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大哗,一时间沸沸扬扬,四处是热烈的议论声,郑家仆从脸都变青了,郑四回过味来,恶狠狠地指着贾素素:
“你、你、你……贾九!你好!你够狠辣!”
贾素素轻蔑地冷哼:“不比你郑家兄弟!郑四爷不顺心随意拿个小孩泄愤,往死里踢打!辅国大将军郑敏修不但狠辣,还卑鄙无耻,品性恶劣低俗,调戏同僚未婚妻、霸占朝官妻子……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奉劝郑四爷一句:你不过是个庶子,日后在郑敏修面前记得多学几声犬吠,否则,小心他看你不顺眼,踩踢你如同你方才踩踢幼童小儿一般!”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暴打
郑四气急败坏,张牙舞爪窜上来,贾平繁忙跑到素素面前张臂护着,周姨娘则拉着姐弟俩要躲,素素指住郑四: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当着满大街人的面,你待要怎样?限你距我三步外停住,若敢近我身,便当你非礼皇后之妹!我死,你必定活不了,你郑家还要受牵累!”
又扬声对四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说道:“诸位街坊邻居、乡亲们,郑家四爷恃强凌弱,先踢伤我幼弟,再要欺负弱质女子,郑家人便是如此不顾天理!我贾素素虽然落难,终究是皇帝的小姨子,欺我便是打皇帝的脸,皇帝岂能坐视不理?我贾家人若是突然死了伤了,必定是郑家人所为,官府总会追查下来,请大家到时说句公平话,为小女子做个证,权当积德行善,贾九贾素素拜谢各位了!”
郑四再没脑,也不得不当即停住脚,站在几步开外暴跳叫骂:“贾素素!你这恶毒女人,我是要跟你论理,怎么就成欺负你了?红口白牙你诬陷我,给我郑家泼脏水……你、你给我小心点,真以为我没法子整治你?”
素素将平繁拉近身边,轻蔑道:“郑四爷这是恐吓?这句话也被大伙儿记下,我说过:贾素素死,郑家脱不了关系!看来也是你赔死的多,真恶心,我可不愿意要这么丑的一头猪陪葬!”
众人哈哈大笑,郑四涨红的脸变成猪肝脸,吼道:“贾九,老子忍无可忍了!”
他还没有动,忽听得一阵怒骂:“该死的郑四,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
“闪开闪开,等老子踹死这挨千刀的!”
“把他绑马尾巴上拖去演武场转几圈,哥几个看他怎么死!”
围观的人太多,四周围成了人墙,左侧人墙被扒开一个口子,一群侍卫模样的人簇拥着四五个衣饰华丽、高矮胖瘦各异的年轻公子快步走进来,个个满脸怒容,不由分说朝着郑四一涌而上,噼里啪啦拳头靴子一齐招呼,打得郑四鬼哭狼嚎,两名郑家仆从跪在地上磕头告饶不迭,几位公子打得消气了才歇手,其中一位头戴金冠、紫袍玉带身形修长的男子指着瘫成一团的郑四骂道:
“你什么东西?郑家的一个野种!天子脚下,岂容得你作威作福?故去的仁孝恭让诚顺康穆静慈章皇后贾氏,是皇帝最敬重心爱之人,贾素素是皇后之妹,你也敢轻薄?便是皇帝深坐高堂,日理万机,不知晓底下事,还有我们呢!欺负素素,我林宝庆第一个饶不了你!郑府新封了个辅国大将军是吧?睁开你的猪眼看看,我们这几个,谁怕你家郑大将军了?说吧,今天你想怎么个死法?”
林宝庆身边一溜儿四个年轻男子,都是相同的倨傲轻蔑神态,居高临下瞪视着郑四,郑四此时就像一只被蒸烂的茄子,软趴趴连头都抬不起来,伏在地上求饶:
“各位爷饶命!是我的错,我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想与贾、贾九小姐叙叙旧的,可不曾想竟吵起来,变成这样……”
“叙旧?就你这猥琐龌龊样也配!”
林宝庆呸了一声,冲侍卫们挥手:“给爷踹他,踹死了算爷的!”
旁边沈六和郑四体重差不多,早一脚下去将郑四踢得翻了个个儿:
“就不能长点记性?前年也挨过一顿抽,为的什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前年那一顿抽打为的什么?只为两伙人同在一家青楼喝花酒,郑四见素素独自往雕栏边去吹风,红粉佳人,偏做风流才子装扮,微醉中姿容神态更是妩媚撩人,郑四色心大起,上前逗她说了两句话,就被随后而来的林宝庆等人狠揍一场,还让侍卫们扔进后街小沟渠泡了半天才准上岸。
郑四此时后悔不已,怎么就惹上贾素素了呢?早该想到的啊,贾家败落了,可贾素素有这样几个人照护着!
