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查完了前头的人,轮到月然和拓跋浩了,那两个兵士对着画像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许久,高个的对矮个的说道:“大哥,你看,也是一男一女两个。这上面让查的也是一男一女。这都大半天了也没个影儿,我们何不……?”
他话还未说完,月然心里就咯噔一声,坏了,这家伙是不是想找替罪羊的啊?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吧?
就听那矮个的撮着唇笑道:“我劝老弟还是别打歪心眼儿,你当大祭司那人好糊弄的吗?到时候弄巧成拙,吃不了兜着走。”
那高个的挨了他一顿排揎,似乎不服气,咕哝着说道:“不过这也是一男一女,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别是他们装成这样的吧?”
听了这话,月然的汗毛真的都根根竖起来了,难道他们看出什么来了?好在她脸上抹得够黑,不然那些人铁定看出她煞白着脸来。
拓跋浩则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才魂归心腔,慢慢安稳下来。
就听拓跋浩嗲声嗲气地挺着硕大的胸部往那高个儿身上靠去:“军爷,这是我兄弟,今儿到城里接我回家住几天。我们姐弟俩可不是一男一女吗?军爷这是抓罪犯呢?不过也不能冤枉好人的,我们可都是老实本分的良家人!”
那高个儿的士兵虽然满心的狐疑,可是被拓跋浩那柔软圆润的胸部在身上蹭得恰到好处,不由意马心猿起来,呵呵笑着就在拓跋浩身上拧了一把,“这小妞儿,长得不咋地,可这身板儿着实不赖呢。”
那矮个子也趁机在拓跋浩身上上下其手,借机揩油。拓跋浩则趁这个当儿一下子拍掉了那两个人的毛手,拉着月然往前走去,嘴里还不依不饶地:“你们好坏啊,吃人家豆腐!”
谁知道那高个子却不放过月然,伸出长枪拉住了月然,用质疑的口吻问道:“他真的是你姐姐?”
月然虽然心里跟击鼓一样砰砰乱跳着,可面儿上还沉稳冷静,硬声回道:“军爷,这当真是小的姐姐,姐姐还能有假吗?”
“这可不好说,你这姐姐怎么瞧着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儿啊?”这该死的家伙,自己占了便宜,还说人家不是好人。天底下真是找不出这么不讲理的人了。
月然装作气极了的样子,抬高了声音,喊道:“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姐姐哪儿不像好人家的女儿了?军爷也四处打听打听,我姐姐可是从高门大户里走出来的。”
那矮个儿的士兵似乎想息事宁人,就劝高个的士兵:“算了,快放这姐弟两个走吧,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呢。”
那高个子的似乎来了劲儿,贼眼滴溜溜转着,奸笑道:“大哥,我怎么瞧这两个人都不地道,莫非真的是那两个人?”
月然心里大骇,自己这番伪装,他难道看出了破绽?
拓跋浩则一甩袖子遮住了脸,假装哭泣:“军爷,你这也太欺负忍了,我怎么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儿了?我在城里周大户家里做丫头,安分规矩,从未得主人一句重话儿,军爷若是不信,现在就到周大户家里去问嘛。这几天我娘身子不好,特意让我弟弟接了我回家住几天,怎么就不让我们走了?”
说得可怜兮兮的,后头不少人已经看不下去了,刚才那两个兵士对着拓跋浩摸来摸去的样子,人家也都看到了,于是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这两位军爷着实不像样子,对人家小姑娘那样,还不放人走!”
“就是啊,听说大祭司今天出城了,说不定待会儿碰上了,定要狠狠地处罚他们。”
众人都这么说,两个兵士脸上挂不住了,那个高个儿的脸更是涨得紫涨,喝骂着那些人:“行了,行了,你们懂个屁。快走吧,还在这儿磨蹭什么?”
好像是月然他们两个赖着不走一样,那高个儿的士兵口气格外地冲,月然则陪着满脸小心,跟着拓跋浩快速地过去了。
后头的人也跟上来,那两个士兵又对照着画像看人,自然也没注意到这两个人出了城之后满脸的轻松。
他们两个也不敢说话,一路低头几乎是小跑着,走了约莫二里路,才停下来歇息喘口气。
月然已经跑到气喘吁吁地了,浑身都是热汗,一停下来就嚷着“热”,蹲在路边就起不来。
拓跋浩则恨恨地擦着脸,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该死”,把满身的衣服都恨不得撕烂了。
月然看到他那狼狈的样子,不由咧嘴儿笑了,这一路逃亡出来,这个太子可着实受了不少委屈了,为了能顺利逃出来,自己让他怎么着,他倒是很配合呢。而且在城门这一关,还发挥地相当好,不仅主动“献身”,还装女人说话,倒是个角色!
她不禁“格格”大笑起来,恨得拓跋浩横眉冷目地等着她:“你还笑,都是你出的骚主意,不然我岂肯受这样的耻辱?”
