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子清带着伤,还要早出晚归,有时甚至留宿宫中,宛宛这个王妃都见不着几面。
宛宛劝也无用,真是应了那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闲来无事,宛宛也开始学着打理府中事务,未料这管家的学问还颇多,永安王府的人事算不上多复杂,宛宛初来乍到,还是觉着吃力得紧。时不时就要在王府里绕来绕去,从不同的管事和嬷嬷那寻知各项事宜,原来即便是今日吃哪道菜这种小事,都要经过层层人手,才能最终定下再上到主子桌上。也就是在查账之时,宛宛发现府中近来大批的购进布匹,且红色占了大半,也不见有何喜事,她一问,管事的就说是王爷的意思。听闻是江子清的吩咐,宛宛只稍加问了几句就不了了之,未追究下去,因为诸如此类对不上号的账还有很多。
每每此时,宛宛都不禁想起长姐姐季宛茵有定国公那么一大家子要管,换做宛宛身上必是头疼得紧,还好季宛茵是个自傲的性子,自傲也就意味着高要求,能虐也肯虐自己,打理家务的苦定是能吃下。只是对于侯门世家里的明争暗斗,季宛茵可能就难扛下了了。
想来最幸福莫过于季宛芷才对,宋谦是季老爹的门生,绝对亏待不了她的,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真是令人记忆犹新。不知何故,季宛芷竟忽然邀宛宛一同去听戏。
如此闲情雅致,不太像季宛芷的作风。
果不其然,季宛芷实际是知晓宛宛与安岫相熟,想让宛宛出面,请安岫替她看病来着。
安岫虽说是个大夫,好歹是安氏的公子,宛宛觉得看个病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可经不住季宛芷的央求,再加上宛宛知晓了病因,决定硬着头皮也要想办法将安岫请来。
当然,宛宛也不知安岫能不能看这病。
权当让季宛芷省省心,好安心养胎。
因为季宛芷怀孕了。
75第74章
听季宛芷道出,城里的济安堂皆是安氏的产业,依赖安岫的名气,药铺经营的有声有色。
碍于多数权贵之家早早就订下日子邀安岫诊治,寻常要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所以铺子里也不乏请来众多名医专治寻常大夫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以至于济安堂的门口常常都会有寻医问药之人排起冗长的队伍。
宛宛与季宛芷下了轿后,一边闲谈着琐事一边朝着济安堂走着。
因着宛宛称自己的嗓子是多亏安岫的药方才得以治愈,所以季宛茵对安岫的医术更加深信不疑。
季宛芷说若不能请到安岫就诊,能由济安堂其它的名医瞧瞧也不错。只是她之前去过几次,皆未轮到她,大夫就已约满,实属无奈之下,才想请宛宛出面。
就在去济安堂的必经之路上,宛宛无意中见着永安府里的管事在绸缎庄里徘徊,时而与掌柜的聊上几句,时而指手画脚的指挥着几个侍从搬着布料出去。
很奇异的,布料又是以红色居多,不知内情的人乍一看定会以为这家人要办嫁娶喜事了。
也不知江子清要这么多红色的布料到底有何用。
宛宛只是稍有疑惑就将此事忘却。
济安堂很快就到了,今日来得较晚,很多名医都已被人捷足先登约了去就诊,所以人群也散了大片,只能等着明日再来。
倒是免去了排队,宛宛与季宛茵直接入了济安堂里。
此时铺子里只剩下拿着方子开药的人了。
济安堂里一位貌似十三四岁的小侍从见着宛宛与季宛茵进门,看穿衣打扮该不是普通的人家,于是上前恭敬道:“两位夫人,若要请名医就诊,还请明日早些来。”
季宛芷侧头,恳求地看向宛宛。
宛宛回之一笑安抚的点点头,接着细声朝侍从道:“请问能否请安岫,安大夫前来替我姐姐瞧□子。”
侍从立马皱起眉头,要求见安大夫哪有这般容易,他平素整日里呆在济安堂,都难得见上安大夫一回,她们一来就要见,怎么可能办得到。侍从顿时摇摇头,道:“若不是提前约定,安大夫不会就诊的。”
季宛芷下意识的抚了抚肚子,宛宛看见了她的动作,知她求医心切,于是清了清嗓子,把声音压低尽量让旁人听不见:“你就通禀一声,说永安王妃求见。”
“你骗人,”小侍从满脸鄙夷,道,“永安王妃明明就是哑巴,你会说话,怎可能是她。”
这小小少年脑子还挺灵光,宛宛泛起笑嫣,“我这嗓子就是安大夫治好的。”
小侍从愣了一愣,倒不是因着宛宛的话,而是她笑起来如春风拂面,像画里的人儿般,煞是好看,令小侍从看得呆了半会。
但很快,小侍从就回神过来,脸颊有几点红晕,道:“你姐姐有何病症?”
