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会小心眼,一个呼衍揭儿,他就酸成这样。
禺疆低低地笑,轻触她的唇,“你永远跑不掉……”
因为,她在乎他,虽然她没有说过喜欢他、爱他,可是,在挛鞮氏部落的这段日子,他感受到她的情意、对他的依赖……
在他的怀里,她时而俏皮可爱,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娇媚火辣,她的千娇百媚,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吸引着他。他知道,她不再抗拒他,慢慢地喜欢他,他终于相信了她的话,相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
你永远跑不掉。
杨娃娃一震,微微睁眼,看见他的眼中缠着丝丝缕缕的情愫,看见他眼中的自己正沉醉于男女情爱……此时此刻,她看清了一个事实:她喜欢他,她的心已经接纳了他。
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气喘吁吁,她觉得应该立刻停止,于是推开他,“丘林野求亲,你会答应么?”
“有点难办。”禺疆敷衍地应了,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吻着她的侧颈,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颈间,“若是不赞成这桩婚事,丘林氏就会成为最大的绊脚石;若是应了,我担心推举部落联盟单于时,丘林基泰以爱宁儿要挟我。”
“以爱宁儿要挟我们?丘林野应该不会这么做,呀,好痒呢……”她闪躲着他的吻。
“丘林基泰是一只老狐狸,必须谨慎;再者,部落之间违背盟约并不少见。”他放开她,面色凝重。
“居次,您不能进去!”帐口传来黑色陌阻止的声音。
“你敢拦我?滚开!”蛮横的怒喝声,是爱宁儿。
杨娃娃一惊,条件反射地推开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服,弄好长发,戴好帽子。
禺疆板着脸,黑眸微眯,目光冷沉。
爱宁儿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看见帐中的情景时,猛地呆住。
禺疆坐在床上,正襟危坐,面冷如霜;那瘦小的护卫站在一旁,身子挺得直直的。
这样的姿势,倒像是他们准备好了迎接她。
爱宁儿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一时之间,她静静地站着,凝望着禺疆。
“我说过,没有我的许可,不能随便进来。”禺疆的脸闪着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却无一丝热度。
“叔叔,我不会嫁给丘林野!”烛光辉耀下,爱宁儿容色流红,语音铿锵。
“这件事由不得你!”他面冷声寒,语气不容反驳。
“叔叔,我不喜欢丘林野,我喜欢的是你呀!”爱宁儿俏媚的双眸熠熠闪光,风韵缠绵。
爱宁儿终于表白了。
杨娃娃看见了爱宁儿的痴心浓情,看见了禺疆的冷酷无情……她很想知道禺疆会如何回应,但是,她更想退出这个尴尬的场面,因为这是他与爱宁儿之间的事,她应该给他们一个空间。
禺疆冰冷地看着爱宁儿,狠绝道:“爱宁儿,你记住,我是你叔叔!即使我不是你叔叔,你也不能喜欢我!”
爱宁儿不敢置信地走上前,眉宇凄楚,“为什么……”
杨娃娃暗自叹气,悄然后退,打算让他们好好谈。
“站住!”禺疆沉声道。
“单于和居次好好谈,我先出去了。”她想让他明白,这事总要有个了断。
他快步上前,扣住她的手,她又是蹙眉又是挤眼,他就是不松开。
爱宁儿狐疑地看着他们,直觉很不妙。
禺疆看向爱宁儿,眸光森然,“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就告诉你缘由。”
爱宁儿眸光闪闪,惊疑不定。
他摘下杨娃娃头上的毡帽,柔顺的青丝如瀑散落,接着,他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爱宁儿,她不是我的护卫,而是我的阏氏。”
爱宁儿瞠目结舌,这瘦小的男子竟然变成一个女子。
乌发垂落,衬托出一张惊世绝艳、姿容绝美的脸。
他真的是女的!真的是女的!她比自己更美!
她竟然欺骗自己!
可恶!
杨娃娃看着爱宁儿剧变的面色、恨意怒火交织的眼睛,心中不是滋味,后悔,惭愧,无奈。
她不该欺骗爱宁儿,更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她很后悔伤害了爱宁儿。
爱宁儿一定恨死她了,恨她的欺骗与耍弄。
“此生此世,我只有一个阏氏,就是她!”禺疆笃定道,紧握着杨娃娃的手。
“叔叔很爱她?只爱她一人?”爱宁儿颤声问道,面色苍白,手足克制不住地发抖。
“我只爱她一人!”他温柔而深情地看着杨娃娃。
杨娃娃心神一震,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此生此世,我只有一个阏氏。
我只爱她一人。
言外之意就是,这辈子,她是他的唯一,他不会娶别的女子,是不是?
