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浩则席地而坐,用那把锋利的匕首剥着那几只动物的皮毛。月然白了他一眼,他好似头上长眼一样就感到了,却不抬头,只说道:“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人和动物是跑不过这大火的,我们还是趁着火势还在几里之外,先饱餐一顿吧?”
“你就想着吃!”月然气愤地要命,这种情形下,他还有心情吃得下去?
见他低头不语,又忍不住问他:“你就预备着生吃了?”
拓跋浩听了她傻傻的问话,不由开心地笑了,站起身来在她的头顶上慢慢地摩挲着,笑道:“你真是个傻丫头,就算是死也要美美地吃上一顿,这生吃的滋味可不好呢,你以为我还是茹毛饮血的古人啊?”
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在月然面前得意地一晃,“瞧瞧,这是什么?他们能大火烧死我们,我们为何不能大火烤熟这些东西啊?”
月然脑子里本来就想着事儿,总觉得这大火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一件不可逃避的坏事儿,大火烧起来了,那些追来的人肯定不会趟着大火进来搜捕他们的,在那些人心里,他们必定以为这大火很快就把他们给烧成了灰了,不必再费力气到处搜寻。
而在草原人眼里,这大火只要一烧起来,若是老天爷不下雨,就会烧个没完没了。这几天草原上的风又不小,风助火势,这草原将要被夷为一片平地了。
可月然却以为这不是他们的死期到了,而是他们的希望能够延续下去了。望着前方漫漫无边的草原,一个主意就在她脑海里渐渐地形成了。
见拓跋浩晃亮了火折子,她劈手就夺过来,对着地上的草就点去。吓得拓跋浩忙一把拉过她,跳脚就在地上踩来踩去,一边还恨恨地说道:“你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就算是要死,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月然被他那一副狼狈相给逗乐了,见他一脸的无奈和担忧,她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听我说,我这不是自找死路,而是在找一条活着出去的法子。”
“什么?大火很快就要烧过来了,我们还能死里逃生吗?”拓跋浩双手扳着月然的肩头,半信半疑,这小丫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啊?
月然来不及和他细说,只是重新把那火折子拿过来,蹲下身子去点那火。拓跋浩站在她身后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慢慢地,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像是怕惊扰了月然一样,他用几乎是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风是朝前刮的,你是不是想把前面烧开一块空地,那样,等大火烧来的时候,我们就……”
“就是这样。”这个古人还蛮聪明的嘛,不过现在不是解释说清楚的时候,而是怎么着快速地把前面一片草丛点燃,趁着风向还没变的时候,能快点儿烧出一块空地来。只是这古代的火折子月然用起来可真是非力,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
拓跋浩见她焦急的样子,也蹲在她的身旁,要过火折子,轻轻一晃,就点亮了。他得意地朝月然看了一眼,笑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笨,连个火折子都不会使!”
气得月然伸拳捣了他一下子,这个人在宫里每天都是一本正经的,很少见他话多,没想到一路逃来,他真是废话连篇,要不是在这么个危险的地儿,她真想再给他下一次毒,让他知道他月然姑奶奶的厉害!
拓跋浩则轻快地大笑,手里动作不停,沿着草地一直点去,直到火苗烧起来。这枯燥的草原上,极容易生火。很快,大火就蔓延开来,平地里蹿出了一股浓烟,呛得他们咳嗽不止,好在离这大火还远一些,不至于喘不动气儿。
拓跋浩见大火烧起来,忙活着把剥好了皮毛的野物往火里扔去,一边拍着手笑道:“要不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我们也会像它们这个样子。”
望着火光里被烧得冒油的野物,月然无奈地苦笑:这家伙,可真是会比方啊。
回身望了望很快就要烧过来的大火,月然忍着一股股浓烟,仔细地观察着那火势,两下里比较着,心里有了底儿,等到大火烧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有躲避的地方了。
前面很快烧出了一块空地儿,性急的月然就要跨过去,她实在是受不得身后那股焦热的感觉了,天知道,她这辈子有多么怕火!想当初她醒来的时候,可是差点儿被大火给烧了啊,那种火苗舔舐着小腿的感觉,至今想来犹自战栗不安。
可拓跋浩却一把拉住了她,看着焦虑地脸色苍白的月然,摇头道:“先别急,这刚烧出来的草地焦灼地站不住脚,等一会子冷一冷我们再过去。”
为了不让穿着鹿皮靴子的鞋底给烤糊了,月然只好极力忍耐着,反正,他们至少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了,比起后边的大火,这点子忍耐又算得了什么!
