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看他,两汪清池之间,柔情款款,带着令人心醉的波光。
“皇上,我爱你!皇上,我爱你!”
安延一怔,看见床边的架子上,他送给她的鹦鹉正扑腾着翅膀,在安静中大声而突兀地重复着,“皇上,我爱你!皇上,我爱你!”
潘芙蓉红了脸,朝外叫了声,“晴姝,进来把鹦鹉带走……”
话未说完就唇已经被人堵住了。
安延自碰到她唇的那一刻便醉在她的香软之中,根本控制不住想要索要更多的冲动。
“皇后……”将她揉进怀中,他杂乱的吻落在她的发丝和耳垂间。不敢往下,他拥紧了她,借此平静身体里汹涌的火焰。
“朕不该进来。”安延咬咬牙,将潘芙蓉从怀里推开,大步往门口走。
她却小跑跟上,自他身后将他抱住了。
他猛地震了震。
“臣妾……已经好了……”她小声地埋在他背上说。
“不许胡闹!”安延将她的手掰开,继续往前。
太医交待过,潘芙蓉流产之后元气大伤,至少三个月不能同房。他艰难地数着日子,只觉得一日比一日漫长。
身后一片安静,鹦鹉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在喊,“皇上,我爱你!皇上,我爱你!”
快要跨出门槛的安延转过身来,神色严肃,“朕今夜可以留下,不过你不许乱动,朕说过不会碰你就绝对不会碰你……”
话未说完就被飞扑过来的潘芙蓉一把抱住了。
“唉……”安延抚着潘芙蓉的发轻声长叹。左右今夜大半时间都过去了,剩下不到两个时辰就到早朝时间,忍忍就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376
正文 40第 39 章
第二天安延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上朝。
右相大人见了,下朝之后对他殷殷嘱咐,“皇上,要注意身体。”
安延被噎了下。知道右相大人误会了,不过他实在不知怎么解释,便没搭话。
很快右相大人看到他手上的伤,“皇上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安延有些心慌,直觉不想告诉右相大人是为救下自尽的洛格尔公主伤的,“不小心打碎了茶杯。”
好在很快镇国公便依旨前来御书房觐见。
因右相大人觉得安延应该跟镇国公走得近些,多跟他请教一些治国用兵的道理,故而特意让他在朝后招镇国公到御书房谈话。
却说镇国公进门,恭敬行礼,“微臣参见吾皇。”
“爱卿免礼。”安延以礼相待,交待左右,“赐镇国公坐。”
镇国公对安延温和的态度很是受用,扬扬唇,他在太监搬过来的椅上坐下。
“咳!”安延清清嗓子,“外公说……不,朕想跟镇国公讨教些道理。不知……不知关边情形如何?”
镇国公拱手作答,“启禀皇上,依微臣之见,此次北辽虽则求和,但也只是暂时休战。眼下春草茂盛,牧民们忙着放牧牛羊,自然无心恋战。待到冬季草枯,极北严寒又会让他们开始觊觎我朝国土。”
右相大人听罢摸了摸胡子,问,“既然镇国公知他们求和之心不诚,何以不趁此次大胜,将北辽军队赶尽杀绝?”
镇国公恭敬听右相大人说完,回他,“右相大人有所不知。北辽地广人稀,草原又四通八达分外辽阔。一旦北辽军队进入草原,便再难追击。况且将北辽军队赶尽杀绝,北辽的子民怎么办?北辽地寒,我大玄国人难以适应,又不好纳入国土管理,故而这许多年,只能打打停停,将他们阻在边塞之外而已。”
右相大人沉吟一阵,转向安延,“皇上觉得如何?”
抬眼看去才发现安延神游得厉害。
“皇上!”右相大人带着怒气喝了一声。
安延猛地回神,急匆匆地答,“外公说得对,朕也是这么想的!”
右相大人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现下安延倒是常常早朝,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批些奏折,但是大多时候他只听少说,大半事情依旧推给他来做主。
右相大人一心想让安延变成明君圣主,现在安延顶多做出了个样子,实际上比起从前并无二样。
右相大人正自气愤,却见镇国公严肃地看向安延,“皇上,臣有一言,还望皇上听之。”
安延自知气到了右相大人,于是对镇国公更加亲切,“你说。”
“关于洛格尔公主。”只听镇国公平静地说道,“昨夜臣便想劝谏,但皇上喜欢她,坚持纳入后宫,臣亦无话可说。只是两国邦交未稳,洛格尔公主可算是北辽押在我大玄的人质。如若两国战事再起,还请皇上将洛格尔公主赐予微臣祭旗。”
“荒谬!”安延一听此话立刻拍案而起,差点忘了手还伤着。不过他对镇国公的提议,是要坚决反对到底的,“两国交恶,该打便打,将个弱女子牵扯其中做什么?洛格尔公主既然进了朕的后宫,便是朕的女人,谁敢拿她祭旗?”
