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冷笑道:“王爷说笑了,像民女这么普通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去奢望高攀王爷?民女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有自知之明。皇族的人,民女是绝对不会去妄想的。”
水流烈的眼里划过一道亮光,渀佛带了点激赏:“陈姑娘怎么会是普通女子?若你普通,恐怕全天下就没有特别的了。
“王爷过奖了,这些全是靠运气和侯爷的栽培。”玲珑半低着头,声音平和地说。
水流烈再次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强迫她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很瘆人。
“陈姑娘,做本王的侧妃如何?”明明该是疑问句,他却说得极肯定,渀佛这话说出来就是真理一样。
玲珑心一抖,不安的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她的眼神变幻了一下,道:“王爷真会说笑,民女已经定亲了。”
“无妨,敢和本王抢女人的人,本王会让他死得很难看。这一点不用担心,本王会解决的。”他讲这话就像在讲笑话一样,唇角始终都含笑,却让她更加慌张。
她的理由当然不会奏效,如果他对她势在必得,别说定亲,就连成亲,他都会把她给抢过来,他可是王爷;若她的理由是她不爱他,那她只会死得更难看。况且这年头的婚姻,又有多少是两情相悦的。权贵抢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王……王爷,我只是个平民,怎么能当妃子?皇上是不会允许的。”玲珑干笑着,努力想说服他打消念头,可心底里也知道。她这是在做徒劳的反抗。
“如果父皇不同意,那就只有委屈你先当个侍妾了。本王只是纳个妾,父皇是不会干涉的。等你将来为本王生个一儿半女,本王再奏请父皇让你当侧妃。”
“王爷,民女从前就发过誓,这辈子绝不嫁入帝王家。”
水流烈并未因为她的拒绝而恼火,反而浅笑着望着她。可那双眸子依旧是冰冷的,宛若永远也不会回暖的冷血动物。
“陈姑娘,”他的声音轻得就像是在吟诗,“其实早先那次在怀璧园,本王就已经对你一见倾心了,若不是匈奴国的那场仗,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人了。你也说了,你只是个平民,你没有拒绝本王的权力。别以为你身后有青溪侯撑腰,本王若是决定出手打压你。你定会尸骨无存。”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在上面轻柔地吻了下:“你是个特别的女子。本王不会要求你一味顺从,但偶尔,也要当个乖乖的女人。三日后,本王会派人来迎你入府。”
说罢。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转身扬长而去。随从的一批人也整齐地撤离。
室内瞬间恢复了沉寂,玲珑忽然觉得,周围的烛光怎么变得那么刺眼?脑袋微微晕眩。她腿一软,差点摔倒,后头的豆沙急忙扶住她。担心得红了眼圈:“姑娘!”
“玲珑!”刚走到门外的墨羽见状,像个豹子一样,慌张地扑过来,扶起玲珑,让她坐下。
他刚刚从茶楼离去后,心里也觉得有些懊恼,左思右想,还是有些放不下她。走回去一看,茶楼伙计说人已经走了,他赶忙跑回来,没想到却碰见了这一幕。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在门外看到一大批人,他们是干什么的?”墨羽担心地问。
“那个是烈王!”豆荚又气又急地将刚刚的事讲了一遍,“做侧妃姑娘都不愿意,更何况是侍妾!王爷又怎么了,王爷就可以强抢民女吗!听幽王说,烈王是个变态,最爱虐待妻妾!姑娘,这下怎么办啊?你可千万不能给他当妾啊!”她说着说着,急得哭了起来。
“豆荚!”玲珑轻斥,“他是王爷,你说话注意点,小心祸从口出!”
此时,墨羽已经形容不出自己的愤怒了。他双眼圆睁,拳头紧握,脸色刷白,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地嗡嗡乱叫:“杀了他!”
他机械性地转身,快步往外走。
玲珑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扑上去抓住他:“你去哪儿?”
墨羽咬着嘴唇,盛怒地道:“我去杀了他!”
“你疯了!别说他是王爷,身边高手无数,就算你杀了他,你以为你不用偿命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他居然想纳你为妾!他找死!”
