原正道,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我这个小女子的。”
慕容复闭上眼冷笑道:“什么武林正道,却都是些非不分的之众,我慕容复被天下人冤屈,又有谁能够知道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他语气之中不免有悲愤之意,言语虽是不敬,但少林僧众被他气势所慑,一时竟也无人敢于上前。
燕脂见慕容复如此,心中更是为他难过,暗下决心要为他摆脱这些污蔑。
玄痛见陡然出现一个女子,已是大为不满,便道:“不知这位女施主有何指教?”
燕脂先是恭敬一礼,随即朗声道:“大师父慈悲为怀,我等前来本是为了寻医问药,只是大师父对姑苏慕容多有误解,燕脂便只能先将此事说与大师父听。说来,玄悲大师死于其毕生绝技‘大韦陀杵’看起来似是只有‘姑苏慕容’的斗转星移才能做到,但这却也不一定。若凶手本身就会大韦陀杵便也能击杀玄悲大师!”
玄痛摇摇头,“这不可能,大韦陀杵乃我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只有我少林中人才能习得,且须得有深厚内力。纵观全寺,无人能与我玄悲师兄匹敌!况且,我少林中人更不会去残害师兄!”
燕脂点点头,“但若凶手并不是少林中人呢?这世上会少林七十二绝技的还有一人,就是吐蕃国师,鸠摩智!”
吐蕃远在西边,与中原相距甚远,少林众僧大多没有听过鸠摩智的名头,此时听到燕脂这般说,面色之中显然疑惑与怀疑更多。
燕脂早就想要阴一下鸠摩智,便接着道,“一来,鸠摩智有作案的时间,玄悲大师遇害的那段时间,他正在大理。这件事大理天龙寺的枯荣大师和本因、本相等各位高僧可做明证。当时,鸠摩智还掳走了镇南王世子段誉,这位段世子也是人证。二来,鸠摩智有作案动机,他吐蕃向来对我中原虎视眈眈,而玄悲大师向来在中原修行,却偏偏是死在大理境内,显然凶手有挑拨大宋与大理关系的企图。大师父怕是没见过鸠摩智,此人武功之高,在大宋也是少有敌手,也只有这样的高手,又会少林七十二绝技才能杀害玄悲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