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若没有回答。
他转头打量了一下,视线落到茅草屋上,“怎么不带朕进去看看?”
夏青若一直伫立不语,他命人把草屋门打开,牵过夏青若的手走进去。草屋里很简单,只是最简单地竹床和木桌。
木桌上摆着一些碗筷都是两人份。
夏青若走到草屋里,轻轻脱开他的手往前走去。
那是放置在床头的一个书桌,他去打仗的时候,她放了一些书在这里看,如今已是全部没有了,书桌上只有一层淡淡的灰。
他真的来过。
慕容度扫了屋内一圈,又看着前方一直呆呆伫立着的她,心生不悦,却没有发作出来。
他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纤腰,感觉到她无声的僵硬,他呼吸的热气温热地打在她的脸颊上,她身上幽幽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低低一笑,声音温温沉沉的,“朕想你了。”
他俯下头去亲吻着她的脖颈,呼吸粗重。
她却出声,“……不要在这里。”
慕容度动作停了,随即把环在她腰间的力道加重,语气里充满危险和掠夺,“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她闭上眼睛,拒绝回答。
慕容度冷目看了她一会儿,她对他似乎永远都是不理不睬。
他松开手,反握紧她的手腕,迫使她张开眼睛望着自己,深沉的墨色瞳孔里带着浓浓的冷笑和嘲讽,“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就是因为这是你跟谢朗当初的爱巢吗?!”
她还是不回答。
果然是这样。
他几乎想就这样把她的手腕给掐断了,可是看到她那双似乎毫无感觉,毫无动摇的眸子时,却只能强忍下愤怒,甩开她的手,摔门而出。
不是不知道,她对谢朗的感情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就消散了。
只是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个事实,却永远都接受不了。
之后,整整六七天,慕容度再没踏进静宫一步,不过也没有在别的妃嫔那里歇息,反倒是日日住在轩辕宫。
兰儿却觉得非常不值。
凭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真正对小姐好的人,就因为谢朗给气走了。皇上虽然挺让她害怕,可他毕竟是皇上,这点威严还是要有的。更何况,他对小姐不知道有多好。
“小姐,今日是接待哈克使臣的晚宴,要打扮得庄重些。”兰儿笑眯眯地说,小姐这么漂亮,又这么一打扮,等到了晚宴,皇上一时眼睛看直了,也就乖乖的跟着小姐回来了。
兰儿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夏青若怎么会不知道?
其实,她并不想去这场晚宴,一来她不太喜欢这么庄重规矩的场合,二来她也不想和慕容度和好。
和好了又怎么样?没和好又怎么样?
其实她并不知道具体的差别在哪?
难道一个人必须有另一个人在身边才会觉得开心快乐吗?
但是这场晚宴是正式的国宴,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根本推脱不得。
也许这就是一种悲哀。
她进入了这种规则当中,就必须遵守规则,就算她在这场规则里已经是佼佼者,然而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会打从心底里觉得很开心。
晚宴上有很多人,闹哄哄的。
不再是一般群臣欢庆的夏国群臣宴,节目也不止局限于歌舞和音乐。
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民间杂耍也参合在其中,给整个晚宴带来了一些新意。
哈克的使臣很是吃惊和赞赏。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样腰肢柔软,轻盈似水的姑娘,也没有就见过那么多长袖飘飘,灵动飘逸的衣袂,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珍奇的奇花异草,奇珍异果,甚至连给他们送饮的琥珀杯也让他们啧啧称奇了很久。
但是,某一方面,他们也让夏国人大开眼见。
那样魁梧雄壮的猎手,单手在笼子里劈死了一只老虎,看得不仅是那些妃嫔,甚至是那些群臣都尖叫连连,还有那有股骚味的羊奶和马奶做成的乳酪,粗朴带着野兽腥气的虎皮衣……
夏国人惊讶过后,却在暗地里窃笑他们的粗鲁和粗壮,私下称他们为蛮邦。
不过慕容度对他们却很是重视,不仅遵守登基之前的诺言,签署了互不侵犯跳跃,也应哈克大王蒙马的邀请,准备在来年开春的时候却一趟草原。
渐渐地晚宴进入了重头戏,表演的是民间特色意趣。
吞剑,喷火和转盘。
有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举着火把,仿佛会喷火一般朝着火把一吹,居然就吹出了一条长达数尺的火龙,把那些宫女都吓得惊叫。
兰儿在旁边兴奋得直跺脚,夏青若也微微笑着。
慕容度看得高兴,目光无意间落到下方的她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喷火完了之后,便是吞剑和转盘。
一个瘦小的青年硬是把整个一把长剑都吞了下去,还得兰儿一直连连往他后面看,剑有没有刺穿他;旁边的红衣小姑娘却只腿直立,双手和头顶都稳稳地转着盘子,同时还一直用另一只腿加盘子……
旁边的一群扎着头巾的大汉就在旁边敲锣打鼓,也表演着些平常如爬竹竿,自行解绑的节目。
局面一时热闹异常。
只是,突然在某一刻,从喷火的汉子那里忽然喷出很长的一条红龙,火烧凶猛,伴随着浓浓的白烟,把两侧的大臣都吓了一大跳,紧接着烟雾弥漫,混乱的叫声此起彼伏地叫起来……
吞剑的那个人拿着手中的利剑直直刺向龙案前的慕容度。
慕容度闪身一侧,避过了,紧接着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掷过去,那个男子闪身侧过,慕容度已经起身,紧接着从龙案两旁的通道里涌出了三四十个穿着黑色铠甲的护卫。
“护驾!”皇后惊叫起来!
