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青瓷盏,轻轻的啜了一口,云容问道:“太子不在宫中?”
那宫人连忙回禀道:“太子离开咱们这后,便离宫去大营中犒赏三军去了,一会还要携百官在正元殿设宴替西凉国的陵王殿下饯别。
想必要来咱们这,怎么也要到戌时。
“你们都退下吧!”
转眼间,内殿之中空荡荡的又剩下了云容一个人,窗外飞雪如梨花般片片飞落,云容想起了那日在淮南的江水之畔,她悄悄的离开周府,准备从此之后浪迹天涯。
那日,蓝天,白云,水天一色,即将登船之际,突然腕上被白曦宸狠狠的抓牢,任她死命挣扎,他也不肯松开半分半豪。
仿佛此刻雪衣黑发的少年就站在她的面前,如水的双眸之中犹如被弃孩童的那种委屈,愤然,让她不忍对视,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睛看不见了,可是耳中又传来少年的声音:
他说:我喜欢你!
又有女子柔声问他:“曦宸,这位妹妹是谁?”
他笑着答她:“她不是妹妹,她是我的娘子!”
“云儿,今日我白曦宸对月起誓,在我心中永远都只有你一位妻子,除了你,这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人。”
“曦宸我知道,我也定不负你”
誓言回荡在耳边,睁开眼睛满目所见,皆是一片喜红。
而今晚,她注定要违背誓言,离他而去,留给他这间空荡荡的喜房。
她一向要的不多,只是想要一分属于自己的幸福,无论贫富,无论尊卑,无论荣辱,甚至无论生死,都只愿执一人之手,伴其终老。
可是上天何其残酷,硬要用命运之手,让她成为世上最最薄情之人。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
看来,红色未必就能吉祥,若是没有记错,她已经三次披上嫁衣,而幸福却为何离她已经越来越远。
。。。。。。。。。。。《云色倾城》。。。。。。。。。。。。
云容走进竹屋的那一刻,忽然听到了重重的脚步声向这里传来。她来不及思考,用最快的速度扳转石墩,探身走入了密道。
再密道合拢之际,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很对人已经把竹屋团团的围起。
云容按捺不住心中的撼动,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就再也没有了回头之路,她只是想着,能够走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无论怎样她都会把解药送到他的跟前。
没有灯光,只能摸黑前行,一步一步,走得无比的艰辛。
许久许久,她忽然看到了前面出现了隐隐约约的一丝微弱的光来,循着光亮快步走近,摩挲着才发现面前已经来到了密道的尽头,似乎有白茫茫的光亮照了进来,伸手所触都是杂草与碎石,这个密道竟然与当初二皇子府中的颇为相似。
只是这是多么的可笑,那日也是在与白曦宸的新婚之夜被秋百翔劫持到密道之中,而今天也同样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不同的是,是她自己选择离开。
钻出了密道,用杂草将洞口掩好,四下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仔细辨认良久,依然无法分出出东西南北。
只看到前方不远处一片银装素裹密林。
她只觉得有一抹寒凉的感觉,久久的萦绕在心头,广褒天地之间,像只余她一人独立。
谁爱过谁,谁恨过谁,在苍茫的天地之间,显得那么渺小无力。
风吹起了她散乱的发丝,暗沉的天幕之下,她的容颜在风雪之下逐渐清晰起来。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与坚毅。
因为是偷偷的跑出来,她的脚下还是穿着薄薄的丝履,踩在雪地上,很快就感觉到冰凉入骨。
她怕自己跌倒后,将怀中的两样东西遗落,自始至终,双臂紧紧的抱在胸口。
兜兜转转的在密林中走了多久,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已经被冻住,一双脚和膝盖以下,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此刻完全失去了直觉。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雪花如鹅毛般纷纷落下。
她的腹中是空的,心里也是空的,整个人忽冷忽热,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
她扑到在雪地上,眼皮似有千金重,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只要一合上眼,也许就再也无法睁开。
这是荒郊野外,她冻死在这里,很快也便会被积雪掩埋。
也许很久很久之后,都不会有人发现她。
而她不能死。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云容的耳边竟然听到了车轮滚滚的声音,那个声音好像是从树林的右侧传来。
云容倾尽所有的力气向声音所在的方向磕磕撞撞跑去。