“算了吧老兄。”月然两手撑着膝盖慢慢地站起来,只觉得脚心钻心的疼,她龇牙咧嘴地望着拓跋浩:“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我们出来就成。总比我们人模狗样地等着和人厮杀强。告诉你,那不叫英雄!”
“那不叫英雄是什么?”拓跋浩眼风一扫,逼问着月然。
月然嘿嘿地笑着往后退:“那叫逞能!我们这样能屈能伸的才是大丈夫,伟男子!”
“大丈夫,伟男子?”拓跋浩喃喃地念叨着这两句话,仿佛老僧入定般沉着,半天忽然又笑道:“不过我是大丈夫、伟男子,你不是!”
月然被他的话给逗乐了,“哧”地一声笑出来:“你是就是呗,以为谁稀罕?”
拓跋浩经了这一阵发泄,终于觉得心里平衡了些,好受多了,也不在撕扯那女人衣裳了,回头望着那岿然隐在云端里的帝阙,他眼眶里泛起了泪花,双手紧紧攥着,一双虎目圆睁,低声嘶哑地吼道:“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月然也自动容,默默地朝那巍峨壮丽的城门看了两眼,方才转身朝前走去。
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想来乌尔干也没想到皇上的寝宫里还设有密道,拓跋浩和月然竟会这么快逃出城外,不过他们也得加紧赶路,不然,乌尔干迟早会派兵往城外追去的。
却说墨哲和伊洛两人带了侍从们离开螭国的都城凉京已经好几天了,自出了城两个人就分道扬镳,往各自的国家行去。
这一趟螭国之行,伊洛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倒是墨哲算是把妹妹铃兰公主给嫁出去了,和螭国的大皇子拓跋沅联姻,只能回去禀告了夏国单于就把铃兰送过来了。从此,螭国和夏国两个国家就结为秦晋之好,不用再拍日渐咄咄逼人的凉国了。
两个人已经渐行渐远,这一日,墨哲带着人马来到了螭国西部一片草原,由于天儿还未放暖,远远望去,草色还是枯黄的,只是若要低头仔细看去,枯黄的草丛里已经有零星的绿意了。
墨哲骑着一匹通体黑得发亮的高头大马,和他一身的素白长袍倒是相配。铃兰公主则坐在后头的马车上,一行人正井然有序地往西行去。
忽然,天空中有一个黑点慢慢地靠近了他们,跟墨哲的随从忙驱马上前,指着天空说道:“殿下,您看,那是小灰儿吧?”
墨哲则微笑点头,手指含在嘴里,一串刺耳的哨音轻轻逸出口中,就见那个黑点儿从空中俯冲下来,不偏不倚地在墨哲的头上盘旋地飞了两圈儿,旋即就落在了他的胳膊上,原来是一只灰色羽毛的鸽子。
这鸽子可不是普通的鸟儿,而是墨哲亲手训出来的信鸽,他临走的时候,特意留了自己的心腹住在螭国的凉京里,一有什么动静就随时通过这只信鸽给他报信儿。
他把鸽子腿上系着个一个小竹筒儿解下来,从里头抽出一张纸条儿,仔细看去,原来是螭国的宫变秘闻。
跟随着他的心腹,一直备受他尊敬的汉人幕僚胡可敬则驱马和他并行走着,此刻见他不言不语,只目光平静地看向远方,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就小声问他:“殿下,螭国可是有什么事儿?”
“不错,螭国是发生了一件事儿,还是一件特大的事儿。”见胡可敬侧耳倾听,墨哲就一股脑儿全说出来:“螭国的皇帝死了,大祭司和皇太后立了大皇子拓跋沅为太子,正命人追查原来的太子和那个叫月然的小祭司!”
“追查他们两个?”胡可敬满眼里都是不解,“难道是他们两个害死皇帝的?”
“皇太后颁下的懿旨里是这么说的,不过你信吗?”墨哲悠悠地说着,一脸的不信。
胡可敬也笑道:“这怕是他们的移花接木之计了,凭着一个手无实权的太子和一个会些医术的小祭司,能干出如此泼天大事儿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事儿怕是皇太后和那个大祭司一块儿杀人灭口的吧?他们嫁祸于太子,无非就是遮人耳目。”
听了墨哲的话,胡可敬也冷静地分析着:“如此以来,螭国怕是要天下大乱了,那铃兰公主还和螭国联姻吗?”
“已经答应好的事儿怎能反悔?”墨哲狡黠地一笑,“况且那大皇子就是将来的皇帝,铃兰就是皇后了,我们夏国更应促成这门亲事才对!”
“螭国大乱,我们夏国可以作壁上观。那皇太后和那个大祭司怕是又扶植了一个傀儡皇帝,就不知道他们凉国有什么动静?”胡可敬顺藤摸瓜,慢慢地往下缕着事情的头绪,让墨哲心里越发地明朗,他嘴角不易察觉地慢慢噙上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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