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机会。
林微微黑着脸,握着拳头瞪着苏洛河,威胁道:“要就好好说话,要不你就什么也别说!”
她的脾性不好,任性倔强。
而苏洛河也比她好不了多少,肆意妄为点火就着,两个人又都是少年心性,虽然早已心知两情相悦,某些话却一直吊着从未从口中说出来。
似乎觉得谁先直面掏出自己的内心剖白,谁就会彻底落败一般。
直到今日,苏洛河觉着自己再也憋不住了。
他左思右想,连着说了两次却令得林微微越来越生气,懊恼中,只好沉下一口气。
侧身将林微微抱过来,抚着她的后背,苏洛河的下巴抵在林微微的颈窝上,泄气一般,“好吧,我好好说。……我喜欢你,不想要再看见或者听见你的名字跟别人绑在一起。所以,林微微,我们成亲好不好。”
不想要咫尺天涯的距离,不想要看见别人将你握在手里,不想要看见你为了别的人哭泣。
苏洛河彻底泄了气,松了他一贯抬的高高的桀骜之气,抱着林微微,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背上。
“苏洛河。”林微微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嗯。”
“我也……喜欢你。……所以,不用那么难过的语气。”
清晨,依是大雾弥漫。
林微微想了个新的方法,既然没有参照物,那他们就该自己做些清楚的标记。
林微微指着树干,比划了个叉,对苏洛河道:“这里,划一刀。”
这里,树与树之间间隙甚远,再到另一颗树时,林微微指着树干又比划了两下:“这里,划两刀。”
就这么走着,待到准备划第八刀时,林微微终于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苏洛河,你说,在什么情况之下,七等于三?”她指着树上被划出的三道斜切的口子问。
在什么情况下,七会等于三?
林微微绞尽脑汁苦苦思索,苏洛河侧目想了想,对林微微道:“如果我们走的是八字形,三点一弧,那么七就等于三。”
……八字形?……三点一弧?……
林微微豁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如果真的是八字形……”林微微寻思着。
苏洛河道:“如果真的是八字形,那么再往下走,九便会与一重合。”
而事实,果然如此。
林微微摸了摸本该被标上第九个标记,却已经划了一道斜口的树干。
他们果然是被困在一个八字葫芦形的迷宫之中。一半路程确实往前进,而另一半却使得他们退回到原点。
五感被这迷魂阵法彻底搅乱,所以他们应该悖逆自己的感官而行。
依次走到标记为五的大树旁,林微微说:“选一个看起来是回头路的方向。”
果然,再没有看见之前被标注了的树木。
待到又数到第五个数字,苏洛河已经明白了迷局,指着貌似回头路的方向道:“这边。”
两人相互扶持着,终于浓雾不断消散。
听到陈景跃吵吵嚷嚷的声音时,不知是到了什么时辰。
那陈景跃朝他们背后望了望,失望的沉默下来,平日里的精神劲全无,像极了一只斗败的公鸡。
苏洛河问:“怎么?”
颜子轩语气低沉,解释道:“还没有看见孟柯和陈姗姗。”
又过了两日,静王府和弦和庄都派了好些人入林,非但没有孟柯和陈姗姗的下落,更连些入林查探的人都湮灭音讯于林中。
弦和庄的后山,一直是弦和庄的禁忌。
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也没有人有兴趣至那浓雾密林中一探各中究竟。
陈景跃对大山大水一向没什么兴趣,更何况人迹罕至的密林。当初不过是因为苏洛河要进去,他觉得好玩非要跟着,可是如今他安然无恙,陈姗姗却不见了,这该如何是好。
陈景跃整日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弦和庄的后山整圈整圈的跑。想着过不几日,押送火药去往陶诸城的陈大庄主也该是要回来了,整个弦和庄也都疯了。
然而,在第三日的清晨,静王府中辗转反侧的众人终于得了消息,孟柯背着陈姗姗从林中出来了。
一向儒雅翩翩佳公子的孟柯,那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如乞儿一般。他的双目熬得通红,抓住弦和庄的一人咬牙道:“去曦宜城请医师,快。”
他背着的陈姗姗面色潮红,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乖乖的存稿箱……
本人带病出远门了……
98信任
弦和庄坐落在一处硝石矿产旁,因着弦和庄匡扶太祖有功,弦和庄便有了冶治火药的特权。
不过,这项特权也使得弦和庄有了许多限制,比如火药出库,需要经过县令的大印确认后,清点数量一致才能得以放行。
此刻,弦和庄的陈大庄主和公孙卯已离开曦宜城多日。
多数人都以为孟柯令人去曦宜城内请医师,是因为不信弦和庄原本那浑浑噩噩的老医师的医术。
孟柯换了身衣衫,整齐了一身上下,拉开房门时看见苏洛河站在门口抱手望天,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
苏洛河低声问他:“你为什么知道那个死老头不再庄中?”
