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知,那简如意可是生冷不忌的,嫁不嫁人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个名头,她该干嘛还干嘛,是绝对不会耽误的。再说,为了家宅安宁,就将对自己悉心教导的先生往火坑里推,这钱小乐,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小乐哥问你的话,你可别到处跟人说去,尤其是咱爹娘和大姐,知道不?”林初荷不好多说甚么,只嘱咐了简元宝一句。
等下次见到钱小乐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探探他的口风。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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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堂屋里陪着谭继荣一家说了一会子话,眼看该睡觉了,林初荷就带着简元宝去了隔壁老孙家。
孙承光和顾氏将西厢一间无人住的空屋子打扫得焕然一新,被褥枕头一应俱全,连洗脸的盆子都是簇新的,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们是打算接待什么贵客。
简家如今还欠着孙家三十两银子,林初荷明白,若不是心眼儿实诚善良,任谁也很难做到这一步,因此对于姓孙的一家人非常感念。春喜知道她过来了,在她婆婆面前便推说怕林初荷晚上害怕,抱着自己的枕头也跑来了西厢房,死说活说地非要和她一起睡。
简元宝是早早地就睡着了,在黑暗中发出匀实悠长的呼吸。春喜用手肘杵了杵林初荷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哎,荷丫,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这春喜嫂子只要一用这句话打头儿,林初荷就立马知道,她一定又是有了最新鲜的大八卦了。于是便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嫂子,你说,我听着哪。”
春喜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愈加神秘:“你还记得大年初四,咱村儿来了山贼的事不?我听说,有人看见你家那个叫啥全的堂哥,就跟那起山贼混在一块儿,上赶着追在一个俊俏的半大小子屁股后头,满嘴里‘三爷三爷’地叫个不休哪!”
第81章各种消息
正文 第82章买地
第82章买地
林初荷本来是抱着十分轻松的心情,准备听春喜唠叨一段儿张家长李家短的小是非,冷不丁听见简良全的名字,又是和黑狼寨联系在一起,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嚯地一声翻爬起身,不经意间一胳膊打在了简元宝的脸上,睡梦中的小孩儿被吓了一大跳。
“姐,你干啥呀,打得我疼死了!”小孩儿迷迷瞪瞪的,满嘴里直埋怨,林初荷连忙安抚性地拍了拍他,小声道:“对不住啊,姐不是故意的,你赶紧好好睡吧。”
简元宝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林初荷这才紧盯住春喜的脸,如临大敌般一字一句问道:“嫂子,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别是人家看差了吧?”
“嘿,你要知道,我春喜可是出了名的包打听,人人都爱上我这儿探消息,那我就得负责,没有把握的话我可不说。”春喜得意洋洋地道,“那天山贼上小叶村来,惹得鸡飞狗跳的,村儿里的老老少少到处乱窜,看见你家堂哥的,可不止一个人呢!你是没瞧见他那耀武扬威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了财或是当上大官儿了哪!”
“……反正瞅见他的人不少,他跟着那一伙山贼四处敲人家的门,呼呼喝喝的,对着那半大小子,却是一脸奴才相。大家平日里闲聊,议论起这个事儿,都说他把姓简的一家脸都给丢尽了!”
林初荷听完春喜的话,沉默了好半天也没有出声。
春喜口中那个俊俏的半大小子,多半就是沈醉。难道简良全真是上了黑狼寨,入伙当山贼了?怨不得当时简元宝说看见了他,敢情儿,他是跟着沈醉来打家劫舍的!
她蓦然记起,那日遇上沈醉,那人曾含含糊糊地对她说过一句,说是黑狼寨里最近进了不少新人。当时她就觉得他是意有所指,只是摸不着头脑。回头想想,那沈醉分明是在提醒她,简良全入了黑狼寨,让她全家小心一点哪。
说起来,这也真像是简良全会做出来的事。反正他活了十七八岁都是一事无成,上山当山贼,说出来虽不光彩,却可以在普通老百姓面前尽情地耍威风,保不齐,还真会让他觉得自个儿活出来了个人样。
“妹子,妹子?”见林初荷久久不说话,春喜就推了她一把,道,“想啥呢,想得眼睛都直了,大黑屋子里直冒光,瞅着怪吓人呢。”
林初荷这才回过神来,转头冲她勉强笑了一下,问道:“嫂子,这事儿你跟孙伯伯和顾大娘说过没,我爹娘知道不?”