火势夹杂着野草被烧的时候发出来的哔哔啵啵的声音,几乎是呼啸而来,灼人的温度一下子像海浪一样扑过来,让他们立刻有身在水深火热中的感觉。
眼看着大火就要扑身而来,说时迟那时快,拓跋浩一把就抓住月然的手腕,大步跳到了烧过的草地上,他一把推倒了月然,自己则附身趴在了月然的身上。
大火就像是一阵狂风一样,忽地一下就往前窜了窜,毕竟前头没有可燃的东西,那火势虽然威猛,却慢慢地没有了先前的势头,稍等了片刻,就向四周蔓延开去。
温度虽然还是那么灼人,可危险毕竟已经过去了,拓跋浩这才放心地起身,一把拉起了月然。
这一拉不要紧,可真把他吓了一跳,旋即他又笑得前仰后哈,手指着月然说不出话来。
月然冷不防被他一把推倒地上,糊里糊涂地又被他压在身子底下,那片烧焦过的草地虽然已经有一些时候了,可依然滚烫的要命,让她一双小手吃尽了苦头,幸亏身上有厚厚的衣服隔着,不然,可就烫死了。
她的脸几乎是贴在地面上了,本来就柔嫩的皮肤,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烫土,烫得她直龇牙咧嘴,可奈何身上的拓跋浩死沉死沉的,让她挣扎不起来。
后来好不容易大火过去,拓跋浩拉她起来,她已然是满肚子的火气,拓跋浩这时候还指着她大笑,真是拿着草棍儿戳老虎的鼻子眼儿,离死不远了。
月然本不是那种性子柔顺的小女人,见拓跋浩笑得开怀,她哪里受得了,手在地上一抹,就张牙舞爪地朝拓跋浩脸上招呼过去。
拓跋浩正大笑着,哪里提防月然这一手?顿时,躲闪不及,一张俊脸就被月然黑乎乎的手给抹了两道黑灰,滑稽地要命。
月然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眼,终于也忍不住拍手大笑起来。两个人就这么捧腹大笑,直到笑得肚子都疼起来,才罢休。
拓跋浩盯着月然的脸笑道:“看你个小花猫!”
月然也抖着手指着他笑道:“看你个大花猫!”
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反正都是花脸,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月然本来满肚子都是气的,经了这么一笑,顿时满腔的不满都化为云烟,站在那里一身轻松地看着远去的大火。
残阳似血一样,顺着遥远的大山慢慢滑落下去,西边的天际都被大火给映红了,分不清到底是大火还是红霞了。
拓跋浩默默地从烧过的灰烬里拣出那几只烤熟了的野味,用匕首把上面的灰一点一点地割掉,挑好的部分割了一大块递给了出神的月然。
月然默不作声地接过,放在嘴里咬起来。只咬了一口,就觉得齿颊留香,这古代的野味没有任何的污染,又生长在水草丰美的地方,自然美味异常。
拓跋浩见她吃得起劲,不由调侃她:“好吃吧?刚才还劝我杀生呢,这会子不照样也吃得香甜!”
“这是两码事儿,下次碰到了我还是不让你杀生。不过这烤熟了的肉还是得吃,不然我怎么走出这草原啊?”月然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嘴角溢出来的油渍,嬉笑着说道。
拓跋浩也拿了一块獐子肉啃着,砸吧了一下嘴唇,满意地叹道:“月然,我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你说你一个女子,怎么懂得那么多?”
他先前还喊她“月姑娘”,如今成了天涯沦落人了,反而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月然听着他这么喊她,反而也觉得舒服。
不过他这话她却着实难以回答,她懂得多吗?细究起来,和她前世里的经历分不开,那是一个发达的社会,这古代的人怎能和她那个时代的人相比呢。
她也只不过是那个世界中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通人而已,可是在这古代人眼里,就像是无所不通一般,能不令他惊讶吗?
见拓跋浩一脸的期待,等着听她故事呢,她只好一笑,轻轻说道:“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只能说我是个天才咯!”
大言不惭的话,差点儿把嘴里含满了獐子肉的拓跋浩给呛死,他吭吭地咳着,好半天,才喘过气儿来,一张布满黑灰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指着月然笑道:“你这个人啊,还真是没有一点儿谦恭的心态呢,才刚夸你两句,你就飞上了天。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呢。”
月然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抬头仰望着天际边的残红,低声叹道:“这世道,若我是个男儿身该多好,说不定也能领军百万,挥洒自如,打遍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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