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只觉被他的气息完全笼罩住,无比心安,那看不清的未来忽而明晰起来,去哪里,做什么都已不重要,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江子清的吻越来越深,逐渐蔓延到宛宛的颈侧,手掌在她身上肆意游走,欲望有了无法遏制的趋势。
多少次在战场厮杀,频临生死边缘,他眼前就会浮现她的容颜,只要撑下去,就能见到她。
就是这唯一的执念,令他受再重的伤也要逼着自己活下去。
现今,终于做到了。
他没有辜负圣上,也没有辜负她。
江子清完全沉浸在这一刻的迷醉。
宛宛双颊绯红,喘息着提醒道:“你还要去见圣上。”
江子清的理智稍稍被拉回,没有再继续,深吸了口气,缓缓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去趟皇宫,很快就回。”
宛宛却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江子清摇头,嗤笑道:“妇道人家捣什么乱。”
宛宛破天荒的没恼,正色道:“我哥回来了吗?”
见她如此认真,江子清也收起调笑之态,“他与郭远将军一道回皇城,必是可以封赏的。”
宛宛却沉下脸,“兵符在谁手上?”
江子清一愣,她倒是想的长远,不禁摇头道:“如此聪慧的夫人,往后我这个王爷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没个正经,”宛宛道,“快说。”
“郭远将军的兵自是由他自己管辖,而圣上起初交予我和你哥的兵符,”江子清泛眼,“现下就在我手里。”
见他摸样,应是心中有数,但宛宛还是忍不住提醒几句:“南阳侯握有重兵在手,如今我嫁给你,我哥与你们江氏自是一家,他荣封将军,也控制着部分兵权,而你还是厂卫统领,掌控着最机密的情报,熹亲王这一除,圣上就要开始忌惮江家了。”
“夫人好生聪明。”江子清赞道。
宛宛终于忍不住愤然道:“我没在跟你说笑。”
江子清握起宛宛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道:“我这趟去宫里会交出兵符,辞去厂卫统领一职,往后只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至于我爹,交出兵权也是迟早的事。”
“那我哥哥呢?”宛宛问道。
江子清一笑,“你哥哥有大将之才,屡建奇功,圣上正值用人之际,自是会大大封赏,培植自己的势力,加之我们江氏交出兵权后,就彻底退出了政治中心,圣上总得有所表示慰抚一下,你哥哥是我大舅子,圣上犒赏他,正是一举两得,好处当然尽数要落在他头上了。”
宛宛犹有狐疑,“我还是要跟你一块去宫里。”
“圣上若真要办我,难道你去能有用,”江子清劝道,“你就好生在府里等我。”
“不行,”宛宛否决道,“我安心不了,让我跟你去。”
看着宛宛坚决的眼神,江子清心软了,“在宫里不要乱走。”
宛宛闻言立现欢颜。
稍作休憩,换了衣裳,他们就去了宫里。
宛宛被安排在园子里赏花,她大病初愈,也未多走动,就在凉亭里静静坐着。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偶遇,宫里那么多园子,恰逢丽嫔也来游宛宛所在的这一处。
所以,免不了碰见要寒暄一阵。
到底是正值花样年华,季宛嫣越发艳丽,见着宛宛,略带着娇嗔道:“四妹妹进宫,也不派人通告姐姐一声,好生令姐姐伤心。”
宛宛思虑了一下,如今熹亲王气数已尽,明惠公主应是不足畏惧,无需再掩饰自己能说话的事实,便开口解释道:“王爷临时受诏,事先也无所知,所以未能及时告诉姐姐,实有歉意,姐姐莫怪。”
季宛嫣明显有震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恭喜四妹妹的嗓子得以治愈。”
宛宛回之一笑,“多亏王爷请来的大夫医术高明。”
“真是羡慕妹妹的好福气。”季宛嫣感叹道,她口里虽这么说,但是脸上并无羡艳之色,嫁给瘸子,即便他的身份是王爷,也并非是季宛嫣看得上的。
宛宛识趣的赞道:“哪比得过姐姐这无上尊荣。”
季宛嫣的眸子里有笑意,很明显宛宛的奉承对她受用的很,但她嘴里却故作叹息道:“后宫佳丽三千,活着累。”
宛宛劝慰道:“以姐姐的手腕,游刃有余。”
季宛嫣忽而笑了起来,明媚得如同春光,道:“妹妹的嘴儿真甜,定是永安王的心头爱罢。”
宛宛微微垂眸,泛起一丝女儿家的娇羞。
季宛嫣见之,稍稍敛了些笑颜,慎重道:“莫怪姐姐提醒你,男人免不了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室贵胄,动了深情,往后有得心累。”
宛宛望向季宛嫣,捕捉到她脸上稍纵即逝的苦涩,或许她爱着圣上了罢,所以才会有这一番感叹。
宛宛点头道:“谨记姐姐的教诲。”
关于三妻四妾,宛宛根本容不了此事发生。
季宛嫣抬眼看了看园子绽放的花儿,话锋一转道:“前几日,长姐姐来宫里探望我,想必是在定国公府吃了不少苦头,已无从前的锐利逼人,她那样高傲的人也懂得了低头了。”季宛嫣顿了顿,嘴边似笑非笑,“她说,往后我们几个姐妹要互相帮衬。”
宛宛闻言一怔,这种话能从季宛茵嘴里说出来,而且对象是曾经瞧不起的庶女季宛嫣,确实令人惊讶。
季宛嫣没有注意宛宛的神情,目光依旧停留在花儿上,接着道:“如花容颜,终是有一天要败落,唯有足够强势的娘家,才能让我们荣辱不惊。”
季宛嫣这才看向宛宛,道:“还记得我在潇湘苑曾说过的话吗?”
