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真也觉得一头雾水,想了想,将情形简单和两人说了说,最后总结道:“我见他心绪大乱,正是练剑的大忌。怕是心中担心冰心姑娘的情景,又多日寻找,疲惫不堪,才会如此的。”
司马长风听了,怜悯的看了紧闭双目的白童,道:“也不知道他何时能够醒来?”
“我才把了把脉,内力激荡不轻,但是好在没有伤及经脉。睡上一阵,调养几日,应该就能无碍了。”凌真将手从白童的手腕处放下,在桌边写下一个药方。
“那样就好。”上官、司马两人闻言,才放下悬起的心来。
凌真又转头看了看眉头紧蹙的白童,心下叹息他对于沈冰心的感情。又想到自己一向和白童投缘,这次事情的根本,也是因为边疆教了白童无我剑法而造成的,也算是自己的一道因果。
这样想着,便又道:“不过,冰心姑娘落入半天月之手已有多日。半天月心狠手辣,我担心她的安危。你们现在联系双剑合璧,尚未成功,不宜分开,白童也需要人照顾。就由我先去神月教一探究竟,若是有机会,便暗中将冰心姑娘救出来。”
“不行。”上官燕立刻反对道:“你一个人势单力薄,神月教是半天月的老巢。而且半天月本身便实力不弱,你不能以身犯险!”
凌真微笑着摇了摇头,“当今武林,就算是你师父出手,因为未必能擒得住我。更何况我只是去打探情况,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乱动的。”
“可是……”上官燕迟疑,冰心不会武功,她也的确很担心她的情况。
“不用担心,不是修真界的法器,就不会对我有多大的伤害的。”凌真笃定,想了想又道:“去神月教的事情,先不要告知他人。我会告知关杰到春风得意宫住几日。”
“难道关杰此人不能相信?”司马长风诧异道。
“不是,”凌真面色微红道:“最近明日身边变故颇多,是以不愿意我涉险。此事若是关杰知道了,明日在宫中必然也会知道。他从小渴望亲情,难得能有一次承欢膝下的机会,我不想他分心。”
上官燕和司马长风两人对看一眼,眼中都带了些笑意。点点头应允。
三人商议完毕,凌真交代了关杰一番,便从春风得意宫的后门离开,直奔神月教的驻地而去。
☆、可憎人曾经可怜 转赠物心下无尘
此时的神月教中,半天月吩咐手下将关在私牢中的冰心安排在了一件上房居住。
冰心那日离开春风得意宫之后,被神月教的人抓住,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想除了被抓来的那一日受了些饥寒之外,便被带到这里,更是被半天月极致礼遇,甚至没有受过拷问。她看不出半天月打得什么主意,心中忐忑不安。
半天月自从冰心搬入上房之后,每日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去看她一下。有时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有时甚至只是看一眼便走。冰心虽然不解,但是几次试探,却也不明所以,只能静观其变。更何况,她也不知道离开了这里,能去哪里。
“白大哥,我喜欢你。你和我离开江湖是非,好不好?”
“冰心,我只是江湖浪子,配不上你的!”
“不,不是配不上,而是,你心中没有我。你心中的人是凌姑娘!”
“不,我和凌姑娘清清白白,并无苟且,我……”
“只是你就算再追求天下第一的道路上,也放不下她。是不是?”
“她,是我……你不会明白的。”
“不,我明白。她是你不可企及的一个梦想。她身手成迷,而我,什么也不会!”
“冰心,你有你的好,你是大家闺秀,而我注定江湖飘摇,我配不上你的!”
“是我痴心妄想了!是我……”
那天的话,冰心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回放。很心痛,很难过!但是,多年的教养,让她恨不起任何人来。喜欢上白童,是她自己的决定,不能怪任何人。而白童遇见凌真,远在她之前。那是她不能参与的地方!他会对凌真上心,甚至凌真已经心属他人之时,他还是放心不下,这些,她都无能为力!
想到此,她的心就像石入寒潭,直直的向下,一丝浮起的感觉也无!
