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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 (绉浮觞)



景故渊似有似无的投来一眼,好似在说胡玉蝶成日闹,无非是不能与胡玉蝉相安无事,而这主因她要负上全责。

伊寒江眼珠子游移,虽是知道这里头她确实有点责任,可终究还是清了清嗓子,道,“那是慧妃牵的红线,皇上允的婚事。不满意,那该去找他们。”

灯火阑珊处一个太监急匆匆的奔来禀报,“十皇子在荷花池那出了事。”

众人闻言,急忙赶去。伊寒江抱起景昂跟着来到荷花池旁,荷花池左侧的凉亭虽也挂了两盏花灯照明,但始终是昏暗,九曲桥建得太窄,边上的栏杆又矮。经不住一时这么多人拥挤,好几个太监被挤下了水,手上的灯笼遇水即灭。唯有十五的圆月朦朦胧胧的光亮压根不济事。

景麒站在池边张望见到父亲,虽是脸上有慌张,但依旧条理分明的把事情解释了清楚,“十叔方才说要赠我一端九龙墨砚,让我跟着他回宫拿,经过这里却是看到有人掉了下去。十叔就跳下去救人了。”

景乔看着漆黑的湖面,后边闻讯赶来的侍卫将手里的灯笼往前探去,却始终因为湖面太大,尤有照不到的地方。她担心的骂道,“这个十弟逞什么英雄,不会喊人么。”

郑胜道,“十皇子心善,可能是四周寂静,怕等不到人那落水的人就要丧命才下水的。”

景乔急道,“他哪懂什么水性,不过是父皇之前派他到外头办事,他贪玩学了几日泅水,压根又不了多远。”她朝着赶来的侍卫吼道,“还不快下水找。”

景故渊要上前去,景乔对水心有余悸,一手托着昱儿一手将他拉住,“你抱着孩子,别太靠近了。”

景故渊将景晏托付给景乔,二话不说,推开了前边堵住的人,下了水。他跟着伊寒江在南蛮也是只学过几日的泅水,情急之下还真是忘了自己的本事也是拿不出场面。

这水下太暗,到了下头多半只能靠摸索,伊寒江就怕他体力不支,到时候连浮上水面换气都没力气。离她身边最近的就是苏婉容和景驰拓,她把景昂往苏婉容柔软的怀里塞,“帮我看好我儿子。”

也是推开了人跳下了水。

卷四完结第二十六章 序幕(二)

水下如伊寒江想的那般暗,好在她和景故渊先后下水的时间间隔不久,景故渊并没有游多远。她很快便是赶上。水面上的人又是点亮了灯笼,他们游得不深,可以看到一层薄薄的光线穿透了进来,多少有些助益。

这一池死水不会流动,景承勤又是为救人下水,估摸该是留在离池边不远的地方才对。也算是运气,才游了不久就隐约见前边有影子在晃动。景承勤的脚似乎被某样东西缠住怎么挣也挣不开。

景故渊游近他试着帮忙抓住他的脚用力抽,只是无奈再有力气到了水里也会被卸去大半,伊寒江拔下发上的簪子,好在髻梳得紧,簪子虽被水冲歪了却没掉。她用簪子割断景承勤脚上缠住的水草。

景承勤终是得了解放,拉着那溺水的女人想要往上游,许是太久没呼吸到空气,难受得很,呛了几口水后突然感觉没了力气,身子要往下沉。景故渊想要托着他往上去,无奈正如伊寒江说的,自己也是半桶水,他泅水的本事连景昱景晏都不如。

伊寒江一手一边扯住他们的手往上带,脑袋探出水面的一霎那,那两人若重生一样,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太监把竹竿伸了过来让他们抓住,再把人给拉回池边。

伊寒江瞪向景故渊,“再有下一次,干脆把你腿打断了,至少能听话些。”

景故渊失笑,景承勤道谢,“不是七哥和嫂子,我就要去和阎王爷喝酒了。”

侍卫把那溺水的女子拉了上来,只是她没有景承勤运气好,已经没了气息。看清楚装束,发现是个宫女。景乔骂道。“就为了个宫女,你这皇子差点小命不保,你傻不傻。”

景承勤拧着发上的水笑道,“这么暗哪里知道落水的是宫女还是妃嫔,是我高估了自己,以为不过是下水救个人包准没问题,原来做英雄还真是不容易。”

景麒关心的挨近,景承勤搂他一下,弄得景麒抱怨,“皇叔。我衣服被你弄湿了。”

景乔道,“好在麒儿临危不乱,见你下水了。就跑去喊附近的太监过来帮忙,我们才能来的及时,连个孩子都比你知道怎么处理问题更恰当。”