“她怀了孩子。”宛宛轻声道。
小侍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是怀孕也要安大夫来看,真是大题小做。
“帮帮忙可好?”宛宛满脸诚恳地望着小侍从。
小侍从一触及宛宛的目光,就赶紧撇开,表情略带羞涩,有几分不自然,道:“你来的巧,今日里刚好安大夫在后苑厢房里替一位贵客医治,所以现下还在济安堂里,我去替你通禀一声,若被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宛宛连连称谢。
小侍从又悄悄抬头瞟了几眼宛宛,就转身替她传信去了。
宛宛捕捉到了小侍从的神情动作,心中暗忖,难道是近来自己长的越来越嫩了?以至于能在小正太面前用上美人计……
就在等待小侍从回来之时,站在宛宛与季宛芷旁边的两位贵妇人正在闲谈,言语之中提到永安王不禁引起了宛宛的注意。
“永安王的腿疾治愈了,不少世族大臣之女争着要把女儿嫁给他。”
“谁说不是,听我家老爷说,胡阁老就有意恳请圣上做媒将他那宝贝女儿给永安王做侧妃。”
“做侧妃,胡阁老居然也愿意?”
“永安王的正妃既是庶出,又是哑巴,上不了头面,往后还不是出身高的侧妃把持王府内务,名分也就没这么重要了。”
“言之有理,胡阁老的独女才貌兼备,听闻求亲之人也是络绎不绝,若是她要做永安王的侧妃,我那外甥女怕是没机会了。”
“永安王可不好攀,还是给你那外甥女相看其它人家罢,刚好我娘家那边有位……”
宛宛听到此,脸色已然铁青。
季宛芷见宛宛如此,试探性问道:“四妹妹难道未听说圣上要给永安王赐婚吗?”
宛宛摇了摇头。
原来全天下都知道了,除了她自己。
“这么大事,我还以为四妹妹知晓呢,因着怕惹得四妹妹不舒坦,所以姐姐一直未提及,”季宛芷道,“我家相公说,永安王现下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圣上当着众多王公大臣,亲口提及要给永安王纳侧妃,只是还未定下人选,惹得众人皆想去攀这门亲事,胡阁老威望极高,他若恳请圣上赐婚的话……”
季宛芷看了看宛宛的表情,未往下说。
本来季宛芷还总想着几位姐姐皆入了世家王侯,就自己反而低嫁,心中总是难免留着几分怨夙,可如今看来,唯有自己能独享夫君,又上无公婆,下午妯娌,日子过得最是舒坦。
这时,小侍从回了,他先朝季宛芷道:“这位夫人跟我来,安大夫道自己关于养胎调理之法并非十分在行,于是特意派人去请了一位在此类颇有造诣的临大夫来给夫人相看。”
季宛芷满脸惊喜地点点头。
接着小侍从又朝着有几分晃神的宛宛行了行礼,明显比先前恭敬许多,估计是相信宛宛是郡王妃了,说道:“安大夫命小的告知王妃,他给病人开完方子就过来,请王妃在此稍等片刻。”
宛宛还沉浸在关于圣上赐婚给江子清的事情上,对于小侍从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下意识的“恩”了一声,以示回答。
季宛芷跟着小侍从入了济安堂的厢房,宛宛独自一个人发怔,眉头拧着,她募得想起府里扯得那些红布,该不会是江子清用来娶亲的罢!
女人乱想起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宛宛越想越觉得江子清有事瞒着她,等会就要去布庄找管事问个清楚。
此念一出,那是半会也忍不了,现下就要去弄个明白。
宛宛有意趁季宛芷看病之时,就先去布庄问问。
刚转身打算迈开步子出济安堂,宛宛就听见身后传来安岫的声音:“看见我就要走吗?”
宛宛按捺住心中的迫不及待,回身朝安岫笑笑:“我有急事,过会就回这里。”
安岫闻言知并不是因为他,才稍稍挥散眉间的阴霾,“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宛宛摇头道,忽而想起江子清那事,于是寻问安岫道:“你可知,圣上有意给江子清赐婚?”
安岫一怔,“你不知晓?”
宛宛顿时吸口凉气,原来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见宛宛脸色不善,安岫猜是应此事正在闹情绪,连忙劝慰道:“圣上只是提及,并未定下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