孟柯笑了笑,没有说话,顺着长廊朝外走去。
被他甩在身后的苏洛河大声冲他问了句:“你究竟忠心于谁?”
孟柯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低哑道:“我自己。”
林微微站在陈姗姗的房间里,帮忙将洗冷的毛巾敷在陈姗姗的额头上。
曦宜城内请来的医师摇了摇头,对陈景跃道:“邪风入体已久,小姐高烧不退估摸着已经好几日了,如今实在已经无力回天。”
“你算什么医师?!”陈景跃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拖拽着将他扔出房外,“这点小病小烧都治不好,以后不许在曦宜城中瞧病!你给我滚!”他说着,将桌上的医箱砸了出去。
孟柯适时缩回一只脚,恰好躲过了狠命砸来的木箱。
被众人拦着扯着的陈景跃依在骂骂咧咧着那个坐在地上的医师,孟柯侧身走了进来,在陈姗姗的床头站定,瞧了一眼转头问林微微:“这是第几个医师?”
“第三个。”
“都是这么说的?”
林微微想,孟柯才到,该是没有听到医师下诊断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不过,光看陈景跃的反应也大约明白了这些医师对陈姗姗的诊断并不好吧。
林微微又换了一块帕子,覆在陈姗姗的额头上,嗯了一声。
孟柯沉默半晌,对林微微说:“麻烦,跟我来一下。”
跟着孟柯来到一间空置的房中,林微微合上门,转头问他:“要跟我说什么?”
“比你们晚出来是因为这个,”孟柯从袖袋中掏出一颗青色椭圆的果子,林微微一愣,孟柯淡淡道,“是的,修罗果。……我知道,颜子轩要找的是这个。原本确实想要给他,不过现在看来,不能了。”
孟柯将那枚果实重新收到袖中,“将这个放到陈姗姗的药汤里一同煎煮,只一剂她就能活。……颜子轩想要他的母亲康复,不过在我看来,年纪轻轻的孩童比半入黄土的大人更值得帮助。……更何况,他的母亲还活着,而陈姗姗不吃这个就该是不能活了。……我告诉你这个,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跟你说,松风水月的修罗果已经没了。”
他说完,转身推门走了出去,就像是他所说的,只不过告知林微微一声而已。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只一剂普通驱风汤药,陈姗姗的高烧当夜便立即降了下去。
被胡乱抓来的赤脚医生惊讶不已,觉得自己的医术或许比他自己认为得要高明许多,捧着陈景跃大方打赏的银两,乐颠颠的下山选地方开医馆去了。
修罗果结于修罗树,百年只结一颗。
颜子轩未曾向林微微透露他要找修罗果做什么,林微微却从孟柯的嘴里听到了一丝答案的踪迹。颜子轩的母亲得了病,可是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呢?
陈姗姗恢复得极其迅速,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精神奕奕,吵着闹着非要将苏洛河找来不可。
苏洛河不带好气地站在床头斜眼看她,林微微戳戳苏洛河的肩胛道:“对个小孩子,你能态度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么?”
苏洛河哼了一声,问陈姗姗:“找我干嘛?”
陈姗姗一跳从床上跃下,指着苏洛河叫嚣道:“骗子!”
“什么?!你说什么?!我骗子?!!”苏洛河激动起来。
“我七岁那年惊了马,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根本不是你救的我,是孟柯救的我对不对?!对不对?!”
苏洛河鼓鼓眼,“我可从来没说是我救你的,你自己使劲拉着我说肯定是我救的,你见我哪次承认了!!”
“你!你!!”陈姗姗气结,小短腿不停踹着苏洛河,“是,你没承认,可是你为什么不否认?”
苏洛河啧了一声,“那孟柯说你好麻烦,不让我说。”
陈姗姗紫青着一张脸,大眼睛鼓了鼓:“就因为那件事我才会天天盼着长大了嫁你的,我险些嫁错了人,你占我便宜!乌龟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