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礿和净远在外面逛了一圈,回到净远下榻的宾馆。净远抱着小礿认真地亲吻着,温柔而专注,而小礿却有点心不在焉,极少迎合。
如果是以前,她会幸福得眩晕。而现在,她总觉得这份幸福还没那么实在,她和哥哥之间还隔着未知的变数。
“怎么了?”净远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剥去她的外套,把她塞进被子里搂住,打算好好跟她谈谈心。
“没怎么,”小礿心虚地回答。她心里一直存着赵雅的事,想提前跟净远透个气,“我有一个同学想认识你,我们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净远点着头说“好”,脸上却是有疑问的。小礿的同学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认识他?
“不过,”想起去年的事,净远笑着警告她,“可别玩以前那样的把戏了!”
想起那个岳小姐,小礿尴尬地笑笑,心想,岳小姐怎么能跟赵雅比!有些女人擅长勾起男人的性欲,适合一夜情;有些女人却愿意付出纯纯的爱情,可以恋爱一辈子。
不知道哥哥最后会跟什么样的女人过一辈子?哥哥是“唐僧”,那他的“妖精”在哪里?
小礿从被窝里钻出来,拎起自己的外套。
“要回去吗?”净远看着她穿上外套,不敢阻止,眼中的失望却很深。
小礿不敢看他,她怕一对上他的目光,就会心软,就会跟自己妥协,然后留下来,然后使赵雅无机可乘。
“回去了。”小礿淡淡地说道,没有解释什么,穿好衣服,径直向门外走去。
净远把小礿送到学校,依旧温和儒雅地笑着,在她的额头亲下一个依依不舍的吻,然后看着她回寝室。
小礿的心像被掏空似的,她站在寝室的门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敛去了所有的负面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寝室,趴在赵雅的耳边,说:“明天一块儿吃中饭吧,我哥哥也在。”
赵雅愣了一下,平静地说:“好。”
以赵雅的个性,越是平静,就越不正常。她在心潮澎湃了吧,小礿酸酸地想。
第二天中午,净远如约而至,对赵雅彬彬有礼,温文而雅,而且还找好了家环境不错的餐馆。
赵雅很体贴地全点了些素菜。
小礿很违心地装出一副准小姑子的模样,适当地穿针引线,尽量给赵雅和净远提高靠近的机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故意想帮他们作媒,三个人吃完饭一出餐馆,小礿就接到了杨直的电话,“黄小礿,我在字画街,你来不来?”
她总不能说不去吧,不然在赵雅面前显得毫无诚意。小礿挂掉电话,朝赵雅和净远嫣然一笑道:“杨直找我有事,要不赵雅你带我哥哥随便逛逛,我办完事就过来。”
她有事,总不能拦着她吧。赵雅和净远都说了“有事直管去,不用管我们”之类的话,目送着她离开。小礿离开前深深看了净远一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比如“偷着乐”或“你又搞花样”之类的表情,可惜净远脸上什么都没有,一如平时的从容、淡泊。
自从跟杨直说明自己有男朋友之后,杨直对她丝毫没有介怀之心,两人还是经常像以前那样一起去字画街逛,偶尔搜罗一些小玩意儿回来。
从字画街拐出来,就是古玩街。小礿一出路口就遇见了黄镛。
黄镛看见小礿时,永远都是惊喜的。他看了一眼杨直,问她:“听说净远在南京,没来找你吗?”
小礿闷闷笑了一下,不无苦涩地回答,“我有个同学喜欢他,我正为他们创造机会呢。”
黄镛瞪大眼睛,一时有点确定不了她这话是真是假。他讪笑两下,打趣地说:“你不要净远了?”
小礿撇撇嘴角,“说不定是他先不要我呢——美女如此多娇,他说不定马上就会折了腰。”
黄镛笑了起来,笑得很开怀,“你倒淡定……”
小礿也笑了起来,“相爱分手,都很正常,又不是在古代,非得从一而终。”
她说得漫不经心,其实心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净远之于她,岂止只是男朋友。他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想念与快乐,失去了净远之后,她的生活会变得怎么样,她还不敢去想像。
她的话惹得黄镛好一会儿的沉思,他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容恢复了往日的明媚,“这个时代就是好,结合了还可以分手……”
“这个时代”!搞得自己像从古代来似的!小礿在心里不屑着。
“结合了还可以分手”!听黄镛的口气,好像在预祝她跟哥哥分手成功呢!这鸟人!
