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泰笑吟吟地跨进门槛:“大少爷,叶姑娘,你们猜,我给你们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叶紫灵转了转眼珠:“张先生该不会是来告诉我们,金顺的杨老板和承泰的朱老板都离开了恒裕吧。”
张泰大笑:“叶姑娘果然料事如神。不错,我刚刚得到可靠的消息,恒裕的三家联盟已经宣告解散了,金顺的杨老板、承泰的朱老板,已经和曾老板翻了脸。”
林世杰说:“把工匠和伙计们逼成那个样子,生意能做得下去才怪!恒裕作坊那位雕花的师傅还是从咱们南记过去的呢,一心想着在恒裕多挣些铜钱养家糊口,可是,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真是叫人叹息呀!他若是好好儿的在南记待着,哪里会遇到那样的事?”
张泰说:“如今恒裕作坊的工匠伙计们已经炸开了锅,都停工不干了,强烈要求曾老爷让他们休息。曾老爷还算聪明,自己掏腰包出了那个受伤工匠的药钱,才不至于让那些愤怒的工匠伙计们彻底撂挑子不干了。不过说实话,那些工匠伙计们也真的是很疲乏了,从过完年到现在,这都快过端午了,就没有闲着,没白没黑地赶制家具。”
林世杰说:“他们三家原本是按照制作能力的不同,将接到的那些订单分配开来,每家承担一些,其中恒裕规模最大,承担的最多,承泰最小,承担的最少,如今恒裕的工匠伙计们闹成这样,想必对金顺和承泰的冲击也不小,所以,杨老板和朱老板着急了。不过也算他们醒悟得早,若是真的等到他们两家的工匠伙计们也那样沸反盈天的,杨老板和朱老板估计就该找个地方去哭了。”
叶紫灵说:“比咱们预想的更快了一些。那么,现在咱们倒不用着急去拜访他们了,咱们且一边喝着茶、一边下着棋静等着他们上门便是了。”
张泰笑道:“大少爷,叶姑娘,我可不能喝茶下棋,我还要赶回老店作坊去呢。”
叶紫灵说:“张先生,这几天你也累了,不如一边休息,一边陪着大少爷下棋,我去作坊里看看。”
张泰急忙摇头:“这怎么行啊?怎么能让叶姑娘替我忙碌?”
林世杰已经开始摆棋盘:“张先生,你就让她去吧,如今人家可是大股东,精神得很呢,还不得找个地方去耀武扬威去?”
叶紫灵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这话立刻返回身来委屈地说:“我哪里是去耀武扬威啊?我只是想去看看那两批家具的进展情况如何。哼,难道主动关心生意也有错了?”
林世杰笑道:“好啦好啦,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我叫丰年陪你一起去,路上小心点儿啊!”
叶紫灵说:“那我走了,如果杨老板和朱老板前来拜访的话”
“放心吧。”林世杰已经拿出了棋子,问张泰要黑要白,“张先生在这儿呢,我们知道怎么说。”
叶紫灵走了。
一盘棋还没下完,果然伙计进来说:“大少爷,张先生,金顺的杨老板、承泰的朱老板前来拜访。”
林世杰说:“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张泰问道:“大少爷,用不用把这棋盘收拾掉?”
林世杰笑笑:“不用,咱们继续下棋。”
两人接着下棋。
杨老板和朱老板一前一后进来了。
林世杰这才从桌子旁边站起来,拱手抱拳:“原来是杨老板朱老板大驾光临啊。但不知今日来到我这小店,有何指教呢?”
杨老板和朱老板已经没有心情计较他的不礼貌和轻微的嘲讽,而是还礼到:“林大少爷,今日我们两人前来,不瞒你说,是想和您谈谈生意的。”
张泰笑道:“杨老板朱老板这是在说笑话吗?如今宁州城里谁不知道,恒裕、金顺、承泰三家木器行联手,几乎垄断了整个宁州的木器业啊!我们这小小的庆盛昌,都快要被你们挤得关门大吉了。我们这不是闲着无事可做,在这里下棋呢。”
杨老板和朱老板有些尴尬,可随即说:“张先生真是说笑了。今日我们二人前来拜访,正是想与庆盛昌谈这件事情呢。”
林世杰请他们坐下,然后示意伙计去沏茶,又不紧不慢地说:“杨老板,朱老板,想和我庆盛昌做生意?我没听错吧?”