郑四原本也不是什么善茬,他是郑家二房庶子,因母亲得宠而受父亲另眼相看,其父又顶替了郑家家主,这郑四平日在街头巷尾横行霸道惯了,但他遇着这几个立马就蔫菜,王府的、公主府的、国公府的,侯府的,都是宗室和真正的权贵家子弟,身世比他还要强势的人都不敢轻易开罪,郑四更加不敢,父亲和大哥郑敏修警告过他:郑家势力不比从前,没事不要招惹这些人,这些纨绔膏粱子弟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正经事不干,脑子里多的是捉弄人的招儿,事情弄大了还能相互遮掩,从容脱身,一个两个或许好对付,要是几个人拧成一股绳,那就很难办了,若是为点小事被他们弄死那也是白死!
贾素素趁林宝庆等人狠揍郑四的当儿,拉着平繁由周姨娘护着挤出人群,赶紧走掉了。
不是不记情不感恩,有些恩德只能记在心里,这辈子还得起就还,还不起只能放下辈子了。
虽然知道素素和这些公子们曾经相处融洽,有好几年的交情,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素素,多少有点尴尬,不知如何自处。
尤其是那个常德郡公林宝庆,一份心思明明白白放在那里,不理会素素已订亲,只管相随相约,你一日不嫁,我也不娶,大家一起耗着!
要命的是素素分明知晓人家心意,却当断不断,时常与林宝庆相携同游,形影不离,虽说每一次都不是孤男寡女,可在别人眼里终究觉得暧昧不清,落人口实。
这也是素素觉得难堪之处,如今和许家绝了姻亲,更不知如何面对林宝庆了——以前的贾素素当着林宝庆的面怨叹自己识人不明,有点后悔与许家订亲,给了林宝庆一丝希望,可是随后郑敏修一来,素素又觉得郑敏修能文能武,才智谋略过人,比林宝庆更成熟更多些男性的魅力……
林宝庆不论是对友情还是男女之情,都不失真心实意,可是过去的素素没看上他,而现在的素素更是心如死灰,又怎么会接受他?
偏偏,总是他不嫌不忌出面为素素解决掉这样那样的难事!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问话
林宝庆等人发现素素不声不响走掉,并未作别的想法,只认为她是因变了境遇、衣着不够体面,羞于与他们相见之故,以前的贾素素,那是极讲究极要面子的。
几个人都知道贾家人不肯轻易收受馈赠,林宝庆年前送的那两车货物还是软磨硬缠才被留下,有心接济无从投送,今日撞到郑四冒犯素素,便有了主意,将郑四打得差不多了,拎进酒楼,取纸笔迫他写告罪书,并附带赔偿百两银子,用作踢伤贾七爷贾平繁的医药费和调养费,事实上郑四和他的奴仆身上搜出来的只有二十多两银子,其余的由各人掏,凑够百两,林宝庆仍让管事林二旺往贾府跑一趟,将此事给办好。
贾素素三人回到家,不敢有所隐瞒,仍是避重就轻将事情约略跟家里人说了,徐氏口诵佛号,以手覆额以庆余幸,言道以后再不让素素出门了。
贾周文沉吟了一下,对素素说道:“虽说被冒犯总要有反击,但你毕竟是女孩儿,平繁又太小,你这一着却是冒险了,那郑四要是个实心木棍不通风,不理会你那套,你们先就吃了大亏!若无常德郡公和几位公子相助,如何收场?以后万万不可与人硬顶,口舌之利在家里和女人们耍耍无妨,在外边遇事要隐忍几分,能避且避开,不吃眼前亏!”
素素垂眸点头,心里却想:那时候怎能隐忍?也无可回避,帷帽被郑四踩脏,郑四已认出她来,就是想避,只怕那厮也不会放过她!
不顺从,就唯有反抗,她势必选后者,除了那样说,那样做,别无他法。
皇后已做古,皇帝未必还肯认素素这个小姨子,但只要拉出皇帝名头能将恶棍震摄一下,就尽管拉,没什么好客气的。
素素相信三伯父所言,也笃定认为贾家的忠诚无可置疑,皇帝如此残暴地打压贾家,实在太过份了!
自小在祖父、祖母身边,听祖父与祖母谈论时政,讨论治理大齐国的各种策略,祖父书房的灯火时常亮至半夜,为了大齐国的富强,祖父呕心沥血,费尽精神,贾家军更为了家国安宁,几代守护边关……贾家一门功勋卓著,忠心可鉴,没有对不起大齐国,到头来却落了个叛国之罪,这一份冤屈太沉重,让边关战死的忠魂不得安宁,难寻投生之路!
做皇后之时她过于天真,被李泰蒙蔽得密不透风,那时不觉得怪异,反而甘之如饴,心思完全顺从李泰,以为与他达成一致,才是夫妻同心同德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