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回来,答复道:“回二殿下,当年平安侯的夫人是与宁妃娘娘同一天分娩的。”
“当年宁妃的祖父宁老将军跟平安侯是生死之交吧?”
“是!”
裴君弘抿唇笑了。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好一个义薄云天的老侯爷!好一个母爱深重的宁妃!好一出,埋藏了近二十年的掉包计!
呵!
剩下的时间便是佐证,裴君弘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一直跟随着的手底下的人都有足够的本事,所以等到一丝丝线索被挖掘出来最后能够拼凑出当年大体的事情经过时,只不过才过去了一夜。
而当他手里握着最后的情报时,他望着东升旭日,在心里给余灿乃至整个侯府判处了死刑!
余灿不死,若若的心怎么能死!
余灿不死,他的皇位又如何能稳固!
侯府不死,他称帝的道路上是否还会埋藏着别的隐患!
……
好若若,你真是太好了,又一次帮了二哥这么个大忙!
……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余灿也醒了。
是被喊醒的。
昨晚老爷子已经叮嘱了小香,明天一大早就把三少爷喊醒唤去庄子里找容兰,老爷子吩咐了,小香自然不敢松神,于是卯时二刻就将人喊了起来。
可余灿就是个爱睡懒觉的,除了成亲这日,哪那么早起来过,外加这天这么冷,就更不想动了,于是听到小香的催促后,含糊的应了一声,继续蒙着被子大睡。按他想的,他现在也就走个过场把话说一说,没什么大事,那晚一点去也没什么。
若说昨天时候还有些气愤与急躁,那么此时的他,早就恢复了往常的散漫以及漠不关心,全然不把这事当一回事了。一开始他还头疼该怎么解释呢,可老爷子发话了,说可以全盘托出,那他就彻底放宽了心。
这事就是一误会,解释完了,就什么事都没了,反正他也没真犯什么错,容兰再蛮不讲理,这点道理应该还是讲的,而如果她依然不听耍脾气,那也就怪不了他了。
余灿想得坦然,睡得安稳,除了翻身时再碰不着一个软软的又暖暖的身子有点不习惯外,一切都觉得很好。
只是很快他就没法睡了。
被子被掀开,又被抱走,他穿着亵衣蜷缩着,被冻醒了,睁眼一看,余老侯爷站在床头,吹胡子瞪眼。
慢慢吞吞起床穿衣服,耳边响得是老爷子的骂声,心里却想着容兰是怎么喊他起床的。
最常见的是捏他鼻子在他耳边说话挠他痒痒,最坏的事用手在他身上撩拨等他精神了又贼笑着闪开了,最过分的是拿一盆冷水直接倒他脸上。
那时还是夏天吧,她还没嫁过来多久,早上时候见他死活不起来生出了坏主意,端了盆水过来说你再不起我就倒了,他自然不信她会真倒,便拢了拢被子继续睡,谁知道还没拢好呢,那一盆水就劈头盖脸倒下来了。
可气得他哦!
真是个坏丫头!
余灿想着,突然有点不想接她回来了,不然以后又没法睡懒觉了。不过看着余老侯爷气呼呼的样,想着还是算了吧。
昏昏沉沉坐着马车来到庄子,一路上,余灿又歪着头在车里面睡了个回笼觉,是一点都没心思。等下了马车看到外边的天,还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浑然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这让容梅看到了很是不爽。
容夫人又病了没法起来,容康一早去进货了,于是一大家子事又落在了容梅身上,而容兰昨夜哭到很晚又受了凉后半夜才睡着,容梅也就没舍得喊她起来,只想着先自己拦着把事问一问。
昨天侯府送了丫头来说一切都是误会,她倒想知道这证据确凿的事儿怎么就是个误会了!
没迎进门,只站在门口,容梅挽着利落发髻一股子精明算账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余灿站在门口嫌冷只想进去,可看着容梅这门神样是知道自己不把话说清楚是进不去了,可那些话他能跟容兰讲,又怎么能跟她讲呢,所以他蹙着眉头道:“二姐,你让我去见她吧。”
“没把话说清楚你别叫我二姐!别以为我们家容兰没娘家人了!”容梅一点不留情。
余灿发现事情没他想的那般好解决,就有些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道:“那些话我只能跟她讲的,你就让我进去好了,这门口太冷了。”被人瞧着也太丢脸了。
容梅以为他是托辞,更加不依。
而就在两人缠着说话间,一辆马车从庄子的后院跑了出去。
“三少爷,二小姐,不好啦!三少奶奶跑了!”昨晚被送来的丫鬟听急慌慌的出来喊道。
容梅一听,瞪眼道:“怎么回事!”