她又感动又惊喜,心中酸酸甜甜。
然而,对于爱宁儿,这两句话、这个真相太残酷。
爱宁儿感觉貂裘里的身子冰冷得僵硬,仿佛稍微一动,就会碎裂成片;她的心揪得紧紧的,很疼很疼,疼得喘不过气。
一个声音对她说:那女人欺骗你!你不能放过那可恶的女人!
“她爱你吗?叔叔,她有我这么爱你吗?”她捂着心口,泪珠潸潸滚落,看向杨娃娃,俏媚的桃花眼悲伤地凝结,凄楚地问,“你比我还爱叔叔吗?”
“居次,冷静一下……听我说……”杨娃娃不知怎么安慰她。
“你比我还爱叔叔吗?说啊……说啊……”爱宁儿声嘶力竭地吼,似乎要将心中的愤怒、委屈和苦楚发泄出来。
禺疆将杨娃娃护在身后,拦着步步紧逼的爱宁儿,“即使我没有阏氏,即使我不爱她,我也是你叔叔,我只能是你叔叔!”
爱宁儿擦去泪水,吸着鼻子,眨着一双红肿的眼眸,瞪他们一眼,接着转身离去,肩背挺得直直的。
杨娃娃觉得,爱宁儿的突然转变,让人费解。
禺疆温柔地搂着她,低声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若有所思。
爱宁儿的爱太激烈,同禺疆一样,爱恨分明,勇敢追求。
“居次怎么了?”帐外,洛桑温和地问,眼见爱宁儿脸上犹有泪痕、眼睛红肿,很担心她。
“走开!”爱宁儿粗声恶气地喝道。
“居次……”他追上前,想安慰她,也想陪陪她,让她开心一些。
“滚!滚呐……”她尖声惊叫,疾步飞奔。
洛桑望着她跑远,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心中怅然。
帐内,禺疆无奈地叹道:“爱宁儿太任性了!”
杨娃娃担忧道:“其实,我做得不好,我伤害了她。”
他揽着她坐在毡床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方才,你生气了?”
“生气?”她恍然大悟,原来他问的是,他揭穿了她的真正身份,她是不是生气了。她忧心忡忡地说,“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爱宁儿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一定恨死我了。我欺骗她、戏弄她,是不是很过分?”
“过分?不说清楚,爱宁儿就不会明白,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他拍拍她的肩,温柔道,“不早了,睡吧。”
次日清晨,一出寝帐,刺骨的寒气侵袭而来,杨娃娃裹紧貂裘。
寒风呼呼,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飘飞,簌簌的落雪声是寂静寒冬中唯一的声响。
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地上、树上、毡帐上堆满了雪,雪光刺眼,莽荡空旷。
禺疆外出打猎,真儿陪着她在毡帐区漫步。
走累了,正要打道回帐,真儿对她说,居次从远处走过来。
杨娃娃望过去,冰天雪地中,一抹鲜红的倩影分外抢眼。
那倩影慢慢近了,的确是爱宁儿。
她步履凌乱,踉踉跄跄地走着,似乎饿了三日三夜,又像一个醉汉,走得不稳。大红锦裘松散,有点脏,她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如雪。
接近她们,爱宁儿抬起头,那双清亮有神的眼眸不再有以前的风采,目光涣散,无神而虚弱,仿佛一缕淡淡的青烟,轻轻扫过她们。
爱宁儿一声不响地走开,仿佛眼前并没有站着两个人。
杨娃娃诧异地看着她,直觉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爱宁儿走得很慢,步履虚浮,雪花落在大红锦裘上,一点一滴地吞没了那抹红色。
真儿狐疑地问:“阏氏,居次怎么了?”
杨娃娃也想知道,爱宁儿发生了什么事。
一大早,她为什么从外面回来?还一身脏乱?难道昨晚她有没有回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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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时,在议事大帐,丘林基泰郑重表示:如果居次坚决不嫁,他们不再勉强。
他还说,两个部落不能结成亲家,虽然很可惜,不过总要居次愿嫁才行。
丘林野不发一言,落寞地跟着父亲回去了。
禺疆疑惑不解,但也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