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样一张漂亮的脸蛋上留一片疤印,伏俊便有些叹息。
柳明月的病症,比伏俊预计的痊愈还要晚上许多日子。
没过几日,程太医在宫里替司马策例行诊脉,司马策漫不经心道:“听说柳相女儿病了,这几日朕瞧着他在朝上神思不属,难道竟病的很重?”
程太医想到那丫头的嘱托,瞪着张肿成猪头的脸求他:“……程伯伯一定要让外面的人知道我病的很严重很严重,半年不能出门吹风见人,这样子宫里就不用再宣我进宫了……”
沈昭仪刚流了产,若柳明月迫不及待的进宫安慰,就算宫中有旨意传下,教旁的各宫娘娘们心中如何作想?
柳明月一本正经向他解说的时候,倒令程太医对她刮目相看。
“……纵然以前我与沈昭仪在闺中如何亲密,到底如今我们都各自嫁人了,早非天真烂漫的女儿。谁都知道爹爹疼我,恐怕宫里各位娘娘们也如此想。听说如今宫中分作几派,尹昭仪唯皇后马首是瞻,温皇贵妃最得温太后欢心,沈昭仪的阿爹管着户部钱粮,攥着圣上的钱袋子,还有高修仪与傅淑妃,皆是出自将门……这些娘娘们皆未育有皇子,但终有一日后宫会有皇子公主。侄女若此时还与宫中娘娘交好,也许会被人视为阿爹与沈尚书关系密切……又或者阿爹默认了支持沈昭仪。我不但帮不了阿爹,还给他在朝中添许多仇家,怎能如此不孝?”
程太医久在宫闱行走,如何不知这些事情,当下便怒了,瞪她:“你既知此中利害,弄个小伤寒或者发个烧什么的便好,何苦要拿了熬制过的蟹油往脸上身上涂?明知是你自小吃不得的东西,还敢靠近。亏得谁都不知,只当你无故发了热疹……”
那丫头竟然苦着脸叹气:“这六月暑天,哪里就能伤寒了呢?就算在冰水里泡大约也好好儿的。自听得沈昭仪出了事,我便估摸着说不定会得宫中传召,所以早早便偷偷备下了这东西。我也不容易呢……”
程太医还能如何?
自然替她保密了。又将她这番话转述柳厚,柳厚只当女儿懂事了,竟能看得透前朝后宫的万千联系。哪里知道这只不过是以鲜血生命为代价,才换来的反思而已。
反正薛寒云已有前往边关的心思,她除了抛不下老父,若是能随薛寒云驻守边关,一来体验下他前世吃过的苦,二来也能避开司马策的纠缠,数年之后,想来司马策早将他这点子心思抛开,到时候柳厚若能告老还乡,一家人说不定也能保得平安……
因此,程太医替司马策诊完了脉,微一沉吟,才略带遗憾道:“柳相闺女的病,恐怕没个一年半载不能全好。只能慢慢在房里将养了。柳厚一把年纪只得这一个闺女,不愁才怪。”至于柳明月到底得了何症,他也只隐约透露,反正治疗起来很麻烦……
女儿家患病,总有些不能透露之处。司马策也深知其理,便不再追问,只转头传了柳厚见驾,赐了许多名贵补药,及祛疤痕的灵药。
他自以为体贴无比,柳厚也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遂放下一桩心事,转而去后宫寻乐。
内宫如今美人众多,各有千秋,政事之余,倒能解得乏累。只是偶尔想起柳明月那双眸子,心中总觉痒痒。
相国府锦梧院内,最近这些日子日日飘着药香,院子里架着黄泥小火炉,上面十二个时辰的炖着药罐子,更有大锅的药草在小厨房熬制,一桶一桶抬进主卧房边的净房……
柳明月只着锦罗纱衣,散着头发倚在被垛上看书,身边的丫环们打扇的打扇,剥果子的剥果子,忽听得外面来报,贺大奶奶来了,她挥挥手:“不见,哪里来的什么贺奶奶贺太太……”
门口传来个阴恻恻的声音:“连我也敢不见,可见你是皮子痒了……”
柳明月哀嚎一声,扔了书便往被子里钻……她将罗师姐新换的身份完全忘了,只当是阿爹手下哪家的家眷前来攀附巴结……
罗瑞婷已是几步窜了过来,一把掀开了被子去瞧,见她面上已消了肿,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的贼快,只脸上脖子上面许多渐平下来的疹子,瞧着就跟只小花猫似的,不由噗哧乐了。
“哟哟……我瞧瞧,这是谁家的花猫啊?听说消息传到营中,薛师兄差点发了疯,大半夜的闯进主帅的院子里,要求请假进城,若非瞧在相爷份上,恐怕五十军棍下去,薛师兄一双腿便要废了……”纵如此,京郊大营的主帅亦赏了薛寒云二十军棍,他如今还在营里躺着,未得获准回家探妻。
此事又是柳明月一大愧疚之处。
当日她情急之下将早偷偷备好的蟹油在身上脸上涂了一遍,立时三刻便肿了起来,又痒又吓人。