其中的一个一马当先,和那个男子打斗了起来。
慕容度没有管这些,反而朝着自己认准了的夏青若的方位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她到身后,同时十几个侍卫自发的把他们护在了中心。
夏青若有些发愣,呆呆地看了看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金黄色的背影在烟雾和火光的缭绕下显得镇定而高贵,有种让人安稳平定的气息。
他正在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但手却握得她很紧。
没过多久,事态便平息了下来。
除了十几个护卫把最后一个刺客困在大堂内围攻时,旁边躲在桌子下或趴在地上的大臣和宫妃们都没事。
扶了扶衣角,整了整头鬓后,他们第一个反应便是去看皇上。
但是看到皇上紧拉着夏青若时,都是一怔。
没过多久,那个负隅顽抗的刺客也呈现体力不支之势,慕容度命令道:“留活口。”
但是那个刺客听到这句话后,反而大声嚷道:“你这个弑兄篡位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说着朝着慕容度站立的方向猛扑过去。
几个侍卫上前拦截他,一剑刺中他的胸口,几个侍卫分别砍中了他身上不同的部位,顿时血肉外翻,腥红的血液洒出。
慕容度转身蒙住了夏青若的眼睛,“别看。”
但是紧接着,由刺客在最后一刻从手臂机关上发出的短箭却在瞬间刺入了他的肩膀。
众人尖叫,“皇上!”
☆、第二十一章
“太医,皇上怎么样?”皇后问道。
年已花甲的太医身后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拱手行礼道:“皇后娘娘请放心,箭上没有毒,只是刺穿了筋骨,修养一阵就好了。”
守候在床边的众人这才放下心里,有些妃嫔不自觉地拍着胸口庆幸。
“有劳你了,胡太医。”皇后微笑。
胡太医有些受宠若惊,忙忙施礼,“皇后多礼了,老臣不敢当。”心里想到,这皇后果然和善大方。
“对了,皇上什么时候能醒?”
“大概很快就会醒了。”刚刚清理完伤口的胡太医在铜盆里洗了洗手,“老臣再开几服药给皇上,内用外敷,不出两个月必然就好。”
皇后点点头,朝着身后的宫女嘱咐:“玉容,送胡太医出去吧。”
胡太医说道:“老臣两个时辰后,再给皇上来换药。”拱手出去了。
胡太医走后,皇后朝着太监命令道:“跟外面的大臣说,皇上身体无碍,让他们回去吧。”小太监出去了,刚刚在出席在晚宴中的妃嫔都静静守候在龙塌旁。
皇后本想命令她们回去,可是看到她们有些人已经在暗中抹泪,心又不忍,她们一年之中难得见到皇上一面,甚至有些皇上还没有踏足过她们的寝宫。
宫廷女子本是寂寞,若是连这让她们一表真情的机会都抹杀,未免太不近人情。
想了想,心里叹了一口气,终是无言。
兰儿悄悄拉了拉站在站在堂内的夏青若的衣角,小声说道:“干嘛?为什么不让小姐过去?”
刚刚皇上一受伤,所有人手忙脚乱的把受伤的皇上扶进内室,夏青若也跟着去了,可是还没到床前就被重重的人影堵住了。
开始是几个妃嫔哭哭啼啼的拉着皇上不肯放,皇后命令她们下来后,又是几个太医会诊,宫女端着铜盆,毛巾等等走来走去,所有妃子全部堵在了床边,嘈嘈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