小丫鬟道:“奴婢一直守着三少奶奶,可她醒来说要洗脸,奴婢就去给她打水,可一回来,就发现没人了!”
容梅心想容兰一定是听到余灿来了不想见他跑了,直跺脚,转头见远处田垄上自家马车扬长而去,忙又对着一旁的余灿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追!”
……
容兰的确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知道是余灿来了才跑的,虽然昨晚听到余老侯爷的口信知道里面有误会,但是她还是为余灿昨天的态度生气了,伤心了,所以就算老爷子开口了,她也一时不想见他。而她留在那屋子里,必然是要见到的。
清晨的田垄一片寂静,这几天无雨无雪,路面干燥,马车驶在上面很是顺畅,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只沿着田垄边的小道一直走,而听得后面传来的驾马声,她又晃动起了手中的缰绳。
可是她驾马的功夫到底不太利索,一味追求快速却忘了看好地面,所以在一个凹处慌忙想要避开却已是来不及,车轱辘一扭,嵌在了边上的水沟里,整个马车倾倒,幸好她只是后脑勺被撞了一下无甚大碍,但人是再走不了了。
看着那歪倒的马车,容兰一阵无力,回头看到余灿的马车赶了过,头一扭,转身就往前走。
余灿赶紧下车追上。车夫在后边跟着。
冬天的田垄荒凉而宽阔,整洁而辽远,外加走得远了渐渐没了人烟,天地间又因为这寂静显得有些空旷。
田垄走到头,就是一片树林,容兰踩着积了一层的落叶,再听得身后跟着的脚步声,越发心烦,不由站定回头喝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你不要再走啦。”余灿跟上去,“我都快累死了。”
容兰听到后面这句话脸更黑了,“我又没让你跟来!”
余灿之前还放宽心了,可现在见容兰眼肿面怒,又有些发怵,想着解释,便道:“你不要生气啦,我是来跟你解释的。”
容兰不应,继续往前走,却也是任他说的意思了。昨晚老爷子捎来话说有误会,那里面说不准真有什么事。
余灿跟上,道:“事情真的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的,我跟若若没什么的。”
一听“若若”叫得那么亲切,容兰脸一拉,又不高兴了。
余灿不查,只道:“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件事是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容兰瞅了他一眼,继续走。
余灿见她不在意,心想这事得很严肃的说,这样边走边说不太好,便想着上前拦住,而就在他上前一步拦在容兰面前想要开口说起,余光一瞥,微微张了一下的嘴又闭上了。
容兰见他要说不说的,有点不耐烦,甩开他的胳膊继续走。
余灿却不让了,只握着她的胳膊皱眉道:“你别动。”
容兰听声音不对,抬起头,见他看着后方,也转过了头,而这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
后方的小道上,远远的,有两个黑点――是两辆马车疾驰而来!
这么早,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还有人跟他们一样到这来的?
是容梅他们?
不会啊,庄子里没马车了。
马车越来越近,余灿眼力好,渐渐看清了马车上的人,然后一瞬间,他的神色就绷起来了,他拉起容兰就往自己的马车上跑,“快上去!”
容兰不知究竟,听他声音有点惊慌,也乱了,“怎么回事?”
“马车上有弓箭手!正对着我们!”
像是证实他的话般,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就破空而来。余灿抱着容兰的头将她推上马车,进接着自己也跟上,同时对着马夫道:“快走!”
“去哪!”那两匹马车越来越近,马夫也看到了那上面的架势,也慌起来了。
田垄上只有一条路,他们正过来,要过去就是送死,分清形势后,余灿立马道:“往林子里走!”
箭一根根的射来,盯在马车上,发出一声声震魂的声音。马车夫拼命的驾着马车穿梭在林子里,脸色煞白,车内,容兰也是惊魂未定。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我们?”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原先的纷争了,只抓着余灿的手问道。
“我怎么知道!”余灿说完,突然想起一些可能,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