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霓笙心里的震撼不是一点半点,侧目看去,花阴冷硬的俊脸上一派严肃,双目炯炯直视着不断刺过来的剑。那双眼睛似要刺穿某个间断斩断某根线绳。
他在找那个人的弱点!这是东霓笙第一时间得出的结论!
果然,白光一闪,他弃了她的手臂,腾跃而起,如天空中的飞翔苍鹰直击对方死穴。
正当霓笙瞪大眼大呼不妙之时,对方也是个棘手之人,弯低了腰剑尖发出一声气势十足的吟啸,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花阴的剑扑了个空。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叮的一声脆响,脖颈处冷风一过,他头也不回横档了一剑,腿脚肚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颈上一凉,身后传来冷冷一哼,夹了无限轻蔑藐视,这是他呼努尔烈第一次战败!而且是败在昭华国内!
一股羞辱感油然而生,几乎不假思索的就想奋起而博,温温热热的感觉伴随着脖子上的冰凉一路蜿蜒而下,淌进了胸膛内,染红了褶旧的灰色衣衫。
“哈哈,抓到了抓到了,成功捕获!不知道能拿到多少银票呢?”绣弯弯大笑着一下子拍在他的肩膀上,眼前似乎都看到无数的银票飞扑到他的怀中,笑的眼睛成了半圆。
霓笙抹了一把汗,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爱钱啊!“怎么样?身子舒服些了没?”耳边传来一声润如细雨的问候,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的很舒服的脸。
“我是白衣,九爷身边的。”他笑着塞进她嘴里一个黑色的药丸,带着熟悉的香味,“这是槿药制作的提神药丸,尝尝看。”
尝尝看?东霓笙的小心肝又不受控制噗通猛跳了一下!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哪!药丸能拿来当成尝尝看看吗?把她当什么呢!
云容华之堕胎
黑色的夜幕渐染上星辰的透亮,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寒冬的冷气从北面梦湖一路穿山越岭直袭昭华国的南面。树叶的枝叶早被积雪压得沉沉,只要底下有一丝的声响,细雪就会纷纷洒洒的飘落下来。
窗户透过暗淡的光,边上的枝桠长的可以戳破那面薄薄的黄纸,他本想把那树枝也剪掉,那日丫头却笑嘻嘻的说春天绿叶发芽正好可以睁开眼就能看见一抹绿色。他也就有心保留了下来。
只是冬日还是会有点晦暗的。
窗户边的少年依旧是白衣胜雪,峨冠博带,绝美的容颜配上那出尘高扬如远山的气质,不知艳煞了多少闺中女子。可他却单单爱上了那个单纯却又邪恶的可爱的丫头。
槿药从门外走了进来,冬日的寒冷也稍微遮掩了他身上的香味,虽换了男装还是一身高贵神秘的紫色长衫,乌发长竖,随意别了一支紫色玉簪,更添一份高雅和魅惑。
“九爷,宫里传来消息了,御医那边已经有动静了。”他习惯性的站在他左手边三尺的距离,顿了顿,问:“真的不保孩子吗?”
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击在窗沿上,一下一下,极具节奏的规律,击碎了雪外安静的和谐。他低低笑出了声:“保孩子?哪来的孩子可保?”
槿药一惊,张嘴想问却还是没问出口,见东燕启转过身来赶忙敛下眼眸,紫色的睫毛颤抖着犹如紫色玉蝶般悠然翩跹。
东燕启沉了眸安静的盯着他看了少许,然后扯了唇角温和的笑道:“随我进趟宫去。”
“皇上难道会把玉玺给她?”槿药皱了眉问。
“不会。而且他会处理的很干净。”
“如此不是更好?”
绯红色的薄唇淡淡扬起,一缕如梦似幻的笑绽放在嘴角处,他甩了甩衣角缓步走出去,声线平仄无波,槿药却是心下一寒。“谁说不好呢?只是本王想让它更好一点呢!”
九爷的心是铁打的吧!这是所有跟随九爷的人一致觉得的,他们很少看见九爷有多余的情绪外泄,甚至根本就没有看见过除了微笑这个表情之外的表情。但是渐渐的,他们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可以牵动他们九爷的心。
那便是昭华三王爷府内的丫头,那个臭名远扬,顶着一干人等谩骂的小丫头。槿药想东霓笙会是东燕启一生的劫数,是他一生的宠爱。
如今他却是想不通为何他要挤身在这漩涡中,搅上一搅这已经混乱的一锅浆糊。
走出九王爷府,地上一个黑乎乎的圆球滚了过来,槿药低下身去捡了起来,尖尖的刺,脑袋瓜子从壳里面慢慢伸了出来,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咕噜噜转了转,在见到槿药时会吱吱的叫上两声。
槿药无奈的笑,从它外壳上撕下一块同样黑色的绢布,打开,上面写了四个白色的大字,圆润可爱的四个大字:弯弯领钱。
这个刺猬有个同样可爱的名字,叫弯弯。是绣弯弯某个午后躲在草丛中晒太阳捡到的,他扬言要把這只刺猬训练成暗夜七卫顶级的联络员。
看着眼前这只颇成气候的弯弯,槿药是头疼的很,走到马车前压低了嗓子说:“九爷,小主已经安全了。可要送回三王府?”