宛宛回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季宛嫣笑了笑,“既然四妹妹都懂,那我们就帮长姐姐坐上定国公夫人的位置罢。”
原来长姐姐进宫见季宛嫣,是为了此事而来。宛宛不禁佩服起季宛嫣的审时度势,看得长远,竟丝毫不在乎从前在季府长姐姐对她的百般敌视与捉弄,该帮时就帮,甚至绕了半天弯子邀她一起。
宛宛含笑答应,“尽力而为。”
得到宛宛的肯定,季宛嫣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闲扯了些宫里的趣事。
未过多久,就有小太监前来禀报,称永安王前来接郡王妃出宫。
宛宛望见站在远处没有近前的江子清。
想必是碍于有宫中女眷在此,外男有所避讳。
宛宛向丽嫔告退,“改日再来进宫探望姐姐。”
姐姐笑道:“看四妹妹急的,快去罢,莫让永安王等久了。”
宛宛福了福身,就向江子清走去,连背影都透露着欢喜,在这繁花映衬之下,像一只自在的蝴蝶儿。
季宛嫣将目光放向了远处的永安王,长衫玉立,姿容俊美,并无传闻中的病弱之气。那眸子里噙着满满的宠溺,凝望着四妹妹。等她走近,便执起她的手,缓缓离去了。
季宛嫣陡然将眼眯起,永安王看似并没有腿疾,还是说也已经治好了?
忽而,季宛嫣的心中就升起几丝嫉妒,非瘸非哑,又相知相爱,富贵尊荣皆不缺,怎不令人羡艳。
而她自己,季宛嫣的嘴边扬起一抹苦笑,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恢复了往日的明媚之姿。人各有命,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昂首走下去。
她季宛嫣,可以活得很好。
“回宫。”季宛嫣道,小太监大声重复她的话,静立在不远处的一众丫鬟太监赶紧上前,恭敬的随侍在侧,浩浩荡荡的离开。
73第72章
一道圣旨传到南阳侯府。
但因着明惠公主卧病在床,不能迎旨,所以宫里来的公公被江渊领着,亲自去了明惠公主屋里宣读圣旨。
不是公公要迁就明惠公主,而是圣上特意嘱咐过这道旨意必须要明惠公主亲耳听见才行。
而明惠公主的病其实已然痊愈,装作卧病在床是忌惮当今圣上抓她当人质。她听养猫的张嬷嬷传来的消息说,自己的哥哥熹亲王矫勇善战,阵阵捷报,快要打到皇城了。她一直盼着熹亲王赶紧来接她。
熹亲王在举兵造反之时,确实有派人来接走明惠公主,可惜互通消息的张嬷嬷是江渊的人,在她这一环随意出个岔子,江渊又有意阻拦,派来的人就没能接到明惠公主,之后熹亲王又自顾不暇,便不了了之。
明惠公主见公公这般给她体面,还以为是熹亲王的威慑。谁知,一听到圣旨的内容,恍如醍醐灌顶,脸色瞬间惨白。
她根本不愿相信,从床上跳了起来,硬生生扯过圣旨,再三看了几遍,忽然大笑起来,似乎有些神智不清,嘴里叨念:“我不信!我绝不信!”
随即她又大声嚷嚷:“喊张嬷嬷来!”
没有人听她的指令。
江渊沉沉的声音适时响起:“你收拾下东西,后日就去寒山寺罢。”
明惠公主的目光中透露出丝丝怨恨:“我是堂堂公主,谁敢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