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一品丫鬟 (千枝万叶)

月华知道欧阳家跟兀良合家一向不合，这次欧阳云起既然抓到那几个人，定然要趁此机会大作文章。他便笑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欧阳兄这个人情我可就欠不上了！”

“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欧阳云起有些歉然地说道，“这件事用来扯上你继母太浪费了，找兀良合家算帐才有价值，下次你还用得上我开口就是了。”

实际上，若真扯上月旃氏，那么着当其冲的应该是月家，而不是月旃氏一个人。月华会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那些人就全权交由欧阳兄处置，我跟村民们都全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那殷大娘还请欧阳兄交给我来处理。”

“这个自然，在她在我还不好行事呢！”欧阳云起满口答应，又说道，“我要连夜赶回京城，为防走漏消息不能留人在你这里，你自己要小心些。”

月华点了点头，起身将欧阳云起送了出去。然后和玉蟾一起找了村长，只说欧阳云起是有军务在身，让村民们不许透露欧阳云起的行踪和今天晚上的事，又给每户人家发了些银子，他们就都同意闭口了。实际上，偶尔有些传言出来也没什么打紧的，只要那伙“强盗”不脑子抽了找村民们对质就没事。

如此折腾了一晚上，天边渐渐地泛起鱼肚白，月华和玉蟾两个才一齐往玉蟾家走去。

“这样一来，我们怕更是那个女人的眼中钉了。”月华唇边又浮现出那一丝嘲讽的笑意，然后说道，“她若是伤不着你必会向你家人出手，所以。必须把你爹娘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玉蟾也为这事忧心，便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地方才安全呢？我爹娘他们从小就在这里生活，离了这里他们又能做什么？”

“我想在京城里给他们安排些差事，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也不比自己家里自在，但却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月华停了下来，捏住玉蟾的手，说道，“我就怕他们不肯说，所以。你要帮我说服他们才行。”

这可是村子里，玉蟾红着脸挣开了他的手，说道：“那我试试看吧。”

玉蟾爹娘一听说要离开家到京城里谋生都有些犹豫。玉蟾娘便说：“我们走了，院子里这些鸡啊鸭啊的怎么办？眼看着过段时间就该种小麦了，地里哪里离得了人？何况，我们在京城里又能做什么？”

“鸡鸭这些交给隔壁的周大娘帮着照管一下不就好了？要不然，送给她们也行呀！”玉蟾大方地说道。十只鸡也就一百多文钱而已，习惯了月府的生活，玉蟾对这点钱已经不太放在眼里。

玉蟾娘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说道：“到底是娘辛苦养出来的呢！”

月华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个没关系，到了京城我会安排差事给你们。每个月也有些月钱可以贴补家用，虽然不说富足，但肯定会比在这里种地要好。”

“对啊。再说也不过是京城而已，离这里才多远点儿？想家了再回来看看就是了。”玉蟾说道，不过到时候他们有了差事肯定是全部心思都放在差事上，只怕也没时间经常回来了，她想了一下。又说，“再说。爹和娘都在京城，我要去瞧瞧你们也方便。”

月华看了她一眼，也附和道：“是呀，玉蟾在府里当差时也经常想念您二老呢！”

玉蟾爹娘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对自家女儿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可在月华面前就有些唯唯喏喏的，总觉得不好拒绝一般。最后，玉蟾娘见他二人一唱一和的，心里不由得起了疑心，便找了个借口把玉蟾拉到一边去问道：“玉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看着怎么有点不对呢？”

“有什么不对的？”玉蟾有些不解。

“娘总觉得你和大少爷之间看着不像是主仆。”玉蟾娘说道，虽然月华被外头的传言说得很难听，但前头有玉蟾的解释，现在真人到了她跟前又是这般彬彬有礼的，玉蟾娘对他早已改观了。可现在，他对玉蟾的态度却又让她生了疑心，她说道，“就算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些情分在，但他也没必要连你父母都照顾吧？我看着他对你好得有些不对劲儿，莫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吧？”若是寻常情形下，有月华这么个女婿人选玉蟾娘自然只有高兴的，可他们现在是主仆，顶破了天玉蟾也只能做个妾室，玉蟾娘又怎么能愿意？

玉蟾红了脸，羞得直跺脚，说道：“我这样的大少爷能对我有什么企图？”为免爹娘越想越歪，她只好把昨天晚上那伙人的目的含糊地说了，然后拉着玉蟾娘的手，说道，“说起来，也是为着我们的缘故才会引来那些贼人，若不把爹娘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又怎么能安心当差？”