“咳!”右相大人重重地咳了一声,“皇上,老臣觉得镇国公的话甚有道理。”
“朕累了,不想再议。”安延不好跟右相大人顶嘴,立起身子便往外走。
只是走了几步有些不放心,于是折回来对镇国公道,“你方才说的事,朕可没有同意。”
镇国公竟自笑了,“皇上放心,微臣记得。”
安延这才放心,领着小李子回后宫去了。
右相大人见安延又在逃避问题,既气愤又无奈,“镇国公你看看,皇上如此,能不把左相气走吗?”
镇国公转向右相大人,一双星眸明亮,带着笑意,“我倒不明白,右相大人和左相大人在气什么。在我看来,皇上很是义气,脾气也温和,如何不是明君?”
镇国公还朝,右相大人本以为会多一个人劝安延励精图治,万想不到镇国公居然还挺欣赏安延,“你难道不知世人都是如何评价皇上?”
镇国公眸光一沉,似想起什么,“世人愚昧,只知人云亦云。有些人名声在外,实际上却完全不是世人所想的样子,就像当年皇上的母亲……”
“够了!”右相大人怒喝出声,一口截断镇国公的话,“别跟我提那个不孝女!”
镇国公依旧不愠不火,“右相大人又是何必?死者已矣,就是名声再坏,依旧是您的亲生女儿。况且大局早定,这江山而今姓安。你一心一意辅佐的帝王,是安家的后人。”
右相大人被点中死穴,却依旧咬牙死撑,“改朝换代我无法阻止。但祸国殃民就是祸国殃民,至死,她都是前朝的罪人!”
话不投机,右相大人宣布过自己的立场,甩袖便走。
“边关有我,”镇国公在他身后掷地有声地发话,“绝不叫大玄失去一寸土地!”
右相大人抬首看看头上亮得有些发黄的春日艳阳,这片国土有镇国公守护,他自然放心。他唯一忐忑,只怕自己看不到安延成为明君的那日。他已经七十九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一个随时可能踏进棺材的老人家,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那一头安延回到后宫,想起洛格尔公主,只觉她分外可怜。
年纪轻轻便远走他乡,被当作求和的砝码送给他。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肯定害怕得紧。
这么想着,安延便将脚步转向琼华院。
琼华院已经恢复平静。六院之首的琼华院,自有它自己的恢宏气度。
安延却突然想起舒华院里开满合欢花的长廊,似乎潘芙蓉并没有将它们带到凤仪宫,他已经许久没闻到合欢花的香气了。
令人通报过后,他踏进了洛格尔公主的房间。
他以为救了公主一命,公主对他该有改观。却不料今日见她,她的神色,依旧犹如一只见到大灰狼的小白兔。
“皇上。”公主战战兢兢地行礼,眼神里尽是戒备。
安延相信,若是再给她一把匕首,她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脖子。
“朕长得很可怕?”安延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步,问她。
洛格尔公主急退一步,脸色惨白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但在安延,这样的表示已与承认他长得可怕无异。
安延深深觉得自己被打击了。
出了舒华院他便去凤仪宫找潘芙蓉。潘芙蓉最是乖巧听话,而且又最喜欢自己,肯定会好好安慰自己的。
安延想得可好,可是进了凤仪宫才被告知,潘芙蓉到尚衣局去了。
自做了皇后,潘芙蓉每日主持后宫各项事宜,偶尔会到各司各局走动。
安延失望地进了潘芙蓉的卧房,等她回来。
瞧见潘芙蓉梳妆台上有镜子,安延于是走过去揽镜照了照自己。
他长得……胖是胖点,但好歹也和蔼可亲嘛,难道不是?
安延细细地看着自己的尊容,好像似乎,还真有点猥琐……
“皇上在做什么?”
顾影自怜的安延被潘芙蓉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铜镜“砰”地一声,飞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