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疲惫,让她心中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离开三天,他便从宫中寻到了这里。他的担心之意,不言于表。即便她再如何觉得他大题小做,却还是会对他疲惫的神态心疼。她是不是,太过没有考虑他的想法?
“爷,到了。”马车停下,关杰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
明日睁开眼睛,却正对上凌真的目光。犹豫却又坚持着的神情,他知道她看了他一路。明日不由得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罔顾她意愿的事情。
整了整衣衫的皱褶,明日拉过对面正襟危坐的凌真,拥在怀里道:“幽微。不论如何,你都不该隐瞒消息。”
凌真的鼻尖抵紧明日胸前的衣襟,满满的他的气息一拥而进。像是在对她述说多日的思恋和担忧。
“下次不会了。”凌真轻轻吸了吸鼻子,双手回抱他,闷声道。
此事就此揭过。进了东厢,明日特意询问起神月教的情况。
“我也不能断定,半天月到底是真的念旧,或者只是伪装。”凌真将她见到的情形讲给明日听后,总结道。
“不论如何,沈冰心目前是安全的。我倒觉得应该静观其变。只是,你将短剑给她,万一她露出了什么马脚,半天月必定有所防备。”明日沉思了片刻道。
“可是,我担心冰心手无缚鸡之力,身在龙潭虎穴之中,万一遇上什么变数,也可防身啊!”凌真道。
“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数,那短剑怕也是起不了防身的作用。”明日摇摇头,将话说得有些重。
“你是说,她会用来自尽?!”凌真一惊,这个可能,她的确没有考虑过。
“以她的心性,绝不愿意成为白童的负累。而且她刚刚被白童拒绝,一时心灰意冷,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若是半天月有什么图谋,短日内是不会让她发生什么变数的。而且他蛰伏多时,不日必当背着她有所行动。”明日将她拉到怀里安慰道。
“要不,我再给她送去些许治疗外伤的药物?”凌真不确定道。
明日听得她的话,眼神一凝,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还去!不许再去了!”
“你说了只要不隐瞒行踪就好的……”凌真不满的挥开他的手。
“半天月想要利用她做什么,自然会注意到她的伤势。再给她治疗,这才顺其自然。若是你去送药,不是特意让半天月发现吗?”明日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又道:“白童的伤,最多三日便可痊愈。到时候,要怎么救,让他自己拿主意。你只要在一旁看着,必要时候出手帮一把便好。”
感觉凌真的喉咙动了动,明日立刻又抢白道:“可没有不让你去!只是这事情说到底毕竟是他们两人的事情。想来在沈冰心心中,多半也是希望白童能够英雄救美的。也只有白童有所付出,才对沈冰心更加不舍。他们两人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凌真听见他急促的语气,叹了口气,喃喃道:“什么话都让你道尽了,要是我再去,岂不是坏人姻缘了!”
“你总算是明白了。”明日将凌真揽得更紧,满意道。
凌真感觉他的热气在耳边盘桓,觉得有些不适,挣了挣,不让他在她耳边吐息。又问他:“宫中情况如何了?”
“我这次进宫后,便要将欧阳飞鹰的内力解开。”明日顿了顿,简略说了下宫中的情景,又解释道:“我不会全解,若是他再犯,只要瞬息,我便能再次锁住他的内力。我只是想他能够有些许自保的能力。”
“我明白的。”凌真点点头,埋进他的怀中道:“上官燕他们也会明白的。”
☆、多情事孰是孰非 神仙索神仙被困
第二日清晨,凌真和明日一起去春风得意宫将其中的情况讲明。明日更是指出只有上官燕、司马长风和白童三人的剑法更进一步,才能用硬碰硬的方法毁去半天月的金佛不坏之身。
“幽微也许能以一人之力便破开半天月的这门武功。但是她的师门并不想要她太过插手世间之事。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靠你们!”明日捏了捏凌真的手,成功阻止了凌真想要辩解的话语。
“嗯。师门的规定,的确不好违背。”司马长风理解的点点头。
上官燕看了看欧阳明日的神情,也没有做声。
“这是当然。无论如何,此事因我而起,必然没有让凌姑娘为难的道理。”白童握住手上的无我剑正色道。
“好!那近日你们且安心练剑。我会继续让人关注神月教。有什么消息,关杰会立刻通知你们。若是你们有什么消息,也可以来找关杰。”明日很满意他们的态度,指了指静立在一旁的关杰对他们说道。
“那就多谢了!”