玉蟾娘被吓了一跳，神色间便有些慌乱。玉蟾忙打断了玉蟾娘的话，说道：“娘，现在大太太不可能放过我的，我只有全心全意地帮着大少爷才有出路，您和爹就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让我跟你爹商量一下吧！”玉蟾娘说道，玉蟾连忙点头，只要玉蟾娘愿意商量，这事情基本上就定了下来。

不久，月华叫来随行的小厮阿助帮着收拾行李，并吩咐玉蟾道：“不用带那么多东西，让他们收拾两件替换的衣物就是了。”玉蟾自己的东西是早就收拾好了的，见月华似乎有些着急。便帮着爹娘收拾了些简单的东西，把家里托付给王大婶之后便拖着父母坐上月华雇来的马车出发了。

回月府应该是由承德门进城，可这次，月华却直接吩咐车夫从西直门进城，然后便悠然地行驶在京城最繁华热闹的西大街上。

玉蟾坐在月华的旁边，忍不住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这时，外头却忽然传出鞭炮“噼哩叭拉”的不绝于耳，她被吓了一跳，马车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月华勾起唇角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到了。”


卷二帘外风雨正潇潇 第九十二章南北

玉蟾跟着月华下了马车，才发现前边是一幢临街的三层的楼房，因位置正在十字路口的拐角上，朝着三个方向各开了一扇两丈来宽的大门，除此之外，左右两边各延出去五丈来宽，看起来气势十分恢宏，不用看也知道后头至少还有个精美的院子。此时，门里门外都聚满了人，大门前支起的架子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的鞭炮，响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停了下来，硝烟弥漫开来，散发出一种喜庆欢乐的味道。

欧阳云起和周允志从硝烟中走了出来，调侃地看着月华，说道：“让我们早点来，你这个老板倒是挺大的架子，居然差点晚到！”

“晚到又如何？不是还有你们在吗？”月华微微一笑，说道，“难道你们就不是老板？”

玉蟾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月华是这家店的老板？她只知道月华在西大街有两间铺子，却不知道有这般的气派，他不会是真的收回来自己做生意了吧？硝烟渐渐散去，玉蟾不由得仰起头，正门上方悬着一块崭新的匾额，此时用红绸包着，看不清上面刻了什么事。铺子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吉时已到——”锣鼓声应声而起，一对活灵活现的狮子舞了过来。

月华看了玉蟾一眼，却没有跟她解释，而是带着她走到了正中间位置上，手里握着一条从匾额上悬下来的红绸，周允志和欧阳云起也站了起来，一左一右各拉住了一条红绸。周允志“唰”的一声把手上的红绸拉了下来，一条红底金字的上联露了出来：“今饪古烹调来五味品奇珍”，人群中暴发出一阵喝彩声，欧阳云起也是一拉，露出下联：“南肴北馔汇集一家尝新境”，又是一阵喝彩声响起。有的赞那金银字迹龙飞凤舞有气势。有的却赞对联工整有气势，还有的在猜测那匾额上又会是什么。月华一笑，将自己手中的红绸也拉了下来，有人念道：“南北楼。”

“这名字好，简单而不失大气，不错。”有人赞道。

“名字也还罢了，这对联上的南肴北馔、今饪古烹倒让我有些饿了，倒是如何个奇珍法呢？”有人笑着打趣。

月华便向众人一拱手，说道：“诸位进去尝尝不就知道了？在下已命人扫榻相迎了，凡是今日入店者都有薄礼相赠。还请不要嫌弃。”说着，便把人往里头迎。

今天来到这里的除了路过看热闹的以外，多是慕名而来的。听月华这般说便不客气地走了进去。而周允志和欧阳云起过来拍了拍月华的肩，便说道：“那我们也进去了，你留在这里慢慢招呼啊！”

月华却并不介意，抽空对呆愣的玉蟾说了一声：“你进去招呼女客，二楼、三楼有雅间。后院里有单独的厢房，不行的话还有屏风。”

玉蟾看着这忙乱的景象也知道问不成了，连忙走了进去。里面的女客居然还不少，不过，大部分是夏人、色目人的装扮，汉人装扮的也有几个。居然还有些金发碧眼的胡人。玉蟾看了一圈，那几个坐一楼大厅角落里的汉人女子颇有些不自在，看她们穿着应该都是富贵人家的女子。想必平常不曾来过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玉蟾便朝她们走了过去，正听见其中有一名女子拿团扇掩着脸，不自在地说道：“怎么这么乱的？早知道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