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这么多年,主持中观,对他小意温柔,可是最让他觉得舒心的是,她不像长公主那般高高在上,对其父母,更是事事想的周全,就是他父亲身上的外衣,也都不假人之手。
他一直引以为傲,即使因为抬了叶氏为平妻,而被皇上厌弃,他虽然后悔,却觉得自个儿没错,毕竟这般贤惠的妻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却原来,这份贤淑的背后,还有着这样的意思。
到了这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最尊敬的父亲,和他一向宠爱有加的妻子,给了他世间最大的侮辱——他们通奸,在他的眼皮子下面通奸,送了他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怪不得,他的父亲时常生病,而叶氏总是去伺候,却原来,在他以为父亲生病的时候,他们光明正大的做着龌蹉的事情。
他想起许诺西出生时,许老太爷特别的欢快的眼神,他想起母亲当时笑道,说许诺西的眼睛特别像他父亲时,许老太爷那份得意,也难怪许老太爷这些年将许诺西宠得跟眼珠子一样。
一切都有迹可循,不是吗?
只有他这个傻子,却从不曾想到这些方面。
威远侯生吞了许老太爷的心都有了,他这些年一直为许家着想,事事为许家筹谋,却想不到他的父亲会做出如此龌蹉,禽兽不如的事情,居然睡了自个儿子的妻子。
而且这种事情,居然在皇帝的金殿上被发现,最令他觉得无法忍受的是——长公主还看在了眼里。
有什么比这更能打击人的。
他当年伤了长公主的心,枉顾她的意愿将叶氏这个贱人抬进府来,这些年一直如珠如宝的宠着,到头来,却是个这么无耻的东西。
胸中的怒火,已经让威远侯的理智烧干净,他已经不记得被掐着的人是他的父亲,他只知道,这个男人睡了他的妻子,给他戴了大大的绿色帽子。
因为恨,因为怒,他张开嘴巴,狠狠地咬着威远侯的脖子,恨不得咬断了这个龌蹉无耻的男人。
一口就是带血的肉,许老太爷疼的鬼哭狼嚎,他虽然身手不错,可是到底年迈,而且这件事他错在先,他也没脸跟威远侯还手。
他看着双目赤红,如同恶狼般的儿子,心里也痛楚莫名:“泽儿……泽儿……”除了这般叫反复叫着泽儿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有些事情,他明知道是错的,可是却还是做了,他原本想着,这件事到死也不会传扬出来去的,否则父子反目不说,还会毁了叶家的名声。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情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抖了出来,他还没想到该怎么和威远侯解释,他的儿子就已经扑上来,想要掐死他了。
“父亲,父亲……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放开祖父……”
金翰林似是万般焦急的上前,伸手拉着威远侯:“您这是要杀了祖父啊!天下无不是父母,祖父就是有千错万错,您也不能……”
这些话,是威远侯时常在他耳边唠叨的,今儿个,他就完全的还给他的好父亲,就不知道绿帽盖顶的威远侯,现在还会不会认同这些话。
当年,许老太爷会默许叶氏对他动手,说到底还不是他无意间撞破了他们的奸情。
天下有什么事情,比戴绿帽子还让男人无法忍受的,尤其是威远侯这样的男人,他为了叶氏,冷了身份尊贵的结发妻子,失了天子的宠爱,叶氏的忠贞已经不单单是对他的肯定,也是证明这些年,他没有做错决定。
可是现在,一切都摊在了他的面前,在说着他错了,错的离谱,他错将鱼眼珠子当珍珠,宠了这么多年。
他错了,大错特错,尤其是在金翰林还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父母的话来。
这样的衣冠禽兽,哪里配当他的父亲?
因为恨,因为怒,他大叫着,又撕下许老太爷的一口血肉,一口血喷出来,就晕死了过去。
若是就这样死了,也不算是坏事,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这样的话来。
许老太爷浑身痛的抽筋,可是他看着自个儿的儿子喷出来的血,却抱着威远侯大哭了起来,他悔了,真的悔了。
皇帝自然不会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要装作不知道什么的模样,对着德公公吩咐道:“到底什么帕子,居然能让父子反目,你拿来给朕瞧瞧。”
德公公应了下来,弯腰将那绣着梅花的帕子捡起来,送到皇帝的手上,拿起来细细的看了几下,然后轻轻的扬了扬,口中却做出不解的模样:“不过是个普通的帕子,朕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伸手将帕子递给太后,语气淡然中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母后,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朕是不懂,母后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太后接过去,自然也不懂了,然后又对着长公主道:“若曦,你女红一向很好,你帮母后瞧瞧。”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道光芒,接过去看了一眼:“这梅花绣的可真好。”她看向瘫在地上抖个不停,面色无一丝血色的叶氏,挑眉道:“我记得叶氏你名字中有个梅子,难不成这是你的帕子?”
