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叶家三夫人那也是妙人,被顾嬷嬷领到了客房,却打发身边的几个贴心的丫头去打探消息,每个小姐的都不能漏了。
打探锦冉和锦玉的丫头回来,直说是这两个小姐用膳后,就一起回了锦好的院子,二人相处和睦,唧唧喳喳说了许久,完事了,还一起睡了,听得叶家三夫人满意点了点头,姐妹和睦,看来这心性不坏。
只是当那打探锦冉的丫头回来,叶家三夫人听得她送出去的玉簪子被摔坏了,气得脑门那里突突的直跳,想她出身名门,所嫁也是高门大户,从来还没有人敢轻视她送出去的东西,这莫锦冉算是第一个了。
在听她说得那些污自家儿子的话,整个人气得都跳起来了,恨不得冲到锦冉的院子,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她真的这么说的?”叶家三夫人脸上那股子和煦春风不见了,转而是寒冷冬日,一张风华犹存的脸,此刻黑的犹如锅底。
这位耍泼,刁蛮,狠毒,满嘴嚼蛆的泼辣货儿,就是莫家老夫人嘴里的贤良淑德,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心底宽厚的二小姐?
将这样的姑娘嫁到他们叶家去,这是打算结亲,还是打算结仇?
“夫人,奴婢亲耳听见她身边的小丫头说的,绝对错不了。”叶家高门大户,三夫人在府里当家,身边的丫头自然都有几把刷子,对付莫锦冉身边的那几个心生怨恨的丫头,那是手到擒来,何况瑶琴身为大丫头都被打得遍体鳞伤,兔死狗亨,自然没费什么劲,就将话儿套出来了。
叶家三夫人听了这话,那脸色就不是锅底灰了,就跟涂了一脸的黑墨汁一般,为人母亲的,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轻视自个儿的孩子,尤其是她视若生命的儿子。
若是这泼辣货儿的话传出去,对她的儿子可是莫大的伤害,她那话字字诛心,句句狠毒,这般无端的诬蔑她的儿子,她怎么甘心轻易的放过她。
待到小憩过后,莫老夫人心里想着为锦冉添点胜算,又使了顾嬷嬷来接,顾嬷嬷瞧着叶三夫人脸色有异,就试探了几句,问是不是这客房睡的不踏实。
叶家三夫人自然不会怪罪主家的招待,只说自己认床,到了陌生的地方就睡不着。
莫老夫人知道之后,又是一番问候,叶家三夫人笑盈盈的谢了莫老夫人的关心:“这都是这些年娇养出来的毛病。没什么大碍,只要晚上回去早些歇着,明儿个就能缓过神来了。”
莫老夫人有心奉承,自然好话说尽:“知微见著,这小小的事情,就知道三夫人是个念旧的人,念旧好,念旧好!”
二人你来我往,相互赞赏,客气了一番,午后又听了一出戏,春日苦短,戏完了,夕阳也就落下了,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依旧照着午餐的惯例落座。
叶家三夫人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人物,正少了那位眼高于顶,瞧不上他们叶家的锦冉小姐,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柔风兮兮,万般关怀的对着莫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怎么不见二小姐了?今儿个,听顾嬷嬷说,二小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是品行出众,我寻思着,我今日那玉簪子是不是太单薄了些,还是收回来,改送点贵重的东西。”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扫过锦冉和锦好头上的玉簪子,心里才放下心来,不怕叶家做手脚。
她对一旁的丫头吩咐道:“去,将那传家玉佩拿过来。”
莫老夫人听得这话,面上一喜,却还能强自镇定,对着一旁的冬雪吩咐道:“还不快去将二小姐请过来,就说叶三夫人想改送她见面礼,让她早些出来,莫要让三夫人久等了。”
笑着为锦冉的缺席找了理由:“这孩子今儿个叫头疼,我让她先躺一会。”
叶三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啐了一口,面上却是神色不动的将那祖传的玉佩拿了起来,色泽晶莹,雕刻精致,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看得王氏眉开眼笑,差点合不拢嘴,而张氏和锦玉的脸色就不太好了,张氏横了锦玉一眼,像是在责怪她不争气,却更恨叶家三夫人有眼不识金镶玉,错将狗屎当黄金。
倒是姚氏和锦好,一派平静,神色淡漠,落在叶家三夫人的眼底,倒是多了另一层深思。
而她这模样落在锦好的眼里,小心肝儿又开始不淡定了:这三夫人不会跟她儿子一样,看上她了吧!
谁知道冬雪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人独自归来,而且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心事,不敢与叶家三夫人的眼神相对,低着头,回话:“三夫人,二小姐说了,今儿个头疼的厉害,就不出来了,还请三夫人见谅,那祖传玉佩她心领了,只是太过贵重,她受之有愧!”