景承勤苦笑道,“我的好皇姐你就别念了。我才死里逃生还心有余悸呢。”

景麒仰着头崇拜的看着伊寒江,“婶婶好厉害。比两个叔叔都厉害。”

伊寒江刮了刮景麒的鼻子,再看苏婉容抱着景昂,抱的紧紧的,或许是想到了景安,她舍不得放开臂弯里那熟悉的重量,那是做为母亲常抱着孩子。一种习惯性的手感,本以为那种感觉以后都不会再有了。“你的衣服湿,我先帮你照顾他吧。”

景驰拓并没有阻止。只是隐藏在暗处的脸眼角似带着对过去的追忆垂下了。

宫女们递上干净的衣服先给他们披着,只打算一会再各自回宫里更换湿衣。

皇帝和皇后来到,见到景故渊和景承勤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后开始追问那溺死的宫女的身份。没一会张敬回来禀报,“那宫女本是皇后宫里的。因为打碎了皇后欲送给湛王爷和王妃的那块玉璧,被跛了脚。遣去了冷宫伺候。”

皇后道,“这宫女犯了错,臣妾是按照宫规对她惩处,私下并无对她如何。”

景承勤猜想道,“从前伺候皇后的,可能是调去了冷宫,那的环境自然是不能相比的,心灰意冷下一时想不开就做了傻事吧。”

皇帝也不多想只是对开口吩咐,“她既曾经是你宫里的,就由你去办,问清楚近来是否结果仇怨,若真是自寻短见的,赐她一口棺材。”

景麒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方才这姐姐落水时,地上放了这个。”天黑,他也看不清着上头写了什么东西,只觉得或许重要就先收起来了。

景承勤道,“该是遗书吧。”若是遗书便能证实真是寻短,也就不必皇后再费事查问。他甩干了手,拿过景麒手里的信,“还不把灯笼靠过来写。”

一个太监把手里的灯笼举高,好照到信上的字迹。景承勤当场读起信来,前头交代了那死去的宫女的姓名,在哪个宫中服侍,与张敬说的一一印证。但后半段,他突然失了声。

景乔见他那样子,随口道了一句,“怎么了,莫非还有什么冤情?”

伊寒江本要与景故渊回玉钩宫换衣服了,但见似乎有戏开锣,宁可暂时忍着湿粘感,也要留下至少要看了序幕再走。

皇帝看出不对,对张敬道,“把信拿过来。”信便是有转到了皇帝手上,他将信重头到尾看了一遍,清风习习,那纸扎的灯笼轻得晃起来,淡黄色的光下景承勤的面色有一瞬冻结,然后越来越是严肃。

他慢慢的转头瞪着皇后,目光似要把人千刀万剐的骇人。皇后忍不住退了一步,“皇上怎么这样看臣妾?”

皇帝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温度,咬牙切齿道,“朕要看清楚你温婉贤淑的面皮下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臣妾听不明白。”

手里的信纸因愤怒被抓成了一团,毫不怜惜的掷到皇后的面上,一国之母被当众如此对待,那是极大的羞辱。“你自己看。”

皇后捡起那信纸摊平了,抹不去的皱痕上,一字一句的控诉将她高高在上的自持打落,“这宫女定是因为臣妾惩治她的缘故,对臣妾怀恨在心,才留下这封信要报复臣妾,皇上英明,断断不能信。”

“她以死指证,还有什么比这证据更可信?”

皇后辩道,“恰恰是她死了,死无对症。她说什么那都是一面之词。臣妾若是真做了那样丧尽天良的事,这种天大的秘密又怎么会告诉给一个普通的宫女听。”

“信里还提及你两个亲信也知晓内情,想证实那是不是只是报复,很容易。抓起他们严加审问就清楚了。”

皇后身边两个宫女退到她身后以寻求庇护,皇后道,“皇上这样已经是不信任臣妾了,您已经打心里信了那信中所言是臣妾害死了故渊的娘。与其用严刑拷打得出来的结果来定一国之母的罪这般荒唐,还不如直接赐臣妾一杯毒酒。”

本来还听得云里雾里,直至话语里提及的景故渊的母亲,这才联想到信里涉及了什么内容。景承勤目不转睛的看着景故渊,也算是证实了众人猜测。

景驰拓道,“这么一个低三下四的宫女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景乔慢悠悠说道,“可信不可信总要查过才知道。若是证实这宫女只是携私怨诬陷,将她鞭尸诛她九族都不为过,但若说的是实话,冤死了这些年,也该是要沉冤昭雪了。”

景驰拓道,“就为了一个宫女一句儿戏的话兴师动众,传扬出去,即便母后是清白的日后又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谁人的一句话都能质疑母后的为人处事,那她为父皇打理后宫,三千妃嫔中又还有谁会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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