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之前便听过白童提及冰心姑娘精通易牙之术。所以今日来叨唠了。”凌真也笑道。
“白大哥这是夸大之词了。冰心也只是能做些家常的小菜罢了。”冰心对凌真话中的夸奖之意高兴,又因是白童曾经说过的,面上略带了羞涩之意。
“冰心这是谦辞了。”上官燕拉过她,对着凌真道:“连盈盈公主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曾经也夸奖过冰心的手艺。你等会可要好生尝尝。”
凌真笑着点头。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吃过了晚饭,凌真便准备离开。突然见门口有人向着花园过来。
“小姐。”来人恭敬的对着凌真躬身行礼,是关杰。因为之前的事故,凌真在两位夫人没有离开前,派了关杰领人守住春风得意宫的大门。
“何事?”
“门口有人射了支飞镖,附上这张纸。”关杰双手递上一张薄纸。
凌真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字,想了想,确定没见过这样的字迹,便递给了旁边的上官燕。问关杰道:“可看见是什么人?”
“没有,那人身形太快,属下根本没有看清。”关杰有些惭愧。
“明天此时,三招东郊。”上官燕轻声念出纸条上的字迹。
凌真抚了抚手,让关杰退下,对着上官燕道:“关杰武功不低,连他都没有看清,来人武功怕是不在你之下。”
“莫非是半天月?”冰心好奇的猜测,探过头去看上官燕手上的纸条。
“会有什么企图吗?”凌真轻声问道,现在四方城周围,除开在座几人,又如此功力的,的确也就只有半天月和明日了。明日若是要进来,不必避着任何人。
“咦?”冰心突然惊叫一声,惹得在座几人纷纷看她。
只听冰心道:“这……字迹像是白大哥的。”
“确定?”司马长风问道。
“嗯。”冰心再看了看,点头肯定。
“白童既然知道我们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进来,而是用飞镖?”上官燕疑惑。
凌真想了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道:“白童并未见过关杰,见门口守卫这么多人,心中也许会有疑虑。他倒是比以前更加谨慎了。”
凌真的话说的熟稔,看的冰心心中一酸,轻声问道:“以前?”
凌真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中都透着笑意道:“他曾经被神月教设计陷害成采花贼,一时气愤便鲁莽的去当众揭了皇榜。还被盈盈公主追缉过。这东郊便是当时他路过的地方。”
“凌姑娘对此倒是知之甚详。”冰心语气微微的有些不善。那些曾经,都是她所不能参与的过去。
凌真愣愣,以为她是不信,便道:“我当时也在追缉这个案子,便遇上他了。当时,司马长风和上官燕也都追缉过这个案子。你不信可以问他们。”
冰心的话以问出口便后悔了,见凌真并没有太在意她的态度,更加是在解释,便缓了缓态度道:“不是不信,只是从我遇见白大哥之后,便没有见他这样鲁莽过。”
“我听明日讲过,白童当日在弄月手上吃了不少苦,之后自然会成长起来。说起来,那些日子,也都是因为有你照顾他,他才能振作起来。”凌真就事论事,又和三人寒暄了几句,又约好第二日去赴约,便告辞离去。
东郊的春天,青草尚未完全长开,只有少许绿意。但是春江水暖,也已有几只白鸭在河中自由摇曳。
凌真和上官燕、司马长风依时来到约定地点。只有冰心因为不会武功,留在春风得意宫中等待。
“诸位别来无恙?”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果然是白童的声音。三人相对笑笑,对着前面飞身掠出的白色身影点头,迎上前去。
“多日不见,看来白兄武功精进不少。”司马长风对白童现身的身法称赞道。
白童笑了笑,自信到:“你还记得当日我们在这里三招定胜负吗?”
凌真在一旁笑出声来道:“我昨天还夸赞你已然谨慎了很多,没想到,还是如此好胜的个性。”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吗?”上官燕也笑了。
“好胜和谨慎,并不相驳。”白童负手回答,又见凌真的笑自然而然发自内心,与之前离开时飘渺的感觉有些不同,心中略有思量,问凌真道:“赛华佗呢?”
“欧阳飞鹰被半天月所伤,明日在宫中侍疾。”凌真柔声答道。
“侍疾?”白童一愣。
“赛华佗本是欧阳飞鹰之子,此事说来就话长了。不若以后慢慢再叙?”上官燕插入两人话间。
白童听上官燕如此说,倒是爽朗一笑道:“这些恩怨,本就不是我在乎的。司马兄,你猜现在你我再有三招可能定出胜负来?”