杨老板只挨了半个身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僵硬,不好意思地说:“林大少爷,我们今天可是诚心诚意来求您的。想必您不会不知道吧,恒裕的作坊前天伤了一名工匠,于是工匠伙计们都闹着要休息,如今恒裕已经闹得一团糟了。”
林世杰两手一摊:“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朱老板的坐姿看上去也十分的别扭,身体比杨老板还要僵硬:“林大少爷,是这样的,我的承泰和杨老板的金顺,已经离开了恒裕,也就是说,我们三家木器行的联盟已经不存在了。”
林世杰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解散了?可这和我庆盛昌就更加没有关系了。”
杨老板没有带那两颗玉珠子,显得有些不习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林大少爷,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这三家联盟已然不复存在,可是,之前联盟的时候所接到的订单,依旧由原先承担的那一家负责。可是之前,我们每一家接到的订单都太多了,实在是无法按期交货,因此呢,我今天和朱老板前来,就是想和林大少爷商量商量,看看您能不能帮我们这两家做一批家具?”
“杨老板倒真是爽快啊!”林世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个算盘打得不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我为什么要接这么多订单呢?如今庆盛昌已经接了两笔很大的订单,一笔是北平王府的,一笔是同知苻大人家的,数量都不小,够我们忙碌一阵子的了。而且为了保证质量,我们暂时没有计划接其他的订单。杨老板,朱老板,你们也知道,北平王府和同知大人这两笔订单都是大宗的,而且要求也很高,虽然没有催着要,可我知道,那是他们想让庆盛昌慢工出细活儿。您看,我们是真的帮不了二位这个忙,真是惭愧,惭愧啊。”
朱老板急道:“林大少爷,庆盛昌的实力我们是知道的,不要说从我们两家接一部分去做,就算是把我们两家全部的订单都做了也没问题啊!林大少爷,这一次,我和杨老板真的是诚心诚意来求您的,您就帮我们这一次吧,到时候价钱好说!”
林世杰大笑:“朱老板啊朱老板,我这庆盛昌是木器行,是做家具来赚银子的,不是开善堂扶贫济困的。这做生意么,有顺风顺水的时候,也有山穷水尽的时候,二位老板不必着急,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杨老板急得快要哭了:“林大少爷啊,哪里还有路呢?恒裕伤了一名工匠,我们这两家作坊里的工匠伙计也跟着闹开了,坚决不再连夜赶工,有的人已经撂挑子回家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两家木器行就要彻底完蛋了。”
林世杰微微一笑:“哪里有这么么严重?杨老板,朱老板,你们二位也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了,怎么会被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吓得六神无主?好吧,看在同行的份儿上,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第二百八十八章 认错
杨老板和朱老板同时眼睛一亮,看救世主似的紧紧盯着林世杰:“什么主意?”
林世杰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这才说:“这宁州城里,除了恒裕、金顺、承泰和庆盛昌,还有很多木器行呢,虽然规模都不算很大,可若是二位老板抱着一颗诚心与人合作,那么,你们那些不能按时交货的订单,总会有人愿意接的。比如说荣丰的何老板,这几个月来,由于被你们三家联盟连续冲击,已经没有接到过什么像样的生意了,还有好几家木器行都是这样,不如你们去和这几家木器行的老板好好商量商量,让他们帮着你们完成订单。这一来呢,你们也不必再逼着工匠伙计连夜赶工,二来,你们可以按期交货,不至于被客户们找上门去,三来呢,大家都有银子赚,自然是皆大欢喜,今后,你们不用再被大家孤立了。”
杨老板和朱老板岂会听不出来,林世杰这表面上是在替他们想办法、出主意,可实际上是在对他们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啊.
当初他们跟着恒裕几乎垄断了宁州城所有的木器生意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作坊的制作能力有限,工匠伙计们不是铁打的人精力有限,接了那么多订单,总会手忙脚乱。可是曾广成满口允诺,只管抢订单过来,让庆盛昌尽快垮掉,而只要庆盛昌一垮,那些人就算是想抽回订单也不可能了,因为到那个时候,宁州及其附近再也没有哪家木器行可以接得起这么多订单,最后,还不是得乖乖耐心等待?再加上庆盛昌看起来也的确是不行了,除了北平王府那笔订单,再也没有什么起色,一副日薄西山的模样。而且他们的很多工匠都跳槽到了恒裕的三家联盟。这就使得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的三家联盟,已经将庆盛昌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了,再加一把劲儿,庆盛昌就要彻底完蛋了。
可是,事情居然急转直下,本来以为稳拿到手的苻府那笔订单竟然莫名其妙就到了庆盛昌;紧接着恒裕的一名工匠被掉下来的箱子砸伤了头,至今昏迷未醒,大夫又来看过一次,说恐怕永远也醒不了了;再然后,自然是金顺和承泰的工匠伙计们听见了风声,也纷纷与自己的老板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