马车上安静了会,随即空气中响起一声叹息声,醇厚低迷的嗓音像是掺了酒的酥糖,“罢了,让白衣把他送到龙眼泉山去。”沉默了会,又道:“让余情去蛮夷盯着点,最近三哥与胡尔赤之来往太过频繁了,花阴让白衣盯紧点,莫要让那些人可得逞了。”
“是。”槿药低了头,对着朝寒使了个眼色。朝寒会意挥了手中马鞭就往皇宫之处奔去。
而此时皇宫中也是乱作了一团,今日云容华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下午肚子一直隐隐作痛,幸好身边的丫鬟珠儿机灵去御医院请了御医过去会诊,这一诊也给诊出了问题。
云容华也是面色惨白,下身一股股温热的液体往外冒她怎会没有数?珠儿早在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宝合去了箐华殿请皇上过来。
可是一去也去了大半个时辰了,从箐华殿到灵清宫最多也只有半柱香的时间。云锁岂是不知东凤城的性子,若是真的上不了他的心,恐怕她死在这灵清宫也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御医退了出去,拉了珠儿在外面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她躺在红木雕花床上,心一点点的往下沉。眼角终是滴落了一滴滴血珠泪。
珠儿走进来时被她吓了一跳,哭着跪在了床前:“主子,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主子,你要是想打想骂你就骂我吧,珠儿受得了!珠儿这心里也不好受啊,珠儿错了珠儿真的错了。”
她慌张的不知所措只能胡乱的擦拭云容华眼角的泪水,一遍遍的低诉自己的错。
床上的女子苍白着脸,微微侧了侧,目光落在窗外的枯枝残叶上,心下凄然:“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都估错了皇上的绝情,饶是最无情的人他也不会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啊·······”她终于扯开了嗓子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珠儿瞧着揪心,眼泪也是一个劲的猛掉。“主子,你等着!珠儿一定会帮你把皇上找来的。珠儿一定让皇上救你和小皇子。”
她擦了眼泪猛的从地上站起,转身就朝外跑去,迎面正好撞上了归来的宝合。珠儿往他身后望了望,顿时心沉到了谷底,拔了腿就朝箐华殿奔去。
“珠儿···”宝合在原地叫了几遍,珠儿那丫头跑的快眼睛一眨就消失在了拐角。
云锁此刻根本没了心情去管身边的事,她一心沉浸在失子之痛,她是爱他的啊!从进他的书房起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阴柔的过分的皇上,尽管他脾气坏的很,可是她还是被他身上深深的孤独感所吸引,他像一只受伤的孤兽被关在一座叫皇宫的牢笼中,所以她褪去华衫爬上他的床,义无反顾。
她不在意他每次进入她身体时叫的是“笙儿”;她不在意他每次抱着她口口声声说“我爱你笙儿”;她真的不在意,她只在乎她能不能呆在他的身边,她觉得就这样陪伴在他身边也挺好。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那个“笙儿”而破灭了,因为她见到了她,他急着把她藏起来,好似她是他一个不可抹灭的污点,不能让纯洁善良的那个她看见。
她恨啊!她真的好恨啊!恨那个女人的幸福,恨那个女人的天真,恨那个女人的及笄!她输了,输的彻底!可是她不甘心!她明明坐上了容华这个位置,明明成为了他后宫中第一个女人,可是他却不再见她!
“容华。”宝合扫了眼床上的女人,涂了丹寇的指甲深深抠进了木板里,心下一凛,低了声在她耳边说道:“皇上下旨了,昭告了全天下说您和您肚里的孩子是何带刀的孽种,欺君犯上是要让这灵清宫变成冷宫啊!”
呵呵。她痴痴的笑,痴痴的流泪,终是一口血喷洒在了锦被上,宝合一惊赶紧让丫鬟拧了湿帕替她轻轻擦拭。宝合年纪小,一进宫就跟了这个才上任的容华娘娘,性格虽有时张扬跋扈了些,可对自己的主子还是很忠臣。
此刻软了声宽慰:“容华,你也莫气了,气坏了身子还是自个的。皇上估计是一时糊涂的,这孩子是不是他的他自个是最清楚的。等过了这段时间,皇上想通了就好了,我娘常说自个孩子哪个不疼的。皇上只不过是打碎了牙齿往里吞,情势所迫他也是没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