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事你受了委屈,罚跪两个时辰也是应当的,可不悔,你舅舅年岁大了,长跪青石地对他身体不好,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不如就算了,让他们免跪了吧。”三夫人为难说道,再多的不是,那人也是自己丈夫。
云不悔看着三夫人,乖巧点头,“不悔知道了。”
“三舅母真对不住你。”
“三舅母,你这么说,不悔可如何是好。”云不悔握住三夫人的手,“不着急,免了就是,三舅母也不要再担心。”
程慕白和云不悔来到前庭,灵溪和冰月打伞护着自己主子,程慕白一边咳嗽一边走,人尚未到前庭,楼震天等人已听到他的咳嗽声。
春燕扶着三夫人紧随其后。
楼震天和楼少琪是男人,跪一个多时辰不打紧,不算什么,其余女眷便有些体力不支和昏眩,正午后一个多时辰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诸位女眷被晒得脸色发红,热汗淋漓。
老管家领着楼府诸位奴仆在外站了一圈,陪着主子们暴晒,忠心可嘉。
“都起来吧。”程慕白说,这话对楼家的人而言简直是天籁,香兰香云等人慌忙过去扶着自家主子到阴凉处,管家早就命人准备了茶水,一到阴凉处便给诸位主子解渴。
一时间,闹成一团,杂声不断。
良久。
楼震天等人皆松了一口气,领着楼少琪和诸位女眷过来谢恩,程慕白道,“楼震天,可记得教训了?”
“是,是,老夫记住了,日后一定严查,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了不白之冤。”楼震天哪敢再说什么,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不再提了。
大夫人一房心中有委屈,却也不敢说,楼家是凤城首富又如何,人家是皇亲国戚,宣王是当今圣上胞弟,程慕白是嫡亲的侄子,身份尊贵,非比寻常。
程慕白抿唇,看了云不悔一眼,道,“这事是世子妃好心,赦了你们的罪,否则本世子有意让你们跪到日落黄昏,还不谢谢世子妃。”
楼震天等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素来只有他们欺负云不悔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对云不悔卑躬屈膝,简直屈辱。
程慕白目光一厉,再不甘愿,众人也只得乖乖行礼,谢过世子妃,云不悔柔声道,“舅舅,索性也没什么事,事情过去便算了,可劳烦舅舅归还昨日从不悔房里所得之物么?那是世子赠于不悔的,若缺了一样,不悔可担不起。”
昨日从云不悔房里得来的雪锦,雪胭脂,远山黛和珠宝等物品,都被楼震天没收了,此刻云不悔提起,楼震天暗暗吃惊,那些珠宝他见是珍品便收起来了,雪锦和胭脂,远山黛和几窜朱钗等都给了大夫人。
楼嫣云慌忙低下头去,身子微微颤抖,云不悔突然笑说道,“好熟悉的香气,嫣云表妹今日用的可是雪胭脂?我瞧着那眉毛入髻,如远山之黛,所用是否远山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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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笑着,却怒了,她最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
那胭脂她已用了一半,最是珍贵,她自己也只有一盒,摇光不爱胭脂水粉,这些东西摇光费尽心思所得送于她,此刻被旁人所用,不悔心中很不舒坦。
楼嫣云身子一颤,也无平日嚣张,她爱极云不悔的胭脂水粉和远山黛,央着大夫人给了她,原本大夫人是想给楼嫣然的,楼嫣然是心高气傲的女子,何尝会用不悔的东西,所以大夫人便给了楼嫣云。
不悔眼尖,此刻问起,她惶恐不安,云不悔冷笑,“劳烦嫣云表妹归还于我。”
“是,是,是……”楼嫣云慌忙点头,楼震天和大夫人匆匆派人把昨日没收的东西送上来,幸亏是昨日才得到,都还没用,完璧归赵,除了胭脂水粉和远山黛。
老管家清点完整给不悔过目,云不悔淡淡道,“我妆台上,分明有两盒雪胭脂,管家可有记错?”
“表小姐……”老管家怔了,楼嫣云大惊,噗通一声跪下,“我只拿了一盒雪胭脂,我发誓,我只拿了一盒,若是我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平日是嚣张惯了,乍然一见她如此惊慌狼狈,颇为吃惊,大夫人恼怒,慌忙拉起楼嫣云,暗骂了声没出息的东西,云不悔淡淡一笑,她道是多大的胆子呢,原来这么不经吓。
“兴许是我记错了,嫣云表妹不必这么惊慌。”云不悔漫不经心地说,心中不住冷笑,平日的气焰都到哪儿去了,关键时候竟如此撑不住场面。
程慕白微笑地凝着云不悔,对她的小心思,他了如指掌,看来她是极爱这份胭脂水粉和远山黛,就因为楼嫣云用过便有心刁难。
雪胭脂和白脂粉,远山黛么?