每前进一步,那声响就清晰一分。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终于走出了那片密林。
再次抬眼,眼前豁然开朗,自己的面前竟然是一条宽阔的官道。
一队车马正在缓缓的向前行驶,云容站在路边,正考虑自己是应该把自己隐藏起来,还是要让他们发现自己后,帮助自己离开京城时。却感觉浑身一软,瘫倒在了雪地上。
恍恍惚惚,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有人向她的方向走来。
她好怕,可是又有所期待。
有人将她从地上抱起,她挣扎着清那人的容貌之时,却好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头向后一仰,登时昏了过去。
第九章 (必看)
来人正是西凉国的陵王殿下,萧逸之。
昏倒了的云容被萧逸之抱着走回了自己的马车。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无论如何也行不明白,这个白日里还同天朝太子完婚的女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白茫茫的原野,寂静的车道上,除了车轮滚动,和马蹄前行的声音,根本看不到一个人。
这里离着皇宫有些距离。她是如何从深宫之中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看情形,她并不像是被人胁迫,难道是她自己从皇宫之中偷跑了出来。
可转而一想,这几乎也无法成立。
深宫之中守卫林立,她不可能走得出宫门。
除非…….除非太子东宫之中有可以通往宫外的密道。萧逸之的目光一下子深了下去。暗自把眼下所在的方位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把车门拉好,将外面的寒意如数的挡在外面。他把云容轻轻的放在毡毯上,拉过旁边预备得一床锦被,缓缓的盖在她的身上。只是这一低头,却看见她一双绣鞋已经完全湿透。
他的手僵在半空,犹豫了一下,可是还是把她的鞋袜褪了下来,放在一边,几乎是立刻,拉下了锦被,把她的一双小脚完全盖住。
所触之际,感觉她的一双脚,像冰一样寒冷。
她的双目紧闭,嘴唇干涸,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看着她,把自己的手向她的额头探了过去。
她在发烧。
他的脸隐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她虚弱得奄奄一息,他伸出右手,端起她的小小的下巴,拇指在她的人中上微微用力按了一下。片刻后,传来她一声幽幽的叹息声。萧逸之轻轻的唤她:“云姑娘……”
云容终于睁开了眼睛。
见到萧逸之,云容感觉从来没有的害怕过,颤抖着抓住身上的被子,挣扎着起身。
萧逸之从她的表情上立刻明白,她是在害怕,害怕他把她送回白曦宸的身边。
“云姑娘,你是不是和太子殿下有什么误会?”萧逸之的声音低沉,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之感。
云容低低的喘息着,她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把心一横,对他说:“陵王殿下,不要把我送回宫去。”
她心里极为忐忑,萧逸之和白曦宸乃早在多年前便相知相识,他发现了自己,怎么会不派人前往宫中送信呢?
果然萧逸之,久久的沉默着,不曾开口回答她。
萧逸之吩咐先将马车停了下来,他方才确实是想要把她送回皇宫去的。可是此刻,他看到黑暗中她的眼睛犹如星子般闪亮,幽幽散发着摄人的光芒,既象是有着绝望,亦含着希望,痛苦矛盾之中,更有一种由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执着与坚决。
萧逸之走南闯北,自恃阅人无数,再加上自己从小的复杂经历,比一般人能够揣摩别人的心理。
这是此时,这个小女子脸上如此复杂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更无法猜出,她此刻心里究竟是在想写什么。
只是这样的眼神,让他觉得很心痛,很不忍。他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方才道:“云姑娘,我一定会尽量帮你的!”
他性格温和,可是做事却干净利落,绝不拖拉。当即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耳边传来车轮轧在雪地上的声音,外面寒风呼啸,车里却依旧温暖如春。
云容看着他们行驶的方向,正是向北而去,不觉松了口气,头很晕,想要慢慢闭上眼睛,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谨慎得看着面前的男子问道:“陵王殿下,今日天降大雪,为什么还要赶在下午时分上路,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萧逸之微微一笑,看来她并不信他。
“父皇派人传书给我,朝中有要事发生,让我速速还朝。本来前几日就想离开,可是却实在想讨太子殿下的一杯喜酒喝,看来我真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