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当破财消灾吧,别打进来就得。
朵祗跺脚,抽出鞭子指着地上的男人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千万遍都得,你尽管问问,你若不是多罗王爷的女儿,谁还由得你这样盛气凌人。”
朵祗一鞭子将柜台和算盘断成两半,哗啦一声就听到金石玉碎的声音。那男人估计想要来个玉石俱焚,抓起柜子上陈设的玉器往朵祗扔,却是扔一件就被朵祗打碎一件,霎时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如急雨。
含珠有些心疼,走去偷偷瞄了一眼外头的情形满目疮痍,她小声问金律道,“公子,真不理么?”
金律一脸冷静,靠在墙上抱着身子说道,“我若是出去一会她看上了我,硬是嫁进来做女主人,你可就有罪好受了。即便这样,你还会让我去管么?”
含珠忙摇头,“公子不出去,可见是明智之举。没了这些玉石也不过是一时的损失,若是被抢去做了丈夫,那就是损失一辈子了。”
伊寒江轻笑了一声,不晓得方才利用她赚的银子够不够抵偿破碎的玉石价值。
男人左闪右躲的越来越是往后堂靠近,金律轻骂了一句,拉着含珠退到伊寒江这边来了。
果然就见棉帘突然被顶起那男人像是蹴鞠滚了进来,朵祗一把将深色的棉帘扯下,夜市里的灯火如昼霎时像是把光束都集中打在了她后背,面目阴沉活生生就如地狱上来的女罗刹。
朵祗挥起了鞭子要把那抱头鼠窜的男人打得血肉模糊才能泻心头之恨,房间就那么一丁点大,只有一个出口却是被堵着。
男人弯腰来到含珠身前,鞭子横扫千军如卷席所到之处皆成了杂乱不堪,若是这么打过来,他们几个也会挨鞭子抽到。伊寒江伸手抓住鞭子尾端,就见凛冽的鞭子却是成了温顺卷曲的小蛇缠绕在伊寒江的手臂上。
朵祗大怒,“你是何……”待看到拦下她鞭子的人面若中秋之月,先是一愣,一会便又扬起脸来双颊绯红,只用高高的姿态掩饰道,“你是何人,敢妨碍我修理这男人,莫非是他请来的帮手?”
金律道,“我是这铺子的老板,我们与这位……”不晓得怎么称呼,“与这位是互不认识的。”
朵祗并不看金律,只对着伊寒江扬起柳叶眉命令道,“既然这样拦下我鞭子做什么,还不放手!”
伊寒江哼笑,抬脚把那男人踢回朵祗那,“本来你要杀要剐这男人与我无关的,你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既然这样喜欢打人,那么我成全你好了。”她用力扯过鞭子把朵祗拉了过来,扬手就是两个响亮的巴掌。
她动作实在太快,只惹来一屋子的错愕。那金海棠珠花步摇已经是歪到一边,像是无精打采垂着,要掉不掉的模样。金律回过神来舔着笑道,“伊公子,我看这也不过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这些外人不便插手的好。”
朵祗不敢置信的捂着红肿的脸蛋,眼中冒起烈烈大火,“你居然敢打我,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就不信我杀你的头么!”
伊寒江云淡风轻的笑着,“我当然怕了,所以在我临死之前不止要打你耳光,还要抽你鞭子,这样才能死得其所呀。”
朵祗跺脚,和她卯上了,“你敢!”
