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玲珑的嗓子都喊哑了,水流觞的脸也绿了。
水芙蓉抱着来找妈**糯米,安慰水流觞:
“别太担心,宫里的嬷嬷们接生经验很丰富,李嬷嬷给好几个难产的妃嫔接生过,玲珑不会有事的。”
水流觞面目憔悴,双眼仿佛浸了血般腥红。
直到过了晌午,产房里已经好半天没有声音了,此时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婴儿的啼哭声洪亮地响起。
是个男孩,六斤多。
水流觞冲进产房,瞄了儿子一眼,又看向昏过去的妻子,脸白得更厉害,直到御医说她只是太累了,并无大碍时才松了口气。
潘婷本来因为女儿难产,担心得眼眶通红,听完御医的话,心里一块大石头才落地,满脸慈爱地去看外孙子。
水流觞从大姐手里小心地接过自己的儿子,此时的他早就忘了要揍这小子一顿的豪言壮语,皱起眉,总觉得这孩子有点小,又担心早产不健康,再三向御医确认,才微微安心。
玲珑醒来时,水流觞坐在床沿抱着婴儿,糯米趴在枕头上,一大一小两个人正笑眯眯地望着她。她心中一软,微笑起来,恍若月洒香江,璀璨温柔。
水流觞笑眯眯地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儿子,道:
“瞧,糯米和团子,这下齐全了。”
玲珑忍俊不禁,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儿子,笑道:
“是啊,齐全了。”真的齐全了,这一瞬间,心里忽然有种仿佛圆满了的感觉。
水流觞眉眼含笑,俯下头,在她潮湿的额头上温柔一吻,低声道:“玲珑,辛苦你了,谢谢。”
好似心尖忽然被温水浸泡过,她双眸微润,嘴唇带笑,水波潋滟地望着他。他与她温柔对望,粗粝的大手暖暖地握住她的手。
糯米突然将自己的小手伸向两人交握的大手,然后很欢乐地看了看父母,一笑,露出几颗刚长出的乳牙。
水流觞和玲珑一愣,同时望了望糯米,相视一笑。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夫妻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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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到了登基大典的前一日。
夜幕降临,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殿宇,在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的光。恢弘的皇极宫在今夜显得分外神秘而安静。
玲珑身穿便装,踏着月影来到这座华丽的宫殿前,久久地仰望着这传说中的金銮殿。之前她进宫都是去后.宫请安,紫微门往南是外朝,就算她是亲王妃也没有权利过来。今天是沾了水流觞的光,身为未来的皇后,可以行使特权任性地前来参观。
她有些惊叹地望着前方那约有两米高的汉白玉台基上,四周矗立着成排的云龙云凤望柱。前后各有三座石阶,中间台阶上用巨大的石料雕刻着一只庄严威武的蟠龙,衬托以海浪和流云的御路。殿面阔十一间,进深五间,红墙黄瓦,重檐庑殿顶。不愧是最大的木质结构殿宇,皇城内最壮观的建筑,至高无上的皇权象征。
“奴才给娘娘请安。”允公公上前来,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他已经是新一任的总管大太监了。
玲珑笑了笑,缓步走上石阶,来到紧闭的朱红大门前。允公公急忙上前亲自帮她推开。玲珑踏进去,身后大门合闭,悠然的龙涎香味道伴随着一股子庄重清冷迎面扑来,让她的感官有些恍惚。
大殿内沥粉金漆龙凤柱和精致的蟠龙藻井,富丽堂皇。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拱,门窗上部是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殿内上千块两尺见方的大金砖铺地,烛光照在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亮瞎了人的眼。
正前方金碧辉煌的御阶上,七扇雕有云龙纹的髹金漆大屏风前,一张金漆雕龙宝座赫然入目。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力量,带着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肃穆之情油然而生,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欲望。
玲珑突然好奇地蹲下来,敲了敲地上的金砖,又遗憾地扁起嘴:
“不是金的。”
“噗!”一声笑,水流觞身穿白袍从一根盘龙柱后面绕出来,抱胸半倚在柱子上,笑看她财迷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不是金的也很值钱,这一块砖起码要烧制一年。”
玲珑眉一挑:“这么说是有市无价?”