春喜就吐了吐舌头:“我倒是跟我公婆说了,被他们好一通数落,叫我没事儿甭在那儿搬嘴皮。就因为这,我本来想跟简叔和婶子打声招呼,到了也没敢说。”
“哦……”林初荷点点头。
孙承光跟顾氏固然是不愿搬弄是非,况且,恐怕他们也是觉得,最好不要把简良全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和简阿贵、谭氏他们扯上关系。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考虑,不过这事儿,最好还是得预先给家里提个醒,也好让谭氏他们有点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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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林初荷起了床,收拾好屋子领着简元宝就回了隔壁简家小院。
顾氏几次三番留她吃了早饭再走。她家的日子过得好些,饭菜也就格外丰盛,光是早饭,便有手擀的面条、一口一个的豆沙馅小包子、熬得浓浓的大米粥,下饭的酱菜种类也多,和简家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姐,我想吃……”简元宝就拽了拽林初荷的胳膊,小声地哀求道。
废话,谁不想吃?她俩只是孩子,就算在别人家吃个一顿半顿的,也不会有人笑话他们,然而林初荷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终是讪讪地退了出来。走到自家门口,就见谭继荣站在门口擦牙,将凉水裹在喉咙里呼隆呼隆弄得一阵响,然后啪地一口吐在院子门外的黑泥地上。
林初荷知道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别说谭继荣,就连谭氏和简阿贵,很多时候也都会这样做。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介意,但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别扭,也没说什么,自顾自从那一滩水渍旁绕开了,领着简元宝也进屋洗漱。
昨晚,因为谭氏和她娘郑氏打圆场,谭继荣就没再提那置办田产的事。这一大早,一家人坐在桌上吃饭,他就又敞着大嗓门道:“我昨晚一宿没合眼,就是反反复复在琢磨你们家这点子破事。要我说,咱也别商量啥了,说来说去,你们也拿不定主意,还不如由我腆着脸来做个主。”
全家人立马同时停下吃饭的动作,都眼巴巴地瞅着他。
“阿贵今儿就别去酒坊了,等一会儿吃完了饭,你就领着我上村里找个牙侩,咱今儿就把买地的事儿给定下来。先买个五六亩,往后你们攒下钱了,再自个儿置办,我这当爹的也不是啥大财主,可就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他一边说,一边叹了一口气,揉着膀子道:“你们哪,可长点心,给我争点气吧!不是我说,我一个老头子,还有几年活头?我和你们娘就雪娇这么一个闺女,要是不能看着她过上好日子,我纵是死了,进了棺材我都闭不上眼哪!”
“爹你说的这叫啥话!”谭氏忙打岔道,“青天白日,什么死不死的?”
林初荷原以为,简阿贵会像昨天那样再次奋起反抗,但她没料到的是,这个公爹今日,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心气儿,一声也不言语,只默默第坐在那儿,看那样子,显然是已经默认了。
这多半是昨夜谭氏在他耳边吹了枕头风,生生将他给说动了。买地没什么不好,可是……谭继荣昨天让他们把酒坊给关掉啊!这开了二十多年的店面,一家人一直赖以生存,说不要就不要了?
“爹……”沉默了半晌,简阿贵终于开了口,“买地的事儿,您老说了算,我不再跟你争辩了,也省得寒了您的心。我家现在日子的确不好过,这置办田产的钱,就算我管你借的,往后我……往后我肯定还给你。”
“哼,我权且听着吧!”谭继荣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地道,“眼下就欠了一屁股债,我这儿再多上一笔,你还活不活了?我看你就虱子多了不痒!”
又说了几句,待得全家人吃完饭,简阿贵就立即和谭继荣、谭志丰一起进了村,说是要去找那万月生,让他帮着张罗买地的事。林初荷这才知道,原来过年前在谷场上帮村里百姓打年糕的那个青年,正是小叶村最有名的牙侩。
等简阿贵和谭继荣、谭志丰出了门,趁着谭氏在厨房里洗洗涮涮的功夫,林初荷便一猫腰溜了进去,站在她身后。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谭氏忽然一转身,正正跟她撞了个满怀。
“哎哟我娘,死丫头,你作啥妖儿,可吓死我了!”谭氏拍了拍心口,看来的确是给唬得不轻,“站在这儿干啥,闲着没事,就去伺候你哥去,完了去酒坊,你那还有一个大烂摊子呢,就不管了?”
林初荷被她骂了两句,但冷眼瞧着谭氏也并不怎样生气,便做出一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模样来,怯生生地道:“娘,我有点事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