“墨羽,够了!你冷静一下!”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人当妾!大不了他死了我偿命!”他愤慨地说着,还要往外冲。
“你以为你杀了他,我就能活吗?你去了,结局无外乎只有两条:一,你死了他死了,而我作为间接害死王爷的祸水,被处死;二,你死了他没死,我去当妾然后被折磨致死。”
她冷冷地分析,墨羽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满面苍白。
他果然还是没用的!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即使到了今天,即使他从战场上历练过,他依然无法保护他!他是个男人,却连心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他到底还活着干什么!
玲珑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望着墨羽微微战抖的身子,明白他的所想,轻声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很好了。是我不好,太爱出风头,终于惹上麻烦了。烈王这么做,恐怕是想收了我的家产。”
墨羽愣了愣,终于回过味来,明白了水流烈的意图。
“你今晚不是要去参加庆功宴吗?”
“我不去了!”他干脆地拒绝。
“今晚是你的好机会,你能结交更多权贵,也有机会见见大世面,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宫宴的。你放心。我去趟青溪侯府,跟侯爷商量商量,侯爷是不会让我做妾的。”
墨羽望着她镇定的脸,一瞬间,他的神智有些模糊,她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她居然能那么地冷静。冷静得渀佛一切与己无关。
他忽然发现,他渀佛从不曾了解过她,他很努力地试着去了解她,可到现在,她的某些行为还是让他觉得惊讶。
或许他们就不是一类人。
这个想法忽然闪现在脑海里,一瞬间,他的血液在发颤,他的手在发颤,他的身体也在微颤。他感觉到,从这一刻起。她似乎会离他越来越远。他忽然很神经质地抓住她的手,哆嗦着声音道:“玲珑。我们马上成亲好不好!只要你成亲了,他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玲珑心头暗叹:果然,男人在激动的时候是幼稚的。
她的胸口有些堵,闷疼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酸涩的滋味更是不太舒服,可她还能忍受。她佯作镇定地抽回手,淡淡地道:“墨羽,你刚回来时,我就想对你说。如今你已经体验过了在沙场上找回自信的感觉,未来的生活,究竟是想要平凡还是要激烈。你可以为自己再重新选择。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我只是喜欢你,却不爱你,我们是不可能成亲的。我并不想嫁给你,从来都不想。所以,放弃吧。”
说罢,她起身,也不看他的脸,脚步纹丝不乱地出去了。
豆荚同情地望了一眼脸色惨白、呆若木鸡的墨羽,却不得不跟着姑娘出去。
她心里明白,这是最好的结局,不单单是因为墨公子对抗不了烈王,而是她觉得,姑娘并不适合墨公子,或者说姑娘不适合任何人。因为她不懂男女之情,她的冷情只会将人越伤越深。
青溪侯府。
突然的造访让人意外,此时还没到掌灯时分,青溪侯和大长公主水佩兰都在春晖堂。
当她进了春晖堂时,花倾城正坐在炕上陪青溪侯下棋。玲珑请了安,站起身,花倾城有些讶异地问:“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来向侯爷讨个主意。”玲珑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说。
“出了什么事?”见她的神色不同以往,青溪侯好奇地问。
“烈王今天来到我家,说三天后要强行纳我为妾。”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花倾城诧异的惊呼:“什么!”
就连青溪侯也皱了皱眉。
水佩兰不悦地道:“流烈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强抢民女的毛病!”
花倾城冷笑:“这种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如夫人、宁夫人不都是这么来的么!”
“我是宁为穷人妻,不做王侯妾,所以侯爷、夫人,要怎么样才能让烈王打消这个念头?”
青溪侯沉吟了片刻,道:“烈王的势力不小,他的母妃慧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墨皇后。基本上,他想纳个妾,是没人能阻止的。别说你没有背景,就算本侯现在认了你做孙女,让皇上介入此事,皇上也顶多是让你从侍妾变成侧妃。”
玲珑的心凉了半截:“难道就不能让皇上强迫烈王打消念头?”
“皇家是很护短的,除非能提供正当理由。你总不能说你拒绝,是因为看不上烈王吧。”花倾城说。
玲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一个平民,敢说出看不上王爷的话,那不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