出了春风得意宫,凌真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明日看着她的样子,笑道:“生气了?”
凌真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不由得横了他一眼。
“若是不那样说,难道还要讲明冰心对白童的期待吗?到时候若是白童为了断绝冰心的想法,不愿意施救怎么办?”明日拉住凌真的柔荑,十指交错,直到密不可分,才漫不经心的道。
凌真低下头,看着两人紧紧相连的手,心中的郁闷之情稍缓。想了想,低声道:“白童的选择到底孰对孰错,也不是你或者我,可以妄定的。”
“我们只是顺应了一个姑娘的心意罢了。并没有任何强求。白童若是真的不愿意,等人救回来之后也可以再和她说清楚,不是吗?”明日将凌真的手送到唇边蹭了蹭,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没有让任何人看见。
也许白童对于凌真的觊觎已经消散,但是,他要做的,是让任何一丝可能也无。所以,沈冰心,必然是要救出来的!
迟疑了一会,凌真才微微点了点头道:“但愿能够平安救出冰心姑娘吧!”
这里傍晚,宫里便来了人催促明日进宫。明日无法,只好再次叮嘱了凌真小心之后,随着来人进宫去。
之后几日,关杰每天都会呈上神月教的线报。凌真考虑道春风得意宫的三人均在练剑,须得心无旁贷,便也没有过去,只是让关杰挑选了关键的情报送去。
在第七日上,上官燕来访小院。凌真见她神色晦暗,以为是练剑不畅,也没有太过在意。却听到她说起半天月下了战术,三日后若能赢过他,便能平安带回冰心。
凌真一向不觉得半天月是这样光明磊落的人,想了想,便问她道:“你们练剑可还顺利?”
上官燕想了想道:“白童有些急躁。而我和长风……”
“怎么了?”
上官燕摇摇头,仿佛不想再提及。之后两人聊了几句,上官燕便告辞了。
凌真唤来关杰,问及此。才知道这些天里,春风得意宫为了一个金花娘子,也称得上是鸡飞狗跳了。
“那个女子向来朝三暮四,而且私下里和神月教也牵扯不清。鬼见愁向来磊落,要说真的和她有什么苟且,小人觉得恐怕是妄言了。这其中,怕是半天月为了阻扰两人合练夫妻剑而使用的离间之计吧!”关杰中肯评价道。
“上官燕也未必是真的相信了。只是,情之所钟,难以自抑。一旦牵扯到心中那人,再是如何信任,也不能不动摇吧。”凌真看着庭中已经悄然绽放的鲜花,突然感叹道。
关杰自从最初见到凌真之时,便觉得她多时不通人情。再后来看见过明日为情所困,更是明白这位是个冷清的主子。
虽然这次回来,她和爷的关系明显非同一般,但关杰也看得出在这其中,明日付出良多。甚至他也曾私下议论,若是有一日自家爷不再付出,怕是这一位也感觉不出太大的差别吧!
今日突然听见她有此感叹,倒是让关杰怔了片刻。
再回神时,看见她专注看着院中□的神情,心里觉得爷用心浇灌的这株鲜花,终是开出不一般的颜色来!关杰的脸上也带了一丝喜气,更加添加了一份恭敬道:“小姐说的是。不过,爷还不知道邱和已经回来这件事情。此次小姐前去相助,是不是也随便探听一下邱和回来时到底抱的什么心思。毕竟,爷是宫中那位唯一的子嗣……”
凌真摆了摆手,没有让他在说下去。“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这三日好好查查半天月可能设伏的地点。三日后将沈冰心救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是。”
三日后的荒郊。春意仿佛刻意忽视了这一片土地,交错的枯草,不带一丝美感。
半天月挟持着冰心,站在一群黑衣人之后。与他们迎面而对的,便是凌真、白童和司马长风。却独独缺了上官燕。
“就凭你们三个,难道真的以为能够从我的手上将人救下吗?”半天月桀桀的怪笑着,松开挟持的冰心,推了推她向前道:“告诉他们,无论谁输谁赢。你将和我半天月在一起!”
“半天月,对弱质女流一再强求,就是你所谓的爱吗?”凌真笑着开口讽刺道。
“无知小儿,哪里会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半天月丝毫不理会凌真的讽刺,靠近冰心,轻声道:“说啊,你一再要求要来看我和白童等人决斗,不就是为了和他说这句话吗?又或者,你想要告诉白童,我的死穴在中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