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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迷谍香 (惜