水流觞差点喷了,哭笑不得:“皇极宫里的地砖,你就是撬出去卖,也没人敢买。”
玲珑撇嘴:“我就算真撬出去,说是皇极宫的地砖也没人信。”
“这话也对。”水流觞莞尔一笑,转身走到御阶前坐下,问,“大晚上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看你也不回去,就出来找你,顺便参观一下你以后上朝的地方。现在宫里新旧交替正乱着,我才能钻个空子。今天不来,以后就没机会了。”
“怎么会没机会,你想来就晚上过来,反正这儿除了上早朝,平常也没什么大用。”
玲珑被这项他亲口赋予她的特权给弄乐了,心里自然美滋滋的,可她并不是恃宠而骄的女人,一边细细地摩挲着身旁的盘龙柱,一边笑道:“会被大臣们议论的,我才不想出现在御史的折子上。”
“御史就是上折子的,我能给他点话题,他应该感谢我。”水流觞含笑望着她,清澈的眼眸如被一池溪泉洗涤过,温如竹之春絮,朗若天雪初晴。
玲珑娇嗔了他一眼,继而又嫣然一笑,居然带了点妩媚风情,让他的心猛地跳跃了下。她转身,乐淘淘地奔过去,坐在他身旁。
水流觞眉尖微蹙,在她的屁股还没挨上御阶时,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
“地上凉,才刚出了月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玲珑窝在他的怀里,被熟悉的龙涎香味道包围,属于他的体温暖暖地将她笼罩住,让她心间柔软,仿佛吃了蜜般,甜到骨子里。在他怀里拱了拱,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灵动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忽然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明天就要登基了,有什么感觉?”
水流觞失笑,拨开她额角的碎发:“能有什么感觉?”
玲珑直勾勾地观察着他,无奈他眼眸清明淡定,让她读不出一丝紧张和兴奋。看来他的确没什么感觉。
皱了皱鼻子,她扁着嘴道:
“要当皇帝了嘛,怎么也该激动兴奋、豪言壮志一下下,期待当个千古一帝,在脑袋里勾勒一下未来水流国的宏伟蓝图之类的。你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水流觞将脸埋在她温软的颈窝里,闻言失笑:“我之所以当这个皇帝,是因为我若不争,其他人登基必会杀了我。说白了,只是为了保命而已。千古一帝、宏伟蓝图不是想出来的。”
他温热的鼻息全都喷在她柔软的皮肤上,让她有些恍惚,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水流觞开始不安分地揉搓她的手掌,像在揉搓一块橡皮:
“还记得当初我们那个协议吗?”。
“当然记得,我助你登基,你让我做水流国首富。”玲珑想起当初的那个协议,到现在还有点想笑。那时候似乎有点冒失了,也似乎有点太相信水流觞是个君子了。虽然他到现在也没违约,可那个时候她的相信太冒险了点。
“笑什么?”他问。
“当初可是说好的,你是不能纳妃的。”她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慢悠悠地说。
水流觞没想到她又惦记这件事,失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自是不会违约。让你介入皇家矿产如何?”
玲珑挑眉,水流觞继续道:
“我小看了霍文麟,他在采矿衙门的势力我现在无法连根拔起,只能打持久战。你能将人渗透进泊云山庄,也能一点一点地将皇家矿产从内部蚕食,把霍文麟踢出去。”
玲珑莞尔一笑,在听到这么诱人的提议时所产生的野心勃勃和自信满满从那双墨玉般的凤眸里迸射而出,璀璨如宝石的光芒让水流觞看花了眼,产生一瞬间的恍惚。
“不仅是皇家矿产,钱庄掌握在霍家手里也不是好事。当钱庄掌握在朝廷手里时,朝廷可以通过钱庄干涉水流国经济。”
水流觞思忖了片刻,眼眸一亮。玲珑趁机笑道:
“帮我搞垮泊云钱庄如何?”
“霍文麟得罪你了,让你想赶尽杀绝?”他嘴上这么说,却宠溺地揉着她乌黑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