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是多么的感激他,可到后来才晓得全都是骗人的。
想到能见到裴渊,沈婠激动地浑身都在发抖。只是她却拒绝了沈妙。她今年才得九岁,她还没有强固的靠山,她还没有那个资格与裴渊相斗,她现在的力量太弱,裴渊一个手指头就能压死她。
“多谢妹妹的好意,只是我听闻兰华寺里养了只猴子,极具灵性,”沈婠的眼里露出期待的神色,“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沈妙也没坚持,反倒是沈莲哼了声,“猴子有什么好看的,二姐姐,我们走。”
沈菱倒是没有做声,而是默默地拉着方氏的袖子。
方氏对沈婠笑了笑,“菱儿胆小,她怕猴子,也不怎么喜欢梅花。”
沈婠也不喜欢猴子,方才的话不过是措词而已,她只是不想见到裴渊罢了。她含了笑意和霜雪说:“霜雪姐姐,我们去看猴子吧。”
夏氏慈祥地说:“霜雪,好生看着大姑娘,莫要让大姑娘摔着或是磕着了。”
陈氏嘀咕了声,“大嫂待大姑娘真是不错。”
夏氏笑道:“大姑娘是我的女儿,我能待她不好么?”
方氏微微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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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婠和霜雪往和梅林相反的小路走去,走了好一会,霜雪好奇地道:“大姑娘不是要去看猴子么?奴婢记得是要走那一边的。”
沈婠说:“我刚刚看到前面有座药草园子,我们去瞧瞧吧。”
霜雪捂嘴笑道:“大姑娘就是爱花花草草的,我们院子里种下的种子还没发芽呢。”霜雪心里有几分好奇,大姑娘似乎对花呀草呀特别情有独钟,院子一角的那块地姑娘种了不少大姑娘从舟城里带回来的种子,只不过都这么久了,也不见它发芽,更别说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来了。
沈婠淡道:“不急,等春天到了,它自然就会发芽。”
“是什么品种的花?”
沈婠想了想,说:“能让人高兴的花。”
药草园子外并没有人守着,沈婠心里有些不放心,便吩咐道:“霜雪姐姐,你在外面守着,要是有兰若寺的人过来了,你便说我只是来瞧一瞧的,很快就走。”
沈婠进了药草园子。
这个药草园子比沈婠想象中的大了不少。前阵子下了场雪,负责这个药草园子的小僧估摸没怎么上心,厚厚的泥土上,还在与冬季的寒冷挣扎的一株药草被白雪压弯了,墨绿的叶子正半掩在雪里。
沈婠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清理着。
冷不丁的,有道像是公鸭嗓子一样的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沈婠吓了一大跳,但她迅速回过神来,说:“我……我只是见它被大雪压着难受,所以才想帮帮它。”说到这里,沈婠连忙站起来,看清楚面前的人后,沈婠整个人都怔住了,仿佛有道天雷在头顶轰隆隆地炸响。
是裴渊,十四岁的裴渊。
袖下的手止不住地在颤抖,沈婠拼命地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恨意。
十四岁的裴渊面容轮廓已是有了丰神俊朗的影子,见着沈婠,心里倒是好奇得很,他打量着沈婠,说道:“外面守着的人是你的丫环吧。”
沈婠抿住了唇角,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裴渊与上一世恨她入骨的裴渊难以重叠在一起,可她知道面前的就是那个害得她身心都被摧残的裴渊!
见眼前的姑娘不说话,一直紧抿着唇瓣,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似的,裴渊腼腆一笑,“我不是坏人,你别怕。我是平南世子,你是哪一家的姑娘?”
沈婠此时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她低下头来,道:“我是沈家的姑娘。”
“沈家,”裴渊一听,挑了下眉,“是礼部沈尚书的沈家?”见沈婠点头,他又笑着道:“你也不喜欢赏梅吧,我也觉得赏梅甚是无趣,还不如去看猴子。”
沈婠屈屈膝,仍是低着头说道:“我先告辞了。”
“等等,”裴渊说:“我记得沈家有好几位姑娘。”
沈婠轻声道:“我是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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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婠匆匆地离开了药草园子。霜雪一抬头,就见到自家姑娘面色苍白的,连忙问道:“大姑娘,你怎么了?”
沈婠问:“你方才有没有见到谁进来了?”
