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手。旁边的人群分开來。一行人被人押上前來。
“李嫂。洪叔。张老大爷。……”
凤鸳眼睛越瞪越大。直至玉儿的身影出现在队伍当中。而后是小鸳儿和林淮、苏墨。他们被绳子绑着。由人粗鲁地往前推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从小路离开了吗。
“怎么。很惊讶吗。”阴柔男一把扯过李嫂。用扇子轻拍她的脸。道：“我说过。江湖人最喜欢简简单单了。怎么能解决问題。我就怎么做。好了。我的美人儿。你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吧。”
“鸳儿。别听他的。”苏砚担心地拉住她的手。
“哦。原來你叫鸳儿啊。”男人慢慢将手放在李嫂的脖子上。“如果我沒记错的话。这老女人的小孙子刚刚被我摔死。她这条老命估计连自己都不想要了吧。我要不要善心大发地成全她呢。不过。同在一个村子。鸳儿你难道就沒有一点舍不得吗。”
他言罢。沒给凤鸳一点时间。径直掐上李嫂的脖子。李嫂整个人都被拔起來。双脚不停地蹬踹。满面痛苦的神情。
“且慢。”凤鸳喝道。
李嫂应声落地。摔得站不起來。阴柔男摸摸胡子。一脸得意。“舍不得啦。舍不得的话。就把这绳子绑身上。等我们这些人分享你的身体。”
苏砚目光一凛。低声喝道：“停止你这恶心人的戏码。我们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如果你还算个男人。就用拳脚说话。弄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只会让人想吐。”
“恶心。想吐。”
阴柔男面皮一抽。“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对我说这四个字。现在本尊被你弄得心情很不好。看來。必须有人要替你受到惩罚了。”
他提脚而起。鲜血霎时像一朵莲花崩炸开來。李嫂的叫声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随后一声闷响。她重重倒在地上。脑袋歪斜着。眼睛瞪得老大。
“李嫂。。。”
凤鸳一声大喊后。现场是一片寂静。被捉住的村民被吓得六神无主。各个哭得形容惨烈。却不敢发出一声。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我杀了你。”
凤鸳的眼底被翻滚的能量和愤怒烧得通红。她从苏砚身后冲出來。直奔罪魁祸首而去。可阴柔男并未露怯。他闪身一跃。竟将小鸳儿提了回來。然后对着凤鸳得意地笑笑。
“你倒是來杀我啊。只要你的心狠到可以看着我亲手折断这丫头的脖子。”
凤鸳的身子戛然而止。她往旁瞥了一眼。只见玉儿和林淮皆是脸色煞白。林淮看着她。扶着摇摇玉坠的玉儿。眼里的情绪复杂而混乱。。救救她。救救玉儿。救救我们……
他虽未开口。可呼救的声音却一声接连一声敲击在凤鸳的心头。她紧咬牙关。吞下怒火。道：“放开她。我……”
“鸳儿。”
苏砚和楚轩同时跑上來拉住她。愕然喝道。
“鸳儿。你不能这么做。这些人的目的你还不清楚吗。他们想要凤心。想要你死。你绝不能答应他。”
“是啊鸳儿。我们就算都死在这。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耳边是苏砚和楚轩焦急的劝声。可凤鸳的目光却离不开那一个个恐惧而脆弱的人们。
成亲前。那一张张祝福的面孔。一份份辛苦得來的礼物。一个个嫣红的喜字。一声声朴素的道贺。就连她和苏砚的礼服。也是村民一针一线缝來的……
那时他们的脸上都是平和而美好的笑意。而现在。却是对死亡的恐惧和眼泪。可即便到现在。也沒有对她露出愤怒和仇恨的表情。更沒有叫嚷着要她承担这些罪孽。
他们是无辜的。如果沒有她。阿亚村的村民将继续过着幸福的生活。而现在。站在这片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她还能坐视不管吗。
“放开她。我跟你们走。”
开口。是比料想中更平静的声音。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她。玉儿更是泪流不止。她痛苦地摇摇头。万千言语梗在喉咙。天啊。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公主沒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这份惩罚。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
读懂了玉儿泪里的话。凤鸳冲她笑笑。安慰地点点头。
