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的声音一直在何雪冰的耳边萦绕。说是,雪儿,你不能睡了,你一定要醒来,女儿等着你,我等着你,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呢!
那声音里有柔情有凄惶,仿佛有说不尽道不完的爱恋和哀痛。似乎那眷恋,那爱意,那深深压抑的凄然和哀伤,都还在心头萦绕。
伸出手,掌心似乎还有他握过的余温,身体似乎还记得被他拥抱时,强劲而有力的臂膀。她左右相顾,寻找着他的身影,可是眼前雾气迷蒙,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想喊他,可是喉咙很痛,声音很低,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也发不出大的喊声。
前方有一线亮光,她轻飘飘的走过去,为什么她走得如此轻忽,难道她死了吗?她似乎又听到了女儿的哭声,是那么的大,那么的响。不,她不能死!她还要回去抱女儿呢,女儿还这么小,没有母亲可怎么活!她还要回去找刘义呢,没有了她,他也不能活,她要回去!
她忙忙地向光亮处奔去,眼前迷雾顿散,她看到了她的母亲、父亲,母亲依然是那么的美,父亲依然是那么的慈爱,她欣喜的就要奔上去,却见母亲皱紧了眉头,挥了挥手,风从她的袖间不断涌出,吹得她向来路跌去,她瞪大了眼看向母亲,低低唤了一声“母亲!”
母亲满眼含泪,“冰儿,你快回去,你的女儿还在等你!你的夫婿还在等你!”
女儿、夫婿,他们在哪里?为什么她看不到他们?
母亲似看出她的疑惑,伸手一指她的身后,“他们在那里等着你!”
何雪冰回头,浓雾弥漫,黑暗沉沉,好像没有尽头,他们是在那里吗?“母亲,我想你,我……”
母亲的脸上泪珠越落越多,“孩子,不要想母亲,母亲和你父亲都会看着你的,你快回去吧,不要让你的夫婿和孩子伤心了!”
对,代王正在伤心,她听到了他的喑哑哽咽的声音,她的孩子找不到母亲也在伤心,她也听到了她清脆的哭声。
他们不能离开她,她要回去找他们,可是母亲……
“快去吧,孩子!”母亲再次浮动衣袖,何雪冰顺着风力跌回了黑暗。
无尽的黑暗,她艰难地走着,慢慢地,黑暗在意识中褪了色,何雪冰终于看到了光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素白的床帐,飘然垂下。这是她的房间。她是怎么了,昏迷前的一幕清晰地倒影在脑中,他们被刺客追杀,她挡去了射来的暗器,之后她昏了过去,不知代王有没有脱离了危险?“代王?”她以为自己喊得声音挺大,可是传出来的只是低低的一声,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吹的烟消云散。
透过素白的纱帐,依稀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榻前,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宽厚而温暖,只是掌心里全是汗水,右手抱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孩子,小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他正埋头于女儿颈间。似在哄着女儿,又似在哭泣,他的代王在哭泣,因为什么?因为她?她怎么可以让她流泪呢?男儿有泪不轻弹!
“代王,”这一次她的叫声比上一次大了许多,刘义听到叫声猛地抬头。
一瞬间,何雪冰几乎认不出来,面前的人就是她那挺拔玉立,眉目俊朗的代王?
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墨黑的眼眸了无生气,剑眉紧皱,脸色憔悴,胡须好似稻草,在他的脸上蔓延。
见到她终于醒了过来,刘义骤然闭上了眼睛,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是一直以来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回落到了胸膛里。脸上是满布的惊喜,握着她的手的手掌,紧紧攥了一下,他俯身看向她,低低说道:“雪儿,你终于醒了。”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竟变得喑哑不堪,双眸里竟有一片水雾朦胧。
“代王,我昏迷了几天?”
“已经有半月了!”刘义说的极是缓慢,仿佛这几个字就要用尽他一生的力气。他忘不掉,看到她软倒在他怀中的那一刻,他的心是如何的慌痛,就像洪水慢慢卷过他的身体,一点点淹没他的身体,窒息而绝望。这种痛,这一辈子他已经经历了两次。人生最大的痛,莫过于爱的人倒在你的面前,你却无能为力!这一辈子,他很少有办不到的事,可是他却保护不了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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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7-9 13:10:08 本章字数:3239
早将君心换我心何雪冰看着他的脸色变幻不定,知道他在想什么,隧微微一笑,伸手扶上他憔悴的容颜,“代王,我已经没有事了,你就不要自责和难过了!”
“雪儿!不要让我难过,你就不应该每次都不顾自己!”刘义低沉喑哑的声音中满含怒气和后怕!
