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砍竹子我最在行了!
趁着我砍竹子的功夫,秦霜就去藕田里种藕,等他把藕种完,我的竹子也砍的差不多了。前两天秦霜又去镇子买了些锯子、墨斗的工具,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我也不懂,打好夯就欢天喜地的开始修房子。
秦霜对这方面已经很熟练,而我完全是门外汉,想帮忙也不知道从何帮起。
但作为一个热爱劳动的人,我还是想去搭把手的,可一时没看路,刚走两步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径直栽到地基坑里。我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来,手一扶不知道碰到个什么东西,一排木桩“轰”的一声,全部横七竖八的倒下去。
“……抱歉。”
秦霜无可奈何的走过来,将木桩扶起,对我道:“要到饭点了,昨天摘的野菜你会不会做?”
我拍拍裙子上的灰,笑着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每次只有做饭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还是自己,因为不管怎么做,用什么方法……都是一样的怪味。
好在秦霜根本不讲究,只要做熟就能下咽。
我看着他大快朵颐,心里莫名有成就感。
伸手夹了一大筷子给他碗里:“不用客气!”
秦霜抬头一笑:“多谢。”
“不谢。”
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我放下筷子,忽然觉得这幕很熟悉,想了想,当初在某个村子的某个地方,我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时间一转,自己也成这般摸样了。
我低头叹了口气,眼神一扫,却看见秦霜手背上有条刚刚结痂的伤疤。顿时想到自己发疯将他砍伤,实在是……
“我那日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什么?”
我指了指他手臂。
秦霜无奈笑道:“幽若,我怎会因这些小事生你的气。”
我看他一眼,忽然觉得秦霜就像一团棉花,不,或者是一汪水。不管怎么也不能惹的他发狂发怒,就连雄霸那样的人他都能不记恨,我颇有些恶趣味的问:“那万一是大事呢?你会不会生气?”
“什么大事?”
我想了想,说:“假如一个人拿菜刀杀了你全家,你会怎么报复那个人?”
“……我没有全家,所以不知道如何回答你。”
“假如,我说假如。你十分怨恨、痛苦、悲哀到极致,会怎么去报复?”我满眼期待,想从他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什么。
秦霜蹙了蹙眉,半晌才答:“我不知道。”
他似乎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的确找不到答案。
“你真无趣。”
我嘟哝了一句,不再追问。
洗完锅碗我又无事可做了,东晃晃西荡荡,秦霜倒是忙的不行,锯竹子、量长宽、打磨工具……和我形成巨大反差。
我摸着下巴,审视乱糟糟的院子。
到时候左边的房子修起来,就成了三合院的设计。竹子全部砍了当建筑材料,此时院子周围已经是光秃秃一片。我围着屋子走了两圈,心头一亮,顿时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
于是我拖了一捆竹子,找来柴刀,将长长的竹子竖着剖成扁条。别看秦霜剖的很容易,我自己做却非常困难,且不说竹子很长,而且很滑溜,我很难剖的长宽一致。
但想到秦霜和我一样,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支着下颌看了竹子一会儿,我动用自己全身的聪明细菌,终于找到一个方法。将竹子□泥土里,两边用石头固定,这样剖起来就不会东摇西摆了。
“幽若,你在做什么?”秦霜百忙中看了我一眼,有些惊讶的问。
我将剖好的竹条献宝一般的拿在手里,高兴的扬了扬:“编篱笆!”
院子用篱笆围起来,再种上四季常开的花,角落里还能搭个棚子,养上鸡啊鸭的,想想就觉得很热闹。
秦霜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处,大大的将我夸奖了一番。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屋檐下,一大捆竹条放在左脚边,用腿压着一头,慢慢的编最简单的样式。虽然效率很慢动作很笨拙,但我至少找到了事情做,编久了也意外顺手。
我抬眼看了眼秦霜,他正在固定竹墙,见我看他便朝我笑了笑。
“零分。”
我撇了撇嘴,低下头继续编手里的篱笆。
隔了好半会儿,才微微勾了勾唇角。
每当日暮西斜,秦霜就要走了。
这次也是,我挥手辞别他,便转身回到屋里。坐回椅子上,飞快的挽起的裤腿,将缠在腿上的绷带一点点的撕开。本来雪白的绷带变成烂糟糟散发着药臭的恶心裹脚布,我忙将其扔到一边。
“他姥爷的。”
看到已经爆掉的水泡,我十分郁闷。
下午编篱笆用腿压住竹条,不小心戳破水泡,就成了这幅造型。
我放下裤腿,正要起身去拿清露膏,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人声:“幽若,你忘了把药从炉子上端下来……”秦霜说话间已经捧着药碗走进屋里。
我去,他不是走了么?!
