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客的身体最先着地,没入他前心的刀身反弹出大半截,大量粘稠的血迅速渗入肮脏的雪地,人已经死透了。
铁逍遥摔在白衣剑客身上,两柄剑均在他后背添了道寸许深的创口,加上昨天被陈青槐在跨上斩那刀旧伤迸裂,铁逍遥满身是血,看上去十分可怖。
峨嵋派那大师兄只觉手足冰冷,顾不得查看小五死活,疯了一般挥舞着宝剑向着铁逍遥滚开的身体疾刺,口中呼喝:“老三快来,你发什么呆,杀了他,杀了他!”
一旁那剑客正痴望着他三人搏命,给大师兄一叫猛然醒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制住的丑汉不知何时已推开他横在脖颈上的宝剑,正抱着老妪没命地往远处逃,急忙上前一步,宝剑一送,自那丑汉后背刺了进去。
方才那一幕对他而言实在太震惊荒诞了,本以为姓铁的恶贼站都站不稳,合该任由他们师兄弟宰割,哪知不过出手一个回合间,便折了两名兄弟,峨嵋剑阵在这生死搏杀间竟如此不堪一击,他握剑的手不住颤抖,这一剑也不知将那丑汉刺死了没有,拔出剑来,扭头向铁逍遥望去。
打眼一望,似是铁逍遥浑身又是泥又是血,被两位师兄打得满地乱爬,全无还手之力,十分得狼狈。但用心细看,便会发觉两柄剑围着铁逍遥刺戳劈挑,细密如雨,却没有一剑能扎在铁逍遥身上,铁逍遥未用内力全凭身体躲闪,竟然颇有章法,真正令人眼花缭乱。
峨嵋老三心中巨寒:“此人不死,我们一个也休想活命!”瞅准空档,合身扑过去,只待三剑一合,又是一个小剑阵,以铁逍遥此时境地,立时便会坠入极度危险之中。
峨嵋派的人居高临下,剑法以刺为主,此时两柄剑正齐刺铁逍遥咽喉下腹。
铁逍遥向旁侧一滚,左掌托腮,身体侧躺,一瞬间竟颇有优雅慵懒之态,正是他自六师父处学来的一式身法,两剑几乎擦着他后背刺在地上。
峨嵋派大师兄向旁闪了半步,给老三让出空位,手中剑追着刺去,铁逍遥似与他多次拆解过这招式,恰好跪坐起身,双剑又失之毫厘。
铁逍遥却趁半步之隙,右臂一伸,将白衣剑客身上的刀收了回去。
他此时正背向那大师兄,双膝着地,众人皆未想到他此时不理另两人先后刺来的两剑,竟做了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仰面反身下腰,双手握刀,竟然由下往上斜着自大师兄下腹直刺进去。
大师兄全无防备,正全力下削,待剑到了铁逍遥身上已是垂死力竭,只轻轻在他肩头抹出一道微红。
此时铁逍遥却是吓出一身冷汗,峨嵋老2的剑因他突然后仰,自他****刺在地上,若是偏上几寸只怕自己立时就成了太监。
峨嵋老2一剑不中,就势上挑,似是杀之不解恨,铁了心要先废了铁逍遥。
铁逍遥抽了口冷气,铁板桥单手倒撑,一字马、鱼跃后翻,幸好近二十年来苦练不缀,铁逍遥的基本功异常扎实,险险避过峨嵋老2充满怨毒的一剑,只被峨嵋老三扫中后背,又添一道新伤。
他的身体本已无以为继,突然这么一个大动作做下来,眼前金星乱冒,心下大怒:“奶奶的,我又没抢你老婆,又没做你后爹,干嘛下手这么毒?”
铁逍遥刀重在手,“峨嵋五子”又只剩两个,可他却知自己的体力已到了极限,看着眼前晃动的两名敌人都是重影儿,胸口恶心烦闷,仅凭感觉闪避来剑,接连又中了两记,心中叹了口气:“差不多了,拉个垫背的就这样吧。”
此时似隐约有笛声传来,离远听不真切。
铁逍遥心中微动,身子着地一滚,无暇理会后腰锐痛,左手一扬,半空俱是冰雪细屑,他听声辨位判断出身侧便站立着“峨嵋五子”的老2,铁逍遥左臂一揽,右手刀落,与对手同时命中。
峨嵋老2一剑刺中铁逍遥左肩,飞起一脚重重踢在他胸口上,铁逍遥的一刀却将他这条大腿差点卸下来,峨嵋老2蓦地惨呼出声翻倒在地,伤处大量的血喷涌而出。
铁逍遥一声闷哼,口角亦涌出血来。剧烈的疼痛倒使他有些清醒,只觉锐风刺目,微眯着眼,将脸一歪,剑峰擦着面颊刺过,他嘴角微翘,暗忖:“难道还能再赚一个?”
