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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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凝蕊已经决定等到参加完水流觞的登基大典,就启程离京。她要去旅行,玲珑又不能阻止她,只不过……
“姐夫会和你一起去吗?”。她终是忍不住好奇,问。
水凝蕊对这个问题茫然了一下,仿佛从来没有想过,理所当然地反问:
“我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去云游,和他有什么关系?”
玲珑张了张嘴,舌头打结,也不知这话该怎么接,心里只能替玉霜天默默地哀悼:大姐夫,您老要被休了!
接下来的几天,玲珑一直在打理后.宫琐事,将各处的总管挨个召见,这些人的底子也基本上全摸清了。
虽然后.宫内没有任何妃嫔居住,可宫女太监不少,人多眼杂。易主之时正是多事之日,她必须打起一万分精神。
怀着孕和一群被深宫染黑的人精周旋,的确耗费心血啊!
几天下来,御书房和凤仪宫的宫人们同时听到了相似的感叹:
“唉!皇上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唉!皇后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
幽王府。
乌雅明珠仍旧住在明珠阁里,玲珑进宫去整顿后.宫了,她则因为没兴趣,懒洋洋地呆在家里。反正她只是个名义上的妃子,后.宫神马的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天气渐暖,百花齐放。幽王府的主子只剩下她一人,她可以为所欲为,小日子过得很爽。
*光明媚,她让人搬了一张美人榻放在院里,像条美人蛇似的舒展地卧在上面,一边抱着果盘大吃,一边看从夜郎国寄来的家书。
阿芙侍立一旁,眼看着自家公主越读脸色越差,到最后冷笑连连地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抛给她,淡道:
“烧掉。”
“侧妃不回信吗?信使还等着呢。”阿芙直觉或许是信上内容不好,小心翼翼地问。
“你去回,就写让父王和母妃失望了,乌雅明珠没用,无法讨得幽王殿下的欢心,请他们把我当成弃子,另想他法吧。”乌雅明珠生硬地回答。
阿芙小脸微白,不知该如何回话,那可是他们夜郎国至高无上的王和王妃,这么回信不敬吧?
乌雅明珠冷睨了她一眼:“还不去。”
“是。”阿芙明知这样不妥,可她是只忠于主子的忠仆,主子让她干嘛她就干嘛,咬咬嘴唇,转身进屋了。
乌雅明珠冷冷一笑,她背井离乡嫁到水流国这么久,从家乡来的第一封信,却是父皇让她作为夜郎国的探子监视水流国,母妃让她尽快积攒势力,将来好帮助弟弟登上王位。他们没有一个人问她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哪怕是虚伪的关心,一句也没有。
她自嘲地哼了一声,她愿意逃避现实并不代表她是傻瓜,既然他们可以不顾她的安危把她当做棋子,那就让她永远做个弃子吧。
豆荚踏进院子,抿嘴笑道:
“明侧妃,奴婢来替王妃传话,今天中午墨将军会来还侧妃的软金甲。王妃还说,机会她给了,能不能抓住就看自己了。”说罢,屈了屈膝,转身退出去,来去如风。
乌雅明珠愣了好半晌。恍若一缕清风从心头吹过,吹去了阴翳,让她马上将那些烦心事抛到脑后。脸忽然泛红,她噗地笑了。
墨羽准时来到幽王府,本想直接将软金甲交给门房,不料门一开就有丫鬟将他往里面请。他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丫鬟来到会客厅。丫鬟让座上茶,请他稍等,也不容他发问,就出去了。
墨羽觉得有点不对劲,可转念一想,幽王府还能有什么不对劲,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坐下来安静地等待。
须臾,脚步声响起,一架乌木雕花刺绣屏风后面,伴随着一股清雅的香风,身穿浅红色缠枝葡萄文饰长褙子的曼妙女子款款而来。
他一愣。两人有过一面之缘,他自然认得这是幽王侧妃,忙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礼:
“见过明侧妃。”
“墨将军不必多礼。”乌雅明珠竭力抑制住如小鹿乱撞的心跳,故作镇定地微笑道。尖细的下巴优雅地扬起,可眼里快要满溢出的光芒和泛红的双颊出卖了她此时的内心。
墨羽被她这么打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更何况男女有别,忙将软金甲放在旁边的乌木桌上:
“这是侧妃让人送来的软金甲,在下虽然不知道侧妃为何会将这么贵重的东西借给在下,可还是多谢侧妃。现在物归原主,在下就先告辞了。”他斯文有礼地说完,转身要走。
乌雅明珠见他要离开,眼眸一顿,心中焦急。别说她着急,就连屏风后面被派来听墙角的豆荚也急了起来。
“墨将军!”乌雅明珠突然唤了一嗓子。
墨羽不解地回过身,入目是一张绯红如桃花的美人面,就连他这种不近女色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的确挺好看的。当然了,色即是空,一切皆白骨。
“墨将军,”乌雅明珠走到他面前,一副淡如止水的模样,手里快要被扯烂的帕子却昭示着她的紧张,“幽王的心里只有王妃。我来和亲是迫不得已,其实我并不想介入他们之间的感情。”
墨羽眨眨眼,这……跟他有关系吗?
