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他的怀中挣脱,刘义大惊,急忙回手去拽她的身子,却发现她的左肩窝处有一截红缨在风中飘扬,鲜红的耀人眼眸,直刺刘义的心窝,刘义大恸,身子踉跄几步仆倒在地,手抖抖地搂她入怀,低头查看她的伤试。
这一支镖已没入她的肉中,他不敢贸然拔出,只能快速点了她几处穴位,先护住她的心脉。
何雪冰的脸颊苍白如雪,可是手指间却渐渐变黑了,刘义看到她成了黑色的手指,大恸的心,如浸在冬日里冰冷的水底,雪儿中的镖上有毒。满是绝望的眼中寒光四射,冷厉的让人在几步之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冷,“豪刚,只留一个活口,要解药,其他一个也不许留下!”
“是!”豪康答应一声,带着众侍卫很快地迎上黑衣人,一场厮杀激烈而短暂,看着黑衣人的纷纷倒地,豪康上前揪住了最后一位黑衣人,“烦请阁下拿出解药来!”
黑衣人嘿嘿一笑,嘴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直直的扑向前方。
豪康大惊,伸手掰开了他的嘴,舌头已经断成了两半,再也救不活了!他松开他的嘴,在他身上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额头的汗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没有解药,他们夫人该怎么办?急忙跃向其他倒地的黑衣人,伸手从他们的身上仔细搜过,也是空无一物。好狠毒的刺客!
看着豪康两手空空,满脸绝望,刘义脸上的血色尽去,他抱着何雪冰,一步步向马车走去。
不知为何,他眼前一片模糊,竟是有些看不清路,眸中似有液体在不断地淌出来,淌出来!他不会让他的雪儿有事,他要救她,哪怕是用他的生命来换。
胸口在雪儿身子软到在他怀中的那一刻,窒息般的痛,这痛越扩越大,直抵经脉,口中有鲜血不断涌出,脑中的白雾却慢慢消散,再无纷乱,过往的一幕幕,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记得那次她中剑倒地的那一刻,他的心也是这般的痛,本以为,今生再也不会经历这样撕心裂肺的痛了,没想到才短短几年,就又经历了一次,他没有护好她,他活该经受炼狱之苦,可是老天爷,雪儿,有什么错,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她。
为什么老天这样残忍,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夫妻,看着怀中的雪儿苍白如梅的脸色,刘义的心沉沉下坠,“雪儿,你要坚持住,我还要带你穿行于月影下,我们一起去闻梅香可好,或者去摘槐花,去摘海棠花,只要你愿意;我们下的棋还没有分胜负呢?你不是最想赢我吗?这一次我一定让你赢;我们一起谱的曲子还没有练习呢,你不是想听吗?等我们回去了一起演奏出来,你弹琴、我吹笛,一定会胜过‘弄玉夫妇’!我们的女儿还等着你呢,她要让你抱呢?你可不许赖账!我是不替你抱她的!”
侍卫看着刘义一步步走向马车,他雪白的衣衫,已经被染红,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风掀起了他的衣角,也掀起了她的衣裙,它们在风中交会,难分彼此,正如它们的主人,情深可以至此吗?可以为我生为我死吗?
这一刻,豪康才看清楚,刘义怀中抱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王后何雪冰,原来是王后,怪不得,可以为之死为之生呢!
这几日对清河刚王府的每一个人来说,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煎熬’。昏迷不醒的何夫人就是他们煎熬的根源。如果何夫人永远醒不过来,他们的代王会怎么样?他们不敢想下去,他们只能祈求老天千万别这么残忍地带走何夫人,快点让她醒过来吧!
这几天王府里,天南地北的医者一批批得来,又一批批得走。
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们的何夫人醒来。
刚刚走了几位医者,屋内此时只有王太医一个人,正在给何雪冰施针。刘义握着何雪冰的手,一动不动地坐在榻边,痴痴地望着榻上之人。头发披散,修眉紧皱,脸色憔悴,胡须好似杂草,在他的脸上疯长。一双墨黑的眼眸,此时再没了平日里的深邃,只余一团萧荒,了无生气。
王太医拔出最后一枚银针,面色暗淡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转身面对刘义,弯身跪地,头深深地磕向地面,有些话,别人不敢说,但是他得说,他看着他长大,他就如同他的亲人,他的儿子,眼看着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代王,老臣无能,请代王责罚。”
刘义只管痴痴地看着床榻上的人,并不答话,好像这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光是系在榻上沉沉睡着之人身上的!
“老臣已为王后施针逼毒,虽然不能完全去除余毒,但暂时不会危及性命;她身上的伤虽未正中肺部,但也伤了肺腑,格外沉重,药石已是无力,现在只有靠她的意志力了!代王你千万不能这样,你要要配合老臣,让王后醒过来!”