伊寒江笑道,“那你就看我敢不敢好了。”她一鞭子抽在朵祗双腿上,便是见朵祗哀嚎着跳了起来。伊寒江咧开一口贝齿,坏笑道,“我们玩个游戏吧,看是你躲得开,还是我鞭子抽得快。”
朵祗扬起手来要还击,伊寒江抓住便像拧麻花一样把她的手反扭到背后捏她的手骨,隐隐能听到骨头轻微脆响的声音,痛的朵祗说不出话来,眼泪直流拌着面上脂粉留下来画出两道长河。
金律忙劝道,“伊公子,手下留情,这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而是弱质女流,这般手段对她,过头了些。”他面上说的好听,其实也不过不想惹来日后的报复和麻烦。
伊寒江好笑,弱质女流还有本事把一个大男人打得哭爹喊娘的。
“寒江。”景故渊扳过伊寒江的身子。
朵祗趁着空隙逃了出去,她带来的侍卫都守在店外,只因为朵祗打人时不喜欢手下跟着,她忍着疼出到外头便是命令,“一会里头出来的人都给我打,只留半条人命就行。”
伊寒江抓着鞭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朵祗的侍卫围了上来却是让她用了五分力一鞭子全部撂倒。南蛮素来崇尚武艺高强的英雄,一见伊寒江如此厉害,便是喝彩声不断震耳欲聋。
朵祗仓皇想逃,却是被路人围得风雨不透。伊寒江一鞭子抽在她后背,又是激起一阵风高浪急的掌声,伊寒江笑道,“我从小到大还没做过一件好事,你倒是给了我第一次的机会。可见这些百姓有多憎恶你,倒是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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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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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缘深第十六章 夜市(三)
朵祗狠狠的道,“你等着,等我回去与我爹说了,让他带了人马来把你们几个都杀头。”
朵祗若是跪地求饶,或许她会因为没心情再凌虐手下败将而放她一马。现在却是谩骂不休反倒激起她的兴味。伊寒江笑道,“死到临头你还嘴硬,信不信下一鞭子我就抽在你脸上,让你以后没脸见人。”
朵祗见识过了她的厉害,姑娘家最重容貌,吓得立马就用两手遮挡住脸,人群里有人见到她有今日,大快人心的拍手叫好。
她举起鞭子正要在朵祗脸上画个十字,心里想着或许左右都画,对称了更好。景故渊却是由后头把她给抱住了,“她打人不对也让你给打了,算是给了教训。不要让金律难做,今日你在他的铺子前若是坏了这姑娘的容貌,他日她定不会罢休会把账一块记到金律的头上。”
金律感激道,“真是多谢景兄为我设想了。”
巡视夜市的几个衙役呵斥着在人群里开出一条道来,见到朵祗捂着脸躺在地上,立马趋炎附势将她扶起来。“郡主,你怎么会……”
朵祗浑身都疼,咬牙切齿见多了帮手,手指在伊寒江和金律身上画过,“给我把这些人都抓到牢里去,重重的罚。还有方才在人群里拍手叫好的,嘲笑我的。都给我抓回去!我要一个一个的治罪。”
谄媚的笑在视线落到金律身上后却是换了难色,“金大爷……”
有个年轻的衙役小声问道,“真要全抓么,衙门可没那么多牢房,怕是不够关啊。”
年长的衙役压低了声音骂道,“你傻啊,金大爷可是得罪不得。他与许多权贵有交情。哪里是你我能抓的。”
金律抱拳走到朵祗面前,“只是误会,还望郡主大事化小。你和你的那些侍卫若是伤到哪里,汤药费我赔。郡主身子矜贵,还是先去疗伤的好,不如我先让人送郡主去看大夫。”
朵祗呵斥道,“我若是离开,你们一个个都逃了,我日后还怎么找你们算账。我自小还没被人打过,我定要把你们的手脚砍下以儆效尤。”她瞪向那些衙役。“你们是抓还是不抓,是不是要为这一个普通的商人而得罪我这个郡主。”
景故渊有条不紊的说,“他打伤了郡主就要受牢狱之灾。那么郡主方才打伤了那个男人,也该罚一样的罪入狱才对。若只是让衙役抓我的……兄弟,郡主却是逍遥法外,怕是不能服众。”
围观的人群中掀起一阵嘘声,两方对立。几个衙役拿捏不准该抓还是不该抓正面面相觑。
朵祗恶狠狠的道,“他们联合起来打我那是千真万确,可说我打人谁能作证?”
挨朵祗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挺身道,“我能作证,她追着我由街头到这玉石铺子。我来过这铺子买东西,知道后堂有个小房间能躲人才进来的。哪知道还是被她赶上了。”
朵祗诡辩道,“就因为你他们才伤了我,分明就是蛇鼠一窝。你不能作证。”
含珠大了胆子指着满满的路人,“你说他不能作证,难道也当他们都瞎了么,谁对谁错,他们可是从头看到尾的。容得你狡辩么。”
朵祗只以毒辣的眼神看过去,开口道。“谁愿意给他们作证尽管站出来,他们这一群人目无法纪居然敢打伤本郡主,谁出来作证就是与他们一伙的,我定会叫人重重的打,不打死了不罢休。”
此话一出再也无人敢出头,只是万马齐喑如风雨来前沉沉的压抑。
朵祗鄙夷道,“你分明就是要挟他们,谁敢出面作证谁就会没命,卑鄙。”
伊寒江耻笑道,“你这个郡主做得还真是孬种,敢做却是不敢认,难怪这个男人不敢要你,就因为娶你比死还可怕。”
一番羞辱,朵祗更是怒火攻心。景故渊轻声道,“你何必再火上浇油。”
伊寒江微微斜眼,也是小声回道,“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我今日把她当场打死在街上,她爹也不敢找我麻烦,何况我也只想划花她的脸而已。你方才若是让我把她脸蛋划花,女人爱美她定是立马抱着伤口去找大夫。可现在呢——”她淡漠道,“打她几鞭子不痛不痒的,倒是还有力气在这里吼着,我倒想看你们有什么法子赶走这头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