峨嵋老三瞧见铁逍遥突然露出笑容,满脸血迹说不出得诡异,心中更是惊惧,遍地横七竖八躺得都是尸体,阵阵血腥气令人作呕,不知从何处传来曲调古怪的笛声,更令他心烦意乱,这个怪物摇摇欲坠,就是不死,峨嵋老三纵声狂啸,状若疯狂,将峨嵋剑法的杀招“凤凰展翅”使得犹如乌鸦野鹞。
铁逍遥咬破舌尖,逼出最后一点神智,心中叹道:“一剑换一刀吧。”凭着感觉一刀挥出,剑风袭至,只来得及稍事闪避,紧接着下腹巨痛,似是被一剑斜穿,自己的刀也砍中了对方,不知伤在了何处,只听到峨嵋老三扑通倒地,竟没有听到他呼痛的叫声。
铁逍遥却是再也无力查看了,静静躺在血泊中,连手指头也懒得动一下。
十几个人躺了一地,只有那老妪推搡着伏在她身上的丑汉,颤着声音叫:“虎子,醒醒啊,别吓娘,虎子,你睁眼啊……”
那丑汉轻轻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老妪大喜,冲着远处求救:“快来救人啊,求求你们,我儿子还没死,他还活着!救命啊!”
躲在远处的人们窥见这边血肉齐飞横尸一地,哪有人敢过来,老妪声音愈见凄厉,挣扎着去拖动丑汉,没拉几下便晕了过去。
铁逍遥的意识渐渐朦胧,耳畔只有重伤未死之人的呻吟和愈来愈清晰可闻的笛声。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三章 道高魔重(一)筑台
第一百零三章 道高魔重(一)筑台
二月初六这一日,天气回暖,山东昆嵛山的烟霞山谷之中阳光明媚,颇有春意。
山阴处积雪犹存,凉风习习,山路两侧有鸟雀在枝头叽喳,这山中美景本来稍嫌沉寂荒凉,此时却有大批的江湖人蜂拥而至。
“快手冰刀”柳泉趴在那辆宽敞的马车车窗上,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边看边啧啧连声:“大场面啊,想不到,想不到,雪山派的林老头儿,这老家伙今年得奔七十了吧,河间派掌门杜大雄也来了,咦,这小娘儿们是谁,瞧这一身孝,难道是峨嵋派的?山东武林得有五十年没出这么大的动静了吧。”
说着,他回头向车里的上官璇挤眉弄眼:“铁逍遥这小子面子真大哈,佩服啊佩服。”
上官璇双眼俱是血丝,神情大见憔悴,闻言没有理会这老不休调笑,凑到窗前,有些紧张地打量他所指之人。
雪山派掌门林不虚长得既高且瘦,手拄拐杖,站在那里像是一根风一吹就会被刮走的竹竿。
那杜大雄正转过身去,与林不虚身边的人说话,林不虚另一边站了个一身白孝的妇人,三十上下年纪,一手握剑,神情冰冷。
月前送到柳泉处的三名病人经过救治,虽然都保住了性命,雪山派的那对兄弟却成了废人。
更有确切的消息称,“峨嵋五子”在栖霞县城与铁逍遥一场恶斗竟然全军覆没,铁逍遥与雪山、峨嵋两派就此结下深仇大恨,上官璇突然见到这两派的人,怎能不心惊?
这么多天铁逍遥再无半点消息,雪山派那两兄弟治伤时称铁逍遥当时似受了很重的内伤。
不说铁逍遥得罪了太多的人,光是散布在登州境内的官府探子捕快便让他无处藏身,上官璇每日如坐针毡,生恐在今天听到不幸的消息。
柳泉还在不停地呱噪,他交游广阔,今天聚集的江湖人虽东一簇西一簇满山谷黑鸦鸦的,带头的几十个人他一人就认出了大半。
“雅川先生”给他吵得不行,摇头微笑,道:“行了,你说这么多她一时也记不住,一会儿登台唱戏时哪个上场你再介绍也不迟。”
他三人坐着“雅川先生”那辆马车,仍是那老家人赶车,金铃清脆,一路叮叮当当进到山谷。
柳泉另差了两名精明能干的徒弟率领十几个下人跟随,负责在前面开路,服侍酒水。
马车进入烟霞山谷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早到的各方豪杰也有骑马坐轿的,突见这么招摇一辆马车,不少人指指点点,互相询问,待知晓“快手冰刀”柳泉便在车上,立时收敛举止,将前路让出来,更有不少上前搭话致谢的。
“雅川先生”见到这等地头蛇的待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柳泉给老友笑得心里发毛,不再东张西望,缩回身来,忿忿然道:“咱们到得早了,正主还没有来。”
上官璇不敢太过张扬,适才默默隔着帘子找了半天,听这话方确定果然大师兄等人都未在场。
山谷里平坦之地已经搭起一座一人高的平台。
“那咱们就等一会儿。”“雅川先生”拿起一本书,翻到书签处继续读了下去。
柳泉无奈,自去将放在马车角落的小酒坛抱过一个来,将酒杯斟满喝上几口,颇觉着无聊,嘴里骂骂咧咧:“不是说要打架么,奶奶的叫这么多人来干嘛,铁逍遥又不是傻的,哪还会送上门来找死?说得好听,全他娘装相,扬州这一派就没个有志气的能让老子看得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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