金殿里伺候的宫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威远侯一看到那帕子,就要掐死其父,还活生生的撕咬着其父的血肉,原来是他的父亲和自个儿的妻子通奸啊。
果真是外室之妇,不是正经的来路,自然做不出正经的事情来。
居然还是世家的女儿,居然还是世家的老太爷,什么东西,龌蹉的让人看了,就要将一天的饭菜吐出来。
父子同槽而食,这种事情,就是在普通人家也不会出现的啊!
不少宫人都纷纷露出鄙视的目光,瞧着叶氏,恨不得将这人给拖出去浸猪笼一般,简直坏了世间女儿的名声。
还想和长公主这样的人平起平坐,实在是蛤蟆吃了天鹅肉,大白天做梦。
“如此龌蹉,来人,给朕将这无耻妇人拖出去……”
这通奸之事,先处置的都是女人,皇帝当场怒了起来,他的金殿,那是天下至尊的存在,今儿个却见证了这等龌蹉之事,实在是让他恼怒不已。
长公主对叶氏实在太好了,这时候又站出来给她求情:“皇上,翰林大婚在即,叶家还是莫要沾染了血腥,嗯,不如黥面告诫吧,要是皇上还担心她无法记住的话,挨些板子,受些皮肉之苦,皇姐相信,叶氏就一定会记住的。”
叶氏死死的瞪着长公主:“我错看你了,没想到你是这般恶毒的人!”
黥面!
她居然要在她的脸上划字,通奸之罪,黥面之字乃是淫字,这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
叶三爷忙叩首:“皇上开恩!”
这黥面万万不能,叶氏若是被黥面了,这叶家的脸面就丢的干干净净了,这叶家的儿女也不用成亲了。
长公主这招,实在是太毒了。
皇帝却淡淡一笑:“朕觉得皇姐的主意挺好的,翰林亲事在即,沾染了血腥却是不好,坏了彩头,母后觉得呢?”
皇帝想的很简单,叶氏这么多年,让长公主没脸,他这个做弟弟的今儿个就让叶氏彻底的不要脸,皇帝是男人,对男人的心思最是了解,许泽你不是喜欢叶氏,说到底不就是叶氏长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虽然此刻鼻青脸肿的看不明白,不过见过叶家的几位小姐,也知道面貌应该不俗。
那么就让你对着一张带着淫字的,你喜欢的脸度过余生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哀家也觉得你皇姐话不错。”
太后当然觉得好了,而且是好到不能太好,她们母女可算是想到一起去了。
都是女人,自然知道怎么惩罚女人最来的痛苦,虽然她一再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也要对方是个值得怜惜的人啊,像叶氏这种无耻龌蹉的人,去同情她,还不如同情一只狗啊,猫的呢。
黥面实在是对叶氏最好不过的惩罚,黥面之后,叶氏就会成为叶家和威远侯府的耻辱,威远侯不是怜惜她吗,太好了,就让叶氏顶着通奸的耻辱,天天对着他,看他还能不能怜惜的起来。
叶氏不是惯会小意吗?就让她天天挂着一个“淫”字,一辈子都无法消除的淫字,看看她的小意还管用不管用。
就是她有通天的本事,威远侯也再也无法对她生出情义来,因为那淫字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叶氏和许老太爷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
即使有一天,威远侯真的昏了脑袋,对她生出怜惜之心来,却也敌不过世俗的眼光,不会再让叶氏翻起浪来,当然还有一点非常的重要,叶氏这些年在威远侯府主持中观,想必是威风八面,现在顶着这么字回去,想必日后的生活会非常精彩——主持中观怎么会不得罪人?
而最重要的是,从高高在上的平妻一下子跌落为顶着“淫”字什么名分都没有的外室妇人,这种滋味一定很独特,足够叶氏时时刻刻品味的了。
叶氏顶着这么一个淫字,日后的归宿地只能是威远侯府,若是非要出府,那也遮住脸,不过天朝的妇人,可很少会遮住自个儿的脸,尤其是京城,那样也避免不了被认出来的危险。
而,只要被认出来,就会被唾骂,被厌弃,这辈子,她只能做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