“我喜欢你。”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蔚蓝的眼睛,沉声宣告。
刹那间,墨羽觉得天上炸了一个雷,自己被雷劈中了。他瞠目结舌,心惊肉跳地连退了三步,仿佛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
乌雅明珠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有点委屈。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她的告白有那么可怕吗?
墨羽慌张地四处看了看,像只无措的兔子。勉强镇定下来,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颤巍巍地快速道:
“在下什么也没听到,在下告辞。”说罢,转身走得飞快,跟借了两条腿似的。
乌雅明珠蒙了,站在原地瞪着他落荒而逃,耳畔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跑了!跑了!本姑娘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告白,结果却把男人吓跑了!
屏风后的豆荚无语问苍天,本来以为有好戏看,戏呢?戏呢?
回宫一字不落地汇报给玲珑,玲珑擦拭着凤印的手停住,皱了皱眉:“真笨,跑了就拖回来啊,居然傻站着,她当初非礼我男人的劲头哪儿去了?因为一见钟情,色女变傻女了?”
豆荚望着头顶上一群乌鸦嘎嘎嘎地飞过,无语……
本以为婴儿要十月怀胎才会落地,没想到团子早产了。
那是八个多月的时候,半夜里睡梦中,肚子突然痛起来,她受不了,迷迷糊糊地一把揪住水流觞的头发。水流觞嗷地一声惨叫,醒过来见玲珑满头是汗,脸色惨白地抱着肚子,虽然有过经验,可还是傻呆呆的如一团浆糊,什么也听不见了。
还是玲珑自己高声叫守夜的人进来。
宫女太监训练有素,很快,御医、稳婆、乳母全部各就各位,玲珑被安置到早就布置好的产房里。丹心安排人去各处通知,很快水凝蕊和水芙蓉来了,不久陈关飞夫妇也进宫了。
水芙蓉已经离开玉佛殿,目前正居住在原来的寝宫里,等待花倾城回来接她。本来水流觞想帮她恢复封号,她拒绝了,用她的话说公主封号就是个累赘,她早就不需要了。
玲珑这一胎远没有生糯米时顺,大概是肚子里的孩子太调皮,在她的肚子里拱来拱去,胎位不太正,稳婆说有可能难产。
水流觞一听说难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听着房间里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噌地冲到窗户前,贴着窗扇大声道:
“玲珑,你别怕啊,我在这儿陪着你。慢慢来,别紧张,肯定会没事的。等那小子生下来,我替你揍他,他居然敢让你痛,肯定是个欠揍的小子,太不像话了。”
他在外边絮絮叨叨,复读机似的足足讲了半个时辰。玲珑本来听说难产就有些害怕,他还在那儿没完没了地啰嗦,她是又累又痛又心烦,恨不得冲出去捶他一顿。
最后还是水凝蕊看不过去,拉回他劝道:“你这样会让玲珑分心的,更危险。”
威胁很管用,一听说会有危险,水流觞立刻闭嘴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