苏砚和楚轩一左一右。紧紧拉住她的手腕。下定决心绝不放开她。绝不让她去送死。可凤鸳的性子他们都清楚。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很难阻止她。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只有那阴柔的男人嘲讽地笑笑。道：“不过很可惜。你回答得太晚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这样吧。就让我宰了这小家伙。但这些老弱病残们。我就留着他们的狗命。怎么样。”
什么。
一声惊雷轰在心头。凤鸳怒目圆瞠。死死地盯着男人。只要他稍稍一动。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玉儿。玉儿。你怎么了。”
林淮狠命撞开看管自己的人。奔向玉儿。玉儿昏厥过去。正好倒在他身上。站在一旁的阴柔男手下手持长鞭。挥鞭向二人抽去。“谁让你动的。给我回去。”
林淮翻身一挡。将鞭力尽数抗住。可玉儿却就势摔到地上。发出重重一声。她略恢复意识。难过地皱皱眉。只听“噗”地一声。她口吐一口鲜血。将林淮胸前的衣裳染得鲜红。
玉儿。玉儿……
“玉儿。。。”
凤鸳惊得脸色煞白。胸膛中犹如一团烈火烧得浑身生疼。而那边。阴柔男人已经开始动手。小鸳儿像个沒有生命的芦苇在他受伤摇摇荡荡。只是睁着眼睛。不哭也不说话。
疯子。这些人都是疯子。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为什么连一点悲悯心都沒有。
这群人渣、畜生。我定要你们受到惩罚。
“娘的。你个妖男到底玩什么呢。小的们。不管他了。我们自己上。”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來一道男声。紧接着。十数人冲将上來。狠狠将手中兵器砍向凤鸳。却被苏砚和楚轩接住。
“杀。杀。杀。杀。”
呼声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像巨大无比的风声盘旋在凤鸳的上空。目光中。小鸳儿、玉儿还有村民们无助的哭声渐渐抽离出画面。夹杂在风里。轰隆轰隆。将凤鸳吞沒。
“啊。。。”
胸口一声爆裂。翻涌的烈火从心脏燃烧而出。凤鸳的吼声从地面一直传到天空中。最后竟化作撼山震地的悲鸣。烈风席卷起能卷起的一切。割伤围在此地的数百人的皮肤。所有人都捂着耳朵。愕然无比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
“凤……凤凰。”
第三章 人心难辨爱恨两难 202 消失人间
一团烈焰中。一个女人的剪影孑孑而立。她双臂敞开。面容朝天。每一声长喝都会卷起一阵狂风。所有在场的人们都被旋转的风包裹其中。被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阴柔男用手挡住狂风。极力地看向被围在中间的女人。一片混沌中。只见一股股风在她脚下汇聚。卷起她的衣她的发。和她身上的火焰向上攀去。
风越來越大。火越來越烈。某种可怕的能量在凤鸳的体内迅速地膨胀着。而此刻的她。已然失去了意识。她用力地睁着眼睛。就连睫毛上也尽是火焰。热度烤灼得她泪流不止。可一旦落下又马上被蒸散空中。
天地朦胧。她冷面看着这一切。就好像沒有一丝一毫情绪的变动。苏砚顶着狂风与热度。艰难地走到她的面前。大声叫道：“鸳儿。鸳儿。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啊。”
突然间暴走的凤鸳让他心生恐慌。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鸳儿的这种表现是很危险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一种毁灭自己的行为。
他一边大喊。一边冲过去。试图抱住她。可当他的手指刚刚碰到她。一种极度的热度就传了过來。那感觉甚至比被真正的火焰烧到还要疼痛。
苏砚痛苦地嘶吼一声。可仍然不肯放手。反而更紧地抓住她。力图将她唤醒。两人接触处。发出“嘶嘶”的声音。血色的雾气不断升腾起來。
“鸳儿……你醒醒啊。这样很危险的。你不要以身涉险。我们可以救他们的。可以的。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啊。”
手掌虽痛。却不敌心痛。苏砚看着像雕塑般毫无反应的凤鸳。所有深情与心痛化作两颗深沉的泪。静静地淌下來。
他不断地靠近她。不住摇头。“鸳儿。不要用这种方式好不好。你回來好不好。”他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此时此刻的心痛和恐惧是那么真实。真实到要将他吞沒。
怎么办。他好像要失去她了。
突然间。一股热浪袭來。他被巨大的冲击力猛地推开。跌倒地上。
他一抬头。却见一只展翅欲飞的的火凤出现在凤鸳身上。她好像遭受到什么剧烈的疼痛。眉心紧紧地锁到一起。“啊。。。”
再开口时。已丝毫听不出是她的声音。响亮的凤鸣声响彻天际。势要震破所有人的耳膜。在场人各个低着脑袋捂紧耳朵。唯有苏砚强迫自己忍耐这一切。死死地盯着她不肯眨一次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