“你说什么?她还能醒过来?”刘义的声音低沉喑哑,还带着一丝颤音。
“对,她还能醒,只是需要代王来唤醒王后生得意志!”王太医一字一顿说得极其缓慢,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用力!
“真的吗?雪儿能醒吗?好,让我怎么做,我马上就做?”这是这些天,他眼中第一次有了神采,尽管微弱,但是毕竟有了!
不舍人间情
更新时间:2013-7-9 11:47:22 本章字数:4342
“真的吗?雪儿能醒吗?好,让我怎么做,我马上就做?”这是这些天,他眼中第一次有了神采,尽管微弱,但是毕竟有了!
“需要代王唤起她生的愿望!”
“好,本王明白怎么做了!”刘义挥了挥手,王太医起身,慢慢退了出去!看着那个背影不再了无生气,他长长吁了一口气。鴀璨璩晓
刘义伸手从怀中取出笛子,清冷的笛音悠扬的响在屋内,低回,婉转,凄苦,痴恋,点点滴滴在屋中回旋,荡漾。
青玛站在帘外,这个情景如此的相像,榻上的女子乌发半挽,素颜淡雅,榻边的男子玉立挺拔,眉目俊朗,一个沉睡,一个吹笛,四年前,也是这样,幸亏那一次公主醒了过来,可是这一次呢?她不敢想下去峥。
刘义吹吹停停,不时查看何雪冰的动静,记不清是第几次停下来时,他看到何雪冰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他惊喜的放下笛子,伸手颤颤地扶上她如画般淡远的眉宇,“雪儿,你听到我的笛声了吗?我知道你听见了,你要醒过来,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你答应过我,要与我生生世世执手相牵的,你可不许食言!我们的女儿还等着你给她讲故事呢!她还没有学会叫母后呢!”
何雪冰的眉峰又慢慢回笼,似乎极其痛苦,刘义眼眸一闪,她听到了他的话,“青玛、青玛,快去把小公主抱过来!客”
青玛听到刘义的喊声,忙忙转身奔向小公主的房间,让奶娘带着小公主快速来到何雪冰睡着的屋子。
刘义伸手抱过女儿,“雪儿,你看谁来了?你的女儿来看你了!她还没有正式起名字呢?本来想等你起的,可是我想现在就给她起名字,等你醒了后,如果觉得不好,你还可以改,你说好不好?”偌大的屋子,只有刘义一人自说自话。
青玛扭转了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胸前立时湿了一片。
“雪儿,我们的小公主就叫‘挽雪’,你说好吗?”挽雪看到母亲,想要让母亲抱,可是她的父亲不送她于母亲,她急得不由大哭。两只小手拍打着父亲的胸口,抗议着!
刘义看着女儿又哭又打,眼泪也纷纷而落,他轻轻地放挽雪于何雪冰的怀中。
挽雪直了哭声,咯咯笑着用小手拍打着母亲的脸,一下又一下,但是母亲没有反应,不理她,好容易止住的哭声又起,这一次连小脚都用上了。
刘义赶忙抱回挽雪,在怀中轻声地哄着,“挽雪不哭,挽雪乖,你母后现在困了,她要先睡一会,我们一起等着她醒来,好吗?”
几个月大的小娃娃,似乎听懂了刘义的话,哭声渐渐小了起来,手脚不再乱蹬乱打,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紧紧地盯向榻上的母亲。
刘义眼泪流的更急,如滔滔的江水。他抱着女儿,低头看向榻上沉睡之人,“雪儿,你看,我们的女儿多乖巧,多懂事,你怎么还要睡,你怎么能忍心让她哭?”低沉喑哑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哽咽。
“代王……”
刘义的心头大跳,狂喜如潮水般向他涌来,立即低头看向何雪冰,眼泪太多蒙了他的眼,他抹了一把脸,待看清何雪冰的神色时,却发觉那只是她昏迷中的一句胡话,人依旧是昏迷未醒。
心中不由失望,但是一瞬的失望后,心中又慢慢透出喜悦,还有丝丝缕缕的心酸。
雪儿在睡梦中依然惦记着他。可是他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伤!
明知道何雪冰听不见,可他依旧极其郑重地握住何雪冰的手,答应了一声:“雪儿,我在这里。”
何雪冰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似乎很痛苦。
刘义俯下身忙查看了下她的伤口,“伤口又疼了吗?”伤口包扎的完好,没有血印出来。
何雪冰的眉目间似乎凝聚了很多的疼痛,刘义伸手扶上她轻轻拢着的眉峰,“雪儿,你不要再睡了,你是哪里痛呢?告诉我好吗?”声音喑喑哑哑,含满了期待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