“无我剑法,凌姑娘也曾经展示给我见过。的确精妙无比,司马长风自愧弗如。”司马长风谦逊道。
白童看了旁边的凌真一眼,道:“凌姑娘在我习剑之初便可谓吾师,我的剑法也只是小成,自然比不上她的精妙。”
凌真笑着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也如此谦逊了。这个师傅,我可是当不起的。你离开之时,师兄便和说你剑道上的悟性在我之上。连明日也想和你切磋一二,只是是他尚未痊愈你便离开了。何况你又在边疆指导下修习这些时日,应该是更上一层楼了才是。”
白童正要说话,上官燕上前一步道:“你们怎么都开始互相吹捧起来?别忘了还有人在等着呢!”
凌真听了,微微一笑道:“是了,冰心姑娘还在春风得意宫。”
“我昨日见宫门前那些守卫……”白童迟疑道。
“嗯,我猜到了。他们是明日的下属。现在春风得意宫有你们三大高手坐镇,我昨日便已经把他们撤下了。”凌真接过白童的话,仿佛对白童的心思一眼便透。又接着莞尔道:“我听上官燕将,冰心姑娘等你多时了,你还是快去见见吧!”
白童之前听见凌真的话,心中有一丝喜悦。即便知道她可能和赛华佗关系匪浅,但这样心心相知的感觉,还是让他心中忍不住会想要期盼。但又听见她提及冰心,这样的喜悦期盼变成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堵在他的心头,不上不下。
但看了看在一旁的上官燕和司马长风两人,他也说不出什么其他来。默默叹了口气,点头和三人回了春风得意宫。
春风得意宫中,冰心布好宴席,几人多日不见,也是一时觥筹交错。凌真酒量并不好,不能和常年江湖上行走的三人相比,甚至也比不过闺阁之中却天赋异禀的冰心。半席过后便有些微醺,和几人招呼了一声,便摇摇晃晃寻了花园一偏角的软榻上躺下,和衣浅寐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只觉得头上的光线暗了几分。她动了动眼皮,心中警醒,悄悄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剑。
只觉得那身影又近了几分,凭着感觉,短剑出窍向上而去!那人向旁边一侧,握住了她的手腕。凌真睁开眼看向他,虽然逆着光,但那缕白色的发丝在空中扬了扬。
“白童?”凌真敛住外放的气息,满眼的疑惑。
“嗯。虽然是春天,但外面仍然还很凉。”白童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披风道。
“谢谢。”凌真微赧,想要接过白童手上的披风,才发现她的手腕仍然还在白童的手中。
凌真心中觉得不妥,微微动了动,想让他松开。却见他一直盯着她的手腕。凌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着自己手上的那柄短剑。又动了动手腕,笑着调侃道:“这柄剑以前曾是你的佩剑,不想今日却向着你挥出刃峰。怎么样,是不是后悔将它给我了?”
白童感觉到她的意图,心中虽然不舍,却也还是慢慢放开了她的手腕。“白某送出的东西,就从来都没有后悔的道理。”
凌真将剑入鞘,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继续调侃道:“难道是因为有了更好的,你便忘了旧情了?”
“我……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白童皱眉,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回答她。
他看到她半途离席而去,便也做出不胜酒力的样子回了房。将自己的酒气打理了一下,才出来寻她。
阳光朦胧,带着早春特有的氤氲之气。远远的能够便看见她醉卧在花丛的,柔柔的,完全褪去了那些不可企及的色彩。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
无论他在风雨亭中如何说服自己放下她,却还是禁不住想要出来,再看一看她。哪怕,她已经在另一个的人怀中;哪怕,只是一眼。
凌真隐约觉得白童有些奇怪,他缓慢吐出的话,让她有种心惊胆战的错觉。双腿从软榻上放下来,理了理乱发,遮掩住她的紧张,凌真含笑抬头道:“既然这样念旧,不若我将它还你?”
白童的目光从短剑上收回,落在凌真的面容上。她很美,但他从来不是会被美色所迷惑的人。为什么他会对她这样的在意,放不下,丢不开?因为她那一身特别的武功,或者是她对于他来讲,一切都那么与众不同?
可惜,他在她的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情愫。也找不出她脸上那种细细的温情。虽然曾经,在她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见过她的那种表情。
算了吧。这样的声音,又在白童的心中想起。他记得他是君子,君子要成人之美。多少次,他这样说服自己,却还是隐隐的期盼再次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