“那样的人,武功算不上顶尖,人品也只是平平。更何况他心在他处,有什么好留恋!”半天月一进门便看见冰心失魂落魄的模样,贬低的话便脱口而出。
“白大哥无论怎样,也算是光明磊落,不想有些人,藏头露尾,偷偷摸摸!”冰心反击道。
“你以为,我想要带着面具过一辈子吗?!”半天月恼怒,却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继续道:“你们都认为我是大奸大恶之人,因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才一直用面具遮掩!却不知道,我之前在一次事故中伤了脸面,若是让蓉妹见了,必然不喜,才会想要用面具遮掩!”
“蓉妹?是司马大哥的母亲?”
“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你……和她很像。”半天月看着亭亭玉立的冰心,突然感叹道。
“爱?你觉得,你这样做,就是爱吗?”冰心垂下双眼,不以为然。
“这样不是,那怎么样才是?她负我在先,我却仍然对她恋恋不忘,一辈子不能忘记她!为了她我走遍天下寻访名师!为了她我创立神月教!”半天月对冰心的不以为然格外的激动,在房间中大步走动,话说的慷慨激昂。
“可是你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冰心抬起头来用尖锐的目光看他!
“她的幸福掌握在我的手上!是她不要这些,是她毁了自己的一切!是她宁愿不要这一切,也要陪着司马逸下地狱!”半天月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一把拉住冰心的手臂,用质问的口气问她:“我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说!说!说!”
冰心被他捏痛手臂,极力挣扎,却奈何力气轻微。本就心中存着气,对着近在咫尺的半天月大声道:“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样做!”
“你!”半天月听到她的回答,怒道极点,扬起手掌,便要向她拍去。
冰心不在挣扎,闭上双眼,心中想着,若是死在这里也好。至少她也算是了无牵挂了!
半天月的手却停在空中,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和林蓉夫人无限重合,当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自尽在面前,难道如今,他还要再亲手杀她一次吗?!
他,下不了手!
冰心等了半响,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疼痛,睁开眼睛,看见半天月缓缓放下举在半空中的手。
冰心正在疑惑时,却听见半天月喃喃道:“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真正带给她幸福?!”
冰心听到他像是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般低低的语气,错愕不已,正想要开口问什么,却见他已经拂袖离去。
“神月教的防守,也没有想象中的严密。莫非是请君入瓮?”凌真站在神月教内廷的一个角落喃喃自语。
须臾,她再次放出一缕灵气,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只好作罢。无声无息的劫下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仔细盘问一番,才发现冰心并不在地牢之中,心中疑惑再起。但想了想,这里不可能有可能伤害她的东西。于是仗着艺高人胆大,便点晕了那个侍女,向着冰心的房间潜去。
快要到达的时候,却看见半天月怒气冲冲的从那边走来。她寻了个暗处避开,心下一沉,很是担心冰心是否已经出了意外!
想着,赶紧加快脚步向前,然后翻身上了房顶,揭开一块瓦片向内看去。却看见冰心一脸错愕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凌真见她无恙,心中松了口气。观察了周围没有来了守候,便跃下屋顶,闪身进门,在冰心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关好了门扉。掩住她的惊呼,低声道:“是我。你可被他们伤着了?”
冰心正在为半天月的突然宽容而失神,却见到凌真突然从天而降,吓了一跳。还好被掩住口鼻,方没有惊呼出声。听见凌真的问话,先是点了点头,方才摇头。
凌真松开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确定是她本人无疑。又伸手把住她的脉门,仔细的诊了诊,全无中毒的迹象,才安下心来问道:“半天月将你关在这里,你可知道他有什么图谋?”
“我来的第一天便被他从地牢带到了这里。”冰心摇头回答她,却又想起了白童拒绝自己的原因。此时看到凌真来救自己,心中又喜又怒。
凌真听闻冰心的情况后后皱眉不止,她可不认为半天月是因为处于好心才会这样做的。动机究竟在何处?
“他并不限制我的行动,而且门口也不派人把守。但我出不了大门。他说,我很像司马大哥的母亲。”冰心看着凌真思索的模样,放下百感交集的心情,将自己知道的说给凌真听。
凌真听到这话,抬眼仔细打量了冰心一下,想起当日初见她时,也差点将她当做和林蓉夫人有血亲的人。两人的确有太多相似之处。样貌还是其次,只是在她带着微微笑意对人说话时,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和当年的林蓉夫人无不相似。难怪到现在为止,半天月都没有做任何伤及她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