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一品丫鬟 (千枝万叶)

“可是你昨天不也说了么，我们就这样出了村子，路上会遇到什么事谁又说得准？”殷大娘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说道，“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啧……”

“实在不行……”玉蟾喃喃自语般地说道，随即又摇了摇头。

殷大娘忙问：“姑娘若是有法子就直说吧，大娘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的。”

玉蟾便悄声说道：“大少爷临走前给我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现在的去处，说是有危急情况就去找他，还特意留了银子给我，咱们到镇上雇车走，遇不上大太太的人。到时候再随大少爷一起回来，让大少爷给您的儿子做主便是了。”

“到底是大少爷，原来他早安排好的。”殷大娘高兴地直念佛，一双眼睛里隐隐含着水光。

那水光是因为她儿子有救了的原因吧？玉蟾有些不忍，她原本并不是月府里的人，不过是偶发善心便被拖入了这漩涡当中，如果最后能不伤到她们孤儿寡母的就好了。玉蟾想着，面上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殷大娘便不见了，玉蟾贴身带着的银红色绣锦鲤的荷包里也少了一样东西——她模仿着月华笔迹写的地址。

殷大娘拿回了那个东西，应该暂时能把月旃氏敷衍过去，而现在只能期待月华快些回来了，她站在门边望向村外道路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两天以后，月旃氏派出去的人空手而回，她便知道那地址是假的了。她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就说呢。那小崽子直接把地址告诉玉蟾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写出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这算是他长了本事了。”

殷大娘在一旁缩了缩脖子。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马全家的问道。

“既然动不了那小崽子，想个办法去他一条臂膀，让他心痛一下子也是好的。”月旃氏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丫头当真以为缩在那村子里我就不敢动她了？不过是些乡下贱民，还不跟踩死一群蚂蚁一样？”马全家的再问如何行事，月旃氏却摆了摆手，说道，“这事不用咱们动手。等着看就是了。”

隔天夜里，一伙蒙面带刀的强盗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常乐村，但常乐村经前几天那小厮的事后。村民们都警觉了许多，村长还特意安排了人轮班巡逻。所以，那伙强盗摸到村口时，一阵喧天的锣声便响了起来，伴着巡逻人的尖叫声：“不好了。强盗来了！强盗来了！”

熟睡中的村民们都被惊醒过来，女人、小孩躲在屋子里，男人们则扛了锄头、斧子、柴刀等冲出了家门，向着锣声的方向汇集过去。玉蟾爹也迅速地披着衣服起来了，吩咐玉蟾娘俩躲好，自己顺手抄起一根扁担便冲了出去。一走到院子便吓了一大跳，那伙强人竟然径直向自己家扑来，当下也顾不了别的便守在了门口。幸好，其他村民也及时赶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都挥舞着武器向那伙强盗砸去。

这伙强盗看起来训练有素，村民虽然人多一时却也没占到上风，倒是很快便有村民们受了伤。而强盗们似乎就想趁着村民们熟睡的时候杀个措手不及罢了。这会儿几十个村民严阵以待，他们也讨不了好。打了一阵，其中头子模样的人打了一声呼哨，招呼着同伙往外撤。村民们则一直追出了村外，可强盗们竟然还在村外藏了马，这会儿就要上马逃了，官道上却忽然来了一批穿着铠甲兵服的人截住了他们。一个身穿月白色儒衫、长袍的俊逸年轻男子高高地坐在马背上，旁边几个人押着一个模样狼狈的婆子，仔细一看正是殷大娘。那几个强盗见状都停了下来，但却仍不肯就犯，那男子便指挥部下将他们围了起来，没多久，这十名强盗全都被擒住了。

这时，有个身穿石青色儒衫的少年从官兵中走了出来，向呆愣的村民问道：“有没有人受伤？”

“有有有！”村民们这才想起受伤的同伴，那少年便从队伍后头的马车上搀下了一名大夫模样的老者，让村民把他带到村子里去给人治伤。有村民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向眼前这群官兵谢恩。

“别谢我。”马上的年轻男子笑了一下，翻身下了马，刀说道，“带我们进村去看看吧。”

村民们连忙引路，将这年轻男子和少年都引到村子里去了。

玉蟾爹受了些轻伤，玉蟾和玉蟾娘冲到院子里给他裹伤，这时村民们引着那两人进来，玉蟾一抬头便认出那少的模样，连忙忽然从家里冲出来喊道：“大少爷！”

那穿石青色儒衫的少年不是月华又是谁？他也迎了过去，笑着唤道：“玉蟾！”