伏俊进来的那会,她正克制着自己不要伸出手来往身上脸上抓挠。亏得程太医自小看着她长大,来的也快,一贴子药下去,已是止痛痒,没两日便消了肿。
只是经此一事,她更懒怠动弹,又不曾告诉过众人。罗瑞婷得知这消息,也还是罗行之回家来休息,从罗老爷子处得来的消息。回营之后便已晚了,深觉不安,便告诉了薛寒云。
哪知道他低估了薛寒云的爱妻之心,他竟然连一晚上都不肯等,大半夜闯进主帅院里……
主帅温福成乃是温青蓉之兄,正搂了新纳的小妾快活,被搅了好事,一怒之下才下令将薛寒云军法处置……
☆、74
七十三章
温福成是司马策登基之后,才从兵部被调到京郊大营来的。
他的亲姑母是皇太后,阿爹如今掌管着禁军北衙,亲妹子在宫里当着皇贵妃,自己掌着京郊大营,温家如今可谓权倾天下,前朝后宫盛及一时。
薛寒云挨了打以后,温福成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柳相。
柳厚在朝中素有威望,又是司马策任太子时的太傅,历经两朝依然稳稳坐着一国之相,实不容小觑。
正在此时,又传西戎犯边,温福成思来想去,索性先发制人,向司马策上书,道营中有热血军士请战,前往白瓦关御敌,其中尤以原白瓦关守将薛良之子态度异常坚决……
司马策接到奏折,想到那清丽容颜与纯澈眸子,还有毫不客气的拒绝,心中滋味莫辨,索性朱笔一挥,准奏!
柳明月再想不到自己弄巧成拙,原本想着拖得一时,哪知道如今圣旨下来,薛寒云要遵旨奔赴边偏她如今对外宣称重病,卧床静养,连出门吹风都不行,又哪里能够出远门呢?
又怀疑,难道是司马策召她入宫,结果被拒,这才想着将薛寒云调去边关?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五日之后,薛寒云交割清楚了营中事务,回到了相国府。
连生这些日子早带着人在营外守候,如今用马车接了薛寒云回来,愁容满面送进了锦梧院,转头便去程府请程太医。
——不知营中军医如何,薛寒云受了棒伤,总要程太医看过才能放心。
薛寒云一瘸一拐进了锦梧院,进门便闻得一股浓烈的药味儿,他虽后来听得家中传信去营里,道柳明月的病只需静养便无甚大碍,可是闻得这满院药味,心中还是揪成一团。
房里丫环闻得脚步声,出来瞧时,见得薛寒云,面色一喜,连忙隔窗向里喊了一声:“姑娘,姑爷回来了……”
柳明月正窝在床上发呆。她当日忍着又未抓破,这些日子红肿消退,静养了这些日子,连疹子也尽数消去,如今面皮儿还同当日一般细嫩,只是做戏做全套,她如今还只是在房里将养,未曾出过门。听得丫环道薛寒云回来了,早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站在了卧房地下。
夏惠正在房里服侍她,见她这般毛躁,先自笑了,“姑娘这是做什么?怎能光着脚下地?还不快到床上去?”
已听得薛寒云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转眼就绕过了云母屏风,到得柳明月近前,将她从地上抄了起来,抱在怀里便往床上去放。房内一众丫环皆识趣退了下去,只留小夫妻两个。
薛寒云一双锐眸将她脸上身上细细瞧一遍,见得她面色红润,气色极佳,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听得外面传你病的严重,我不知底里,只当家中传到营里的信儿,道你一切安好,全是骗我,还好你没事,我总算放心了!”
柳明月已听得罗瑞婷说过,薛寒云在营中受了棒伤,她扑上来便要解薛寒云腰带,被他抓住了小手,一脸笑谑:“娘子这是想为夫了?总要等到晚间才好吧?”
柳明月担心他身上棒伤,还要试图去解,傻傻道:“等不及晚上了。”一句话说完,才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猛然抬头瞧见薛寒云坏笑,细回想两人对话,顿时窘的满脸通红,这下腰带也不解了,反去拧他胳膊内侧的细肉:“教你瞎说!教你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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