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承池这接下来的十几日档然空闲的很,每日一至卯正便至姚遥玉竹院,同纵儿用过早饭,便起程去马场,纵儿时间倒安排的不赖,骑马学武习字竟也件件不落,除了字,姚遥能瞧见进度和成效。其他的,姚遥也不知学成什么样子?但见他每日回来虽很疲累,但精神却是极好,饭食也一日增过一日,身量抽得更是极快,几乎肉眼可见的在蹿高。
姚遥除了心疼,偶尔对其练字放放水,其他的也帮不得什么。只将这万般心思放在每日的饭食上,力图弄得营养美味丰盛,而这程承宇跟着纵儿用过几回饭食后,竟也分早中晚的不定时来探望,但总能赶上将要上饭了,已然上饭了或是刚巧饭快用完。有那么几次,姚遥便学聪明地多备了一份,否则,从纵儿身上苛扣口粮,会让姚遥变身恐龙的。
程府的生活这些时日倒是平静规律的很,除程承池日日来玉竹院蹭饭此事外,其他的一切,均为平和安稳。然而,与此相对的,这初建的大南王朝却是风云骤起,眼见着竟又要起波澜了……
32、第29章
大南王朝朝堂之上。
南武帝面色阴沉,盯看着下头分列两侧仍在逞口舌之快的大臣们。西北边关动乱,是战是和,下头人还在做无谓地争执,什么新朝刚立,民生凋敝,应体恤民意,休养生息,以和为贵了。什么区区边关蛮民,却枉顾王朝威严,挑衅争斗,实不应姑息放过了,再瞧那列于右侧之首闲闲散散站着的程承池,牙根处又开始“嘎嘣,嗄嘣”作痛,待我朝堂坐稳之后,如何收拾你。南武帝瞳孔收了收,缓了缓面目表情,轻咳了一声,堂下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程爱卿,你看如何?”南武帝此刻的表情堪称和蔼,略倾了身子问向程承池。
“回圣上。”程承池两手一搭随意一揖,回道:“微臣一介武夫,论不出什么利弊,只以圣命为首是瞻,圣上若战,臣愿往。”
南武帝微微颔首,脸上有恰到好处的赞赏,他轻击了一下龙案,坐直了身子,命道:“蒙国刁民,虺蜴为心,豺狼成性,不惩不足以扬我朝天威,命二皇子统率铜武铁骑八千,三万扬威大军征伐蒙国。”言毕,他放目扫了一圈堂下,见人人均是低头噤声,心下略满意了些,转而去瞧程承池,见其也是垂头敛目的样子,心内便更舒服了。
随后,他又斜了身子,问向程承池:“程爱卿,你看,任谁副将合适?”
程承池揖礼回道:“圣上裁决,微臣谨遵。”
南武帝眯了眯眼,微一沉吟,命道:“那便由成侍郎之子,你麾下的成子俊任副将吧。”
“是。”程承池极为痛快地应了。
南武帝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轻挥挥手,身后的殿头官便一扬扫尘,尖声唱道:“无本退朝。”
随着臣下的“恭送吾皇”,南武帝退了早朝,程承池脸上见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冷笑,随着人群退出朝堂。
京郊大营西北十里外,还是那座小山崖。
程承池,成子俊,林涵,薛明贵四人围坐于小火堆旁,火上炙肉芬香百里,几人周遭散放着几个牛皮酒囊。成子俊随手摸了一个,大灌了一口,随后紧紧地盯着火上炙肉,那眼神就如饿了许多时日的野狼一般。
翻烤着肉的林涵瞥了他一眼,随即笑出声道:“子俊,你几日未得用饭?”