每次都是抢着为别人挡剑,挡刀,她可知,他宁愿自己挨了那一镖,也不愿她受伤。鴀璨璩晓伤在她身上,比伤在他的身上,还要让他疼痛。她可知,这几日,他如在油中煎着,水中浸着,火种烧着。
何雪冰素手轻轻拂过他的眼脸,每一处都在述说着他的煎熬和慌痛,“代王,君心似我心,如果是你躺在这里,我也会心痛的!”他不能看着她死,同样,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血泊中!
刘义伸手搂她入怀,墨黑的眼眸一片水雾,“傻雪儿!纣”
何雪冰倚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突然细致的柳眉皱起,“代王,你刚刚说了‘每次’?”她这一生多灾多难,可谓是九死一生,先不说在大宛的起起伏伏,就是在大汉,她也是死里逃生了好几次,一次是在海棠树下救秦姐姐,一次是被赵昧救走,失了记忆,一次就是这次!难道代王已经想起了过去?想到此,何雪冰惊喜地抬头!
刘义向何雪冰缓缓点了点头。
“你真的记起我了?”何雪冰高兴地抱紧了刘义的腰身,水样的双眸漾满了泪水,真好,他记起了她催!
“是的,我记起来了,你是我的雪儿,是我的妻,是我的王后,是我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是许了我生生世世的人!”说到最后,刘义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到最后几不可闻。
何雪冰不由一怔,“代王,你怎么了?”
刘义赶忙牵动嘴角,扬起笑意,墨黑的眼眸伤痛深深的隐去,“没什么?躺了这么多天,你饿吗?我让人去给你做?”
何雪冰盯着刘义的眼睛,那一闪而过的伤痛,虽快速的隐去,但是,她却是看得真真切切,这伤痛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的伤已经不能医治了?
何雪冰愣了一下,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她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好了,“代王,我饿了,我要吃多多的饭!”
“什么?”刘义没有听清楚何雪冰的话,或者说是听清楚,而却不能相信。
何雪冰俏皮一笑,“我要吃多多的饭,把这几天没吃的都补回来!”
何雪冰很少有这样俏皮的表情,看着她俏皮、淘气的样子,刘义也不由一笑,伸手轻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好,多多的,把你养得胖胖的,就像小猪一样!”
何雪冰正要回嘴,就听他们怀中的小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何雪冰赶忙低头查看,见小女儿正抬着头哭得起劲。女儿这么长时间待在他们的怀抱中,他们只顾着说话,却没有人注意到她,估计实在是被忽视的可以,所以才用哭,发起抗议。
伸手就要抱过女儿,却被刘义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放,“雪儿,你有伤,我来抱她,”说着低下头看怀中的小人,不由笑出了声,“这小挽雪可真淘气,人虽小,却不能容忍被人忽视!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何雪冰噘起了嘴,“谁说像我了,这惫赖的样子明明像极了父亲吗?”伸手拉了拉女儿的小手,“你说是吗?”
小丫头虽然不懂,却知道母亲是在跟她说话,高兴地点了点头。
何雪冰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的刘义,笑得歪倒了身子。女儿见母亲笑得欢畅,也咯咯地笑着,刘义再也绷不住,也跟着笑起来,顿时一屋内满是笑声,刘义的、女儿的、何雪冰的!
吃过晚膳,何雪冰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困意一阵阵袭了上来。
刘义见她水眸合合开开,脸上隐藏着倦怠,心痛的揉了揉她的发,“雪儿,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说着扶着她的身子躺下,又叫人进来抱走了小挽雪。
何雪冰眷恋的看了一眼刘义,缓缓地合上眼眸,沉沉的坠入梦乡。
刘义坐在她的身边,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素颜,一寸一寸是那样的眷恋,那样的伤痛。一滴水珠轻轻地滑落到锦被上,晕染开来,形成一朵小小的梅花,接着,有更多的水珠滴落,在锦被上晕了开来。
难道此生他与雪儿是如此的福薄缘浅吗?他不信,即使真的是福薄缘浅,他也会延长他们的缘分。
缓缓地起身走向屋外,豪康从暗处闪了出来。
“隐在匈奴的探子,传回消息了吗?”
“传回来了!”
“是什么人要害雪儿?”一字一顿咬的清晰,每一个字都灌上了恨意和冷意。
“是匈奴四王子维单!”
“维单!”小小的匈奴王子竟然也敢害他的王妃,敢让他的王妃成为他登上匈奴单于的基石,也不看看他答不答应。既然他贪恋权利,那就剥去他的权利,让他成为阶下囚,“去让探子给匈奴单于透露一些他的野心!”他不要他的命,他也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