若她喜爱,他费心寻来就是,为博佳人一笑,费心是值得的。
云不悔是见好就收的人,无心真的和他们为难,一句玩笑话便过了,程慕白说,“世子妃房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本世子怜爱所赏,我可见不得有人觊觎她的东西,你们好自为之。”
一干人等低头应是,不敢再说。
本以为此事到此应该告一段落,荆南匆匆而来,把几样首饰放在桌上,大夫人和楼嫣然相视一眼,大夫人脱口而出,“这些东西你从何而来?”
楼少琪眼睛瞪大,惊恐爬满脸庞,竟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荆南问,“敢问楼夫人,这些物件是三小姐遗失的嫁妆么?”
“正是!”楼嫣然回答,大夫人问从何而得,荆南看向楼少琪,“恐怕这要问楼大少爷,他最是清楚。”
大夫人一听完全明白怎么回事,怒极攻心,一巴掌打过去,“混账!”
楼少琪挨了一巴掌,不敢说话,慌忙跪下来,哭着抱大夫人大腿,求大夫人原谅,楼震天气得浑身发抖,二夫人冷嘲热讽,“做贼喊抓贼,果真不假,真是家贼难防。”
楼少琪好赌,变卖首饰已不是第一回,大夫人没想到他胆子大到动楼嫣然的嫁妆,东窗事发后没有认罪,竟栽赃云不悔,简直可恶。
楼府奴仆哗然,人人都道表小姐嫉妒,偷了三小姐嫁妆,却没想到,竟是大少爷偷了嫁妆。
大夫人气急败坏,也不顾礼仪,挥手就打,尖细的指甲在楼少琪脸上划出一道红痕,一边打一边骂,云不悔可不欣赏这一幕,事情弄清楚便好了,她担不了这罪名。
垂眸挽着手腕上的镯子,那是王妃给她的玉镯,暖玉真是好东西,天冷摸在手心一阵暖和,天冷冰凉,真正是冷暖他知,比人可爱得多。
大夫人打骂,楼少琪哭闹,楼嫣然厌烦地闭上眼睛,她怎会有此般哥哥,做出此等丑事不知悔改,竟还栽赃嫁祸,若是他如实招供,顶多就在房里打骂一二句,不会闹到人尽皆知,惹了笑话。
明日凤城还不知道怎么传楼家大房的人呢,有心人指不定会说是大房的人嫉妒也云不悔,串通了一起陷害云不悔,白白累了全家的声名。
大哥怎生如此糊涂,谁不嫁祸,偏要嫁祸给云不悔。
楼少琪哭着说,“儿子赌钱欠了刘家少爷一笔账,已经还不上了,娘亲你又忙于妹妹的婚事,没有银子给我,儿子以为一箱子首饰那么多,拿几件不紧要,也没人发现。谁知道昨日从外面回来就知道东窗事发,娘亲已经闹起来,儿子也不敢承认,那日见不悔表妹也在库房,儿子又经过雪梅居附近,索性就把仅剩下的二件放到雪梅居了,不悔表妹,表哥不是存心要害你的,娘亲,父亲,儿子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楼少琪眼泪汪汪,说得十分可怜。
大夫人怒其不争,气得打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劲地骂着,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儿子,说得无奈又可恨。
楼嫣然上前几步,拉住大夫人,温柔劝阻,“娘亲,算了,哥哥已有悔改之意,回房再说,您也不必生气了。”
楼少琪是一百个感激楼嫣然,楼嫣然心中如堵了什么似的,如此哥哥,如此丑事,又在心仪之人面前发生,她苦恼羞愤至极,恨不得无风无浪过了。
二夫人被大房连累跪了两个时辰,楼安宁病弱,不适倒下,她心中有怨, 尖锐道,“昨日乍听不悔偷窃,不是要动家法么?罚不悔跪了许久,又关了一夜,如今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就落一二滴眼泪就过了?日后楼家是不是偷窃者都跪下来流眼泪,说我错了便作罢了?”
虽是犯了错,毕竟是自己儿子,大夫人也是心疼的,听二夫人如此一说,不免恼怒,云不悔对此时不感兴趣,却也知道,碍于程慕白在此,楼震天和大夫人想要徇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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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少琪被杖打二十棍,又被楼震天罚去祠堂跪一天反省,此事才作罢,云不悔见事情告一段落,她心中也坦然,身子病着容易困乏,为了她遗失的宝物和真相,她才勉强撑着,事情一完就无心了,程慕白和楼震天说冰月一人伺候云不悔怕是照顾不周,所以把灵溪留下来。
楼震天自不能拒绝,灵溪谢过楼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