霜雪说:“没有呀,奴婢一直在外面守着,并没有见到任何人。”
也就是说,裴渊一早就在药草园子里。沈婠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平静地道:“我们去看红梅吧。”她需要反省,方才见到裴渊,她竟是失了冷静,差点就忍不住想要扇他一巴,再狠狠地将他踹下山脚。
沈婠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
在还未完全有扳倒裴渊的力量之前,万万不能失了分寸。
她很清楚地意识到,想要让裴渊生不如死,平南侯府必须要先倒下。而如今她要想扳倒平南侯府,就必须要先在沈府里站稳脚跟。
她是重生的人,有上一世的记忆,在这方面她有绝对的优势。
所以,现在不能着急,万万不能急。
她有一辈子的时间跟裴渊斗。
☆、14兰华寺里的相遇(二)
“大……大姑娘,这些狗叫得真让人害怕。”
沈婠和霜雪经过半人高的栅栏前,便听得里边的狗吠个不停。沈婠笑着说道:“它们只是饿了,要是填饱了肚子,就不会叫了。”
话音刚落,便有个杂役捧了一大盆狗食进了去。
沈婠笑着说:“霜雪姐姐,你瞧,它们不叫了。”
透过栅栏的空隙,可以看到有三四只大黑狗在围着一盆狗食,吃得正香。但却有一只体型较小的土狗眼巴巴地看着其它几只黑狗,它伸着舌头,刚想要靠近,却被其中一只黑狗恶狠狠地吠了声。
沈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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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婠刚踏入梅林,便听得好一阵欢歌笑语。
夏远帆在沈妙耳边悄悄地说了些话,惹得沈妙笑语连连,沈莲也在一旁笑嘻嘻地附和着。若是从旁人的目光看来,这梅林里的几个孩童,男的俊,女的俏,皆是言笑晏晏的,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沈婠在远处安静地看着他们,目光深沉而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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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没有招惹他们,只是他们偏偏却要来招惹她。
沈婠有一个金镶玉的镯子,那个镯子是沈婠的生母留给她当嫁妆的,虽是不怎么值钱,但沈婠一直都很宝贝它。有一回,沈妙多看了几眼沈婠手腕上的镯子,夏远帆和夏远华便硬是从她手腕上拔下了镯子。
沈婠记得当时沈妙的嘴脸极是得意,沈莲在一边也是这般笑嘻嘻的模样,目光里只有幸灾乐祸,而夏家的两位表哥也是哈哈大笑着,就连周围的丫环和嬷嬷也是睁着眼闭着眼,甚至有的在暗自嘲讽着。
最后沈妙同情地说道:“姐姐别哭,大表哥和三表哥只是疼我而已。姐姐别记恨他们,我现在就还给你。哎呀……”沈妙一脸可惜地道:“这可不能怪我,是姐姐你没有接稳。算了,横竖也是只不值钱的镯子,改日妹妹再送姐姐一个更好看的,父亲前些日子送了我一个白玉镯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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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婠此时的眼神冷得似是腊月里的寒谭。
霜雪不经意地瞥了沈婠一眼,浑身不禁打了个颤。可转眼间,沈婠又笑意盈盈的,仿佛刚刚不过是她的错觉。
霜雪微微一怔。
沈婠说道:“霜雪姐姐,你可记得方才我们过来梅林这边时有看到一扇竹门?”
霜雪想了想,道:“大姑娘是指关了好几只大狗的那里?”
沈婠颔首。
霜雪揣摩着,问道:“大姑娘的意思是?”
沈婠附在霜雪的耳边,低声道:“霜雪姐姐,你趁没有人的时候,悄悄地把那一扇竹门开了,虚掩着便可。记住,莫要给人瞧见了。”
“奴婢明白了。”
沈婠这才往梅林里走去,刚刚遇到裴渊,沈婠的面色到现在仍然有些苍白,额头上还略有薄汗,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她气喘吁吁地扶着一株红梅,嘴里呢喃着:“太可怕了!”
看到沈婠被吓成这般模样,沈莲心里有几分高兴。但她仍是抿住唇瓣,一脸担心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不是去看猴子么?是被猴子吓着了么?哎,畜生就是畜生。”真是可惜,怎么就不往她脸上抓几下呢?
沈婠摇头,她拿帕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方是道:“不是猴子。是……是……”抓着帕子的五指不禁收紧,“是这么大的狗。”
沈婠说:“刚刚我过来梅林这边的时候,看到那边有好几只大狗,我和霜雪姐姐经过的时候,它们就不停地在吠,凶神恶煞的,可真真是吓死我了。”沈婠夸张地比划着,“那几只狗站起来的话,比妹妹还要高呢。天呐,我最怕的就是狗了,要是它们扑上来的话,估摸着小命都得丢了一半!幸好那扇竹门是关着的。”
沈莲听得心里也颤了下,她也极是怕狗的。
但夏远帆一听,眼睛立即亮了亮。相府里养了好几只家狗,夏远帆闲暇时便总爱去逗弄它们。上一回他当着众人的面被一条小青蛇吓得脸色苍白,在这么多姑娘家面前丢了脸面,这口气夏远帆一直咽在心里,他在等着机会报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