我脑子一抽,怕他看到我腿上的烫伤来追问,勾起初来的不愉快记忆,当即手忙脚乱的放下裤脚,将那褪下的绷带一把塞屁股底下。
“你……你不是……”
秦霜了然道:“我走到半路,想起你的药还在炉子上,那药熬久了便失了药性。你今天累了整日,肯定会忘,才赶来提醒你。”
药,是那日叶大夫开的去疤痕的药。
我一直都吃的断断续续不大注意,倒是秦霜比我记得还牢。
我却没有留意他这举动,心里想着腿上的烫伤,接过碗当即拿着就往嘴里灌,秦霜神色一变,刚要张口,我比他还要快,“噗”的喷他一脸!
“烫烫烫烫死我了!!”
我举起袖子正要擦嘴,看见秦霜满脸呆滞,褐色的药汁正从他茫然的脸上湿嗒嗒往下淌……惨不忍睹!我心下一慌,忙从屁股底下拿了块布往他脸上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注意……”
“我没事,嗯……等等,这是什么布?”
我手一僵,然后撇开视线,故作轻松往额头上擦汗,呵呵笑道:“就是手绢嘛哈哈!”
46初夏
我拙劣的骗术自然没有瞒过秦霜的眼睛,烫伤的事情还是被他发现了。于是我陷入了整整几日都无事可做的状态,每当我要做点什么,秦霜就会提醒我如果不好好修养会落下疤痕。
其实相较于脸上的坑坑洼洼,腿上有没有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好在这种只能坐着编篱笆的日子在将近半月后结束,等我腿上的伤好透,房子也已经初具雏形。接下来也不用再像前些日子那样着急的赶工,想着许久没去藕田,便叫上秦霜一起去看看。
顺便也出去透透新鲜空气。
青山绿水景色依旧美好,不同的是,渐热的天气和我此刻的心境。初来的时候并没有好好欣赏过一草一木,现下漫步在田埂上,近观牛羊远眺流云,竟觉得世间再没有比此更悠闲的生活了。
“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秦霜看了看我,笑着说。
我甩着手里一根长长的芦苇,应道:“当然啦,这段时间天天坐着,能出来又蹦又跳心情当然好!”说完,我瞥他一眼,反问:“今天给你放假不用修房子,你难道还不开心?”
秦霜点了点头:“我也很开心。”
得到我想要答案,我满意的弯起嘴角:“这就对了。”
我和秦霜有搭没搭的说着话,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讲来到这里后的生活,抛却江湖纷争的平凡人事。虽然张大妈刘大伯之类的故事听起来略无聊,但细细一想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藕田,我却被眼前的场景震了一震。
也许是这里气候太怡人温暖,短短一个月时间,当初还全是满地烂泥的藕田已经郁葱葱一片,生出圆圆绿绿的荷叶,一顶挨着一顶,迎风而笑。
“哇,怎么长这么快?秦霜,你给它们浇了多少大粪!”我跑过去,站在田埂上,伸手摸了摸略有扎手的荷叶。
这景象似乎在秦霜意料之中,他笑了笑,提醒说:“不是它们长得快,是你觉得时间太快。”他低首顿了顿,又道:“这已经是五月了。”
“哦,好像是的。”
我对这里的时间没什么概念,想了想,离当初种藕是有一段日子了。但因为最近过的太单一平淡,白驹过隙的飞逝时光总觉得才短短几日。
秦霜走过来,也伸手摸了摸荷叶,道:“长势很好,等再过些日子还能种些红菱茭白,到了秋天就能和藕一起收获。”
我想象满筐满筐的蔬菜变成满筐满筐的钱,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当即干劲十足,准备将生财大计说出来和秦霜分享一下,眼神一转,却看见一片荷叶上有个大洞。
不是虫子啃的。
是被人用东西砸的。
我忙顺埂走过去,发现远远不止这一片荷叶,好多都被砸坏了叶子稀拉的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