莫老夫人听了冬雪的回话,脸色大变,暗暗气恼锦冉不懂她的苦心,她费了这么多功夫,花了这么多心思给她铺路,谁知道她居然不领情,矫情什么,难不成叶家的门槛,她还觉得低了不成?叶家公子那等人才,她都看不上吗?
而王氏更是气得挖肝挖心的疼,这个蠢货,是被门缝夹了脑袋,还是怎么的,居然傻傻的将这么好的亲事往外推,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只有叶家三夫人知道锦冉为何不敢出来见她,心里冷笑,敢如此作践她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会轻易饶过她呢?脸上却越发笑得和煦:“看来莫二小姐的眼界是真的高,到底是诗书耕读之家,这小姐的性子就是与别人家的不一样。”
这话一出,莫老夫人心里又是一沉,吩咐一旁的顾嬷嬷:“你去请二小姐过来,头疼也给我忍着点,哪有长辈慧赐,还在那边推脱的道理?”
顾嬷嬷出马,焉有摆不平的道理,不一会儿,锦冉就被顾嬷嬷强行带了过来。
莫老夫人心里有些气恨锦冉不懂她的苦心,脸色也就有些严厉,却还是一心顾着她的脸面,给锦冉脸色抹金:“头疼好些来了吗?”
锦冉盈盈福身,恭敬而礼数周全:“多谢祖母挂心,孙女已经好多了。”不过起身的时候,却故意身子一个摇晃,似是要站不稳,向一旁倒去的样子,用以示意自己的刚刚并没有说谎,是真的病重,却不知,她这拙劣的演技,落在叶家三夫人的眼里,却不过是雕虫小技,更让人轻视罢了。
莫老夫人暗自满意锦冉的配合,脸色缓和,对着锦冉吩咐道:“三夫人喜欢你,你去给三夫人见个礼。”
锦冉听了,咬了咬唇,满脸娇羞,来到三夫人的身边,盈盈的福身,口里更是柔和万般:“锦冉给三夫人请安。”
叶家三夫人瞧见一脸的娇羞的锦冉,心里只觉得就跟看见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恶心,若不是顾着大家闺秀,名门夫人的风范,她真的想开口问问眼前这一脸娇羞的少女:你不是看不上我们叶家吗?你不是瞧不起我的儿子吗?那你干什么做出现在这幅恶心,恨不得立刻嫁进叶家的样子?
她压下心里的恶心,点头,虚夸:“真是个乖巧的。你也不要嫌弃我折腾人,你病了,还生生将你从床上折腾过来。”从床上折腾过来,这话说的尤为重,不过众人瞧着锦冉那黄色的衣裳,心里都是心知肚明,这锦冉有没有上床休息,是真头疼,还是假头疼?
叶三夫人也不理会众人的表情,径自说道:“是这样的,今儿个用了膳回去,谦儿知道我送了二小姐一根玉簪,就说我不该,二小姐金玉般的人,最喜欢与众不同,定然不喜欢那玉簪,我也想,谦儿说的也是,二小姐气度不凡,定然不喜欢和别人用一样的东西,这不,我特意将祖传的玉佩寻了出来,用来替换原先的那个玉簪。”
莫老夫人一见那玉佩就喜欢,再沾上祖传二字,就更是喜欢,现在一听还是叶家公子主动提出来的,心里那欢喜都没地方放了,王氏却更是欢喜,心里说不出的得意,只有锦冉听了这话后,冷汗直流,心里懊恼的要死。
叶家三夫人知道锦冉拿不出来,却还故意摆出一副婆婆相看媳妇,越看越满意的样子,说话间,就伸着脑袋在锦冉的头上寻找那只玉簪子,肯定是找不到的,于是摆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怎么没有,今儿个才插上去的,怎么就不见了,难道二小姐不喜欢吗?”
说着,故意看了锦玉和锦好头上的玉簪子,道:“二小姐果然与众不同,看不上我那簪子,还是四小姐,五小姐和我一样,都是俗人,就喜欢这些俗物。”
莫老夫人听得叶三夫人提起锦好和锦玉,心里有些担心叶三夫人恼了锦冉,转而看上锦玉或是锦好,这锦冉大好的姻缘岂不是打了水漂,于是连连给锦冉使眼色,让她赶快将那玉簪子叫出来。
锦冉其实比谁都想拿出来,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啊,此刻那断缝的玉簪正藏在她的袖口中,说什么都不敢拿出来的啊,叶家三夫人身边的丫头知道首尾,故意上前劝道:“二小姐,您就不要再害羞了,我家夫人今儿个可是在屋里夸了您半天,婢子伺候夫人这些年了,还没见过夫人对谁这般‘夸奖’呢!”意有所指,这丫头还真的没看过自家夫人对哪家小姐这般厌恶呢。
说到这里,故意摇了摇锦冉的衣袖:“二小姐,您就莫要再害羞了,婢子们也都想听您改口,咱们也好认认未来的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