这时候还没开春,户外的冷风呼呼吹着。黄镛心疼小礿,喊她和杨直去店里坐坐。杨直很识趣地跟小礿告了别,一个人先回去了。
小礿也有些事想跟黄镛聊聊,就没跟杨直回去,跟着黄镛走进了“如玉楼”。
小礿大摇大摆地趴在黄镛的办公桌上,想着赵雅现在肯定使着浑身解数,勾引哥哥,心里像哑巴吃了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
黄镛搬来条小凳子,挨着她坐下,第一次变得很八卦,“你为何给他们创造机会?要是净远跟她真的好上了怎么办?”
小礿没好气地斜睨了黄镛一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黄镛还有“包打听”的潜质。
估计是黄镛对自己还没死心,小礿猜想。他可不想在黄镛面前贬低了哥哥。
小礿认真地想了个很具哲理的回答:“水库里的水满了要决堤,你说是把堤坝筑高呢,还是开闸泄洪?”
“自然是开闸”黄镛笑咪咪地回答。
“那就对了嘛,”小礿老神在在地说,“哥哥要不要决堤我不知道,先给他开个口子,他爱去便去,爱留便留。去了,他就是别人的了。留了,说明他真的是我的。”
黄镛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你真的做得到!”
“我做得到。”小礿认真地说,“虽然有点困难,但做得到。”
第九十九章 感谢这个时代
黄镛叹了口气,有点不屑,“那是因为你对净远还不够在意!”
“就因为在意,所以才更害怕以后会有不好的结果。”小礿倔强地为自己辩解。
黄镛不说什么,显然不同意她的看法。他呆呆地看着小礿,目光却没有焦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嘉祥公主的丈夫和如锦不那么坚持已见,哪还会会以后的悲剧!”小礿不依不饶地说。
黄镛也认真起来,“嘉祥公主和驸马固然不合适,但她和宁非扬结合,也未必是幸福的。”
“可至少他们互相喜欢。”
“可喜欢之后呢,现实生活中有很多磨难的,如锦这样的女子会不断出现,难保他们的感情不会变质。”
见小礿不语,黄镛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嘉祥公主的悲剧在于,她从小在越女寨长大,性格太不羁。在她的观念里,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只要维持不下去就可以随时解散,她从没有想过,如果婚后生活不美满,她该怎么过完这一生。”
小礿无可辩解,黄镛说的确实是朱延祗的性格。
“小礿,”黄镛语重心长地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自由,自由地选择自己的所爱,自由地离开不对的人,你说对不对?
“对。”小礿无可否认,喃喃地承认。
黄镛认真地凝视着她,清澈的瞳孔里全是小礿的影子,
“如果嘉祥公主生活在这个时代,她的结局肯定会美好得多。宁非扬走后,她不必勉勉强强地嫁人。就算嫁了人,过得不好,也可以离婚。她有机会认识很多的男人,不会只有她的丈夫和宁非扬。”
黄镛忽然苦笑起来,“我相信,如果换个时代,嘉祥公主不会嫁给她丈夫,也不会嫁给宁非扬。”
那我呢,小礿傻傻地想,是不是既不会嫁给黄镛,也不会嫁给哥哥?
没错,她应该感激这个时代。如果没有这个时代的宽容,她肯定得听从师父和哥哥之命嫁给黄镛,就算不嫁给黄镛,她也不可能跟一个和尚在一起。就算跟哥哥在一起了,她也不可能在感情遇到挑衅的时候,大大咧咧把爱人推给别人。
如果生在朱延?的时代,她得忍受老公的一屋子小三,还得将错误的婚姻进行到底。
“小礿,”黄镛走到她面前,微笑地看着她,“水库里的水还不想决堤,不防让他安心地留在身边,等哪天他有决堤的趋势了,再开个口子让他离去也不迟。”
小礿笑了起来,心情阴转多云,“我不正在试探他想不想决堤吗?”
黄镛笑着取笑她:“幼稚。自已给自己添堵……”
说到“幼稚”,小礿发现,她刚认识黄镛那会儿,黄镛和这两个字倒非常相配。将近三年过去了,黄镛整个人变化极大,除了数码设备还一概不懂,车子还不会开外,日常生活已经不需要依赖岳风了,说话做事也越来越正常。
“黄镛,”小礿忽然不怀好意地问,“嘉祥公主的老公叫什么名字?”以黄镛对嘉祥公主的了解,还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不是知道吗?”黄镛反问她。
“我知道?”小礿当然是知道的,但她想不起那个名字她有没有在黄镛面前出口过。
“在常静大师房里,你说起过。”黄镛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