“啊?”成子俊疑惑地接了一句,但眼神却未从那肉上挪开,续道:“什么几日未得用饭?谁敢不给我饭吃?抽他N的。”
薛明贵在旁瞧了他一眼,脸上也有些隐隐地笑意,程承池在旁执着酒壶一口接一口地灌着,此刻也歇了下来,倾了身子凑至火堆旁,随意看了看,接道:“快熟了,再不熟,子俊怕要食生肉了。”
林涵听罢,瞬时便迸出笑声,薛明贵也跟着笑了一声,成子俊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恨恨地扫了那三人一眼,皱鼻道:“就知笑话我,我不过因着这酱香逼人,有些好奇味道罢了。
嗯……”他顿了一下,眼珠一转,问道:“难道,你们不好奇?”果然,成子俊便见程承池挑了挑眉,林涵嘴角略动了一下,薛明贵右手则轻搓了搓。他一拍手,续道:“难得有东西得池哥青眼,我不过是表现得率性些,值当你们这般笑话?切。”他极为不屑地摆了摆手,复又认真地盯看那肉。
林涵摇了摇头,抿嘴笑笑,转而更细致地烤着手上的小鹿肉。
片刻儿后,那肉果然熟了,与其传来的异香一致,这肉也是异常美味,吃得成子俊直嚷着要再去猎一只,却被三人否了,这一则酱料不足,二则,他们不过是寻个僻静地聊聊,却不是为吃这烤肉来的。
四人吃罢,程承池执着绸帕优然地擦着手上的油渍,成子俊却是捧着那剩下的酱料边品边琢磨,林涵,薛明贵收拾了残骨,坐回火旁。
程承池擦完后,随手将帕子扔进火里,那帕子质地轻柔,却是遇火即燃,瞬时便被烧得干净,连丝渣滓都未剩,若姚遥在旁,定会为此变了脸色,咒骂这人太败家,可围座在旁的三人却似未见一般,对此举动半分注意也无。倒是那酱料反倒引了众人大部分的兴趣。
先是丁子俊,咂摸着道:“有紫苏,八角,大料,黄酱……”他说了一串,随后皱眉思量道:“其他的却是尝不出来了,嗯嗯,秘制呀,池哥,那个……”他觍着脸凑向程承池,续道:“池哥,您自哪里得来的,兄弟去求个方子。”
程承池瞥了他一眼,未曾搭理他,弄得丁子俊好没趣,在旁的林涵笑着解围道:“承池若方便,不若给他吧,若求不得,子俊怕是十几日不能得眠了。”
丁子俊立时星眼望向程承池,林涵不必说了,视线一直在其身上,令人奇怪的是薛明贵,竟也露出难得的好奇表情,盯向程承池。
程承池环视三人,见均是一脸的求知欲,不由地扯了一下唇角,淡声道:“怎么?非要晓得?”
“当然,当然。”丁子俊立时便就应道,林涵未说话,只笑着,奇怪的是薛明贵,竟也跟着点点头。
程承池摇摇头,续道:“不可说,不可说。”
“池哥。”丁子俊立时急了,那架式,恨不能冲将过来,林涵脸上的笑意更浓,薛明贵则抿了抿,垂头拢了拢地上的柴。
“行了。”程承池一摆手,道:“回头帮你问问。”
“直接告诉我呗。”丁子俊有点得寸进尺
林涵瞧了瞧程承池的面色,低声对丁子俊道:“子俊,让承池问问,恐有不便。”
“哦。”丁子俊立时会意,忙应下,这酱料应是程府里出来的,而非哪家酒楼。
程承池挑眉扫了他一眼,斥道:“旁门左道的,你倒兴趣大,哼,当前之事却未花半分心思。”
“我听池哥的,您怎么决定咱怎么来呗,我何必花那心思?”丁子俊似是对此类的斥责颇为习惯,对程承池这番话的反应竟是满脸地混不在意。
程承池冷厉地瞧着他,瞧得他终于缩了缩脖,瑟抖了一下,旁边的林涵终是瞧不过去,帮道:“算了,承池,你又不是不知子俊为人,一向如此,咱们商议一下吧。”随后,转头问向薛明贵,问道:“明贵,你怎么看。”
“我也听池哥的。”薛明贵竟也是这句话。
林涵笑笑,转而问程承池,道:“即如此,你便决断吧。”
程承池皱皱眉,环视一圈三人,才叹道:“你们呐。”随后,淡声命道:“即如此,明贵便知会那头的人,给其吃点苦头便可,不可伤及人命,另外……”他一顿,续道:“可将其做到……”他执了棍在地上轻划了个“五”字。成子俊在旁瞅了一眼,随即便给擦了。
“好。”薛明贵点头应了。
程承池冷笑一声,续道:“领兵作战可非纸上谈兵。”三人均笑了笑。
春季里风大,他们所居这地背靠一崖壁,三面有石,可挡风,挡人,挡耳目,四人侍卫均在半里之外巡察,暗峰堂的人也跟了几个,由此可见,程承池这次闹的动静确是大了些。
姚遥最近有些纳闷,按说这大南王朝要对蒙国动兵,这程承池是个将军吧?原则上应该很忙的地说,怎么最近倒是闲在下来了?其实吧,他闲也就闲着吧,可恨地是,成日介带着纵儿奔那马场,将那习武和习字的时间竟挤得缩短了不少,更令人愤恨的是,这使得每日里姚遥与纵儿的温情时间也极大地缩水了。这种情况直持续至弟八天,终于,姚遥忍耐不下去了。
这日,纵儿又是一身泥一身土的回来,姚遥揪着他去洗澡,褪了衣物,却瞧见腿上一大块青紫,姚遥心疼,抚着问他是如何弄得,小家伙却缩了腿,道他已大了,不要娘给洗澡,还说,习武骑马的有个磕碰很正常,娘实是大惊小怪了。弄得姚遥着实气闷得紧,她狠狠地点了下小人的头,道,不要娘,却要丫鬟妈妈,有何不同,小家伙吱唔半晌,说不出不同,却躲闪着就是不让姚遥给洗浴,无法,姚遥只好愤愤地起身出了浴室,由着他在里头自主折腾,这孩子一大,越发管不住,真是让人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