村民们听说这个来帮忙的人竟然是玉蟾的主子，不由得围过来问。几日不见，两人都觉得好像分别了许久似的，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彼此说，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却不是说话的时候，月华向村长介绍了方才骑在马上的年轻男子，正是月华的朋友欧阳云起，目前领着京畿校尉营百夫长的职位，又说道：“我们一行人从外地回京，原本是想赶在宵禁前进京的，没想到路上却遇见了这种事情，欧阳大人也是路见不平。”

村长便领着村民们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一看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便留他们一行人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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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帘外风雨正潇潇 第九十一章离乡

玉蟾待月华与村长说完了话，便把他和欧阳云起让到了自己家，又让玉蟾娘把家里平时舍不得用的油灯、蜡烛都点上，又给他们沏上了自家最好的茶。玉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家里就这些粗茶，两位爷别嫌弃，将就着用点吧。”

月华不以为意地端起茶喝了一口，而欧阳云起却趁着灯光上上下下地把玉蟾打量了三遍，颇有些失望地看着月华，说道：“就是她？”

“就是她。”月华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会是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儿，早知道是这样的我也就不来了……”欧阳云起大叹了一声，说道，“有这番功夫，倒不如送你一个俏丫鬟不就完了？保证比这个可人一百倍。”

玉蟾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就算不是个小美人儿也还不差吧？

月华却不理会欧阳云起，只向玉蟾说道：“他说话就是这样，你别理他就是了。”

虽然那话直接了一些，可人家说的也是事实啊！玉蟾并没有生气，倒是颇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人，欧阳云起看着应该也未及冠，但却能指挥外头那些夏人官兵，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月华笑容中有些无奈，却少了那丝总挂在唇边的嘲讽，眉眼间也似舒展而开阔，这就是在外头的月华吗？这念头在玉蟾心里闪过，很快便转回到眼下的事情上，她问道：“大少爷，您不是还在外地的么，怎么会来这里的？”而且来得这么巧，还带着京畿校尉营的百夫长。

“我其实是今天早上回到京城的，打听了一下家里发生的事情，刚好打听出殷大娘的事情，所以暗中把她找来问了。结果才知道她竟然给那伙人画了地图，标明你家的位置。”月华说起来还有些后怕，不由得拍了拍玉蟾的头，说道，“所以，我请了欧阳兄来帮忙，结果还是来晚了些。”

一群有马、有刀的强盗到他们这样的村子里能抢到什么？玉蟾早在怀疑了，得知他们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心里有些担心以后，她肯定还是要跟月华回月府的。那月旃氏万一想报复她，再让人来伤害她爹娘该怎么办？

欧阳云起在旁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就为了一个丫鬟。你那继母便出动了这么大的手笔？”

“她在月府说一不二惯了，以为全天下都得顺她者昌逆她者亡，这些事在她眼里又是什么大事？”月华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过。她虽然狂妄，做事却往往滴水不漏，就算我们抓着那些人，估计也很难扯得到她身上，说不定被她反咬一口！”说起这个，月华不由得据紧了拳。

“也真亏了了你能忍。若是我……”欧阳云起邪肆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反正已经声名狼藉了。还怕个把弑母之名吗？”

从小，月华好几次恨得狠了，直嚷着要去杀了月旃氏。玉蟾怕他真信了，连忙说道：“她才不知道我们大少爷动手，这种人。就算老天不收她她也自掘坟墓的。”

月华安抚地向玉蟾说道：“没事，我不会听他的。”

欧阳云起却是笑得越发开心了。

这时。玉蟾娘手足无措地走进来，向月华和欧阳云起行礼道：“大少爷，欧阳大人，您的部下在外头求见。”

“让他进来吧。”欧阳云起随口说道，就好像这里是他自己家似的。

一时，一个穿铠甲的男子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抚着左胸向欧阳云起行了一礼，说道：“老大，这次咱们说不准能捡着一件大功。”

欧阳云起并不是很在意地“哦”了一声，说道：“怎么回事？”

那男子便拿出一件东西双手奉上，说道：“这是在那几个贼人身上搜出来的。”欧阳云起接过来一看，那是军中之人的腰牌，古铜色的，上面用夏人文字写了几个字。欧阳云起的笑容渐渐放大，他向月华晃了晃那牌子，说道：“这个可是兀良合家的腰牌！今天要不是你把我请来了，那这些人就算屠尽了这个村子，明天回到京城摇身一变就成了御巡司的人，到时候这案子说不定还会教给这些人去办，他们能办出什么结果来？你这继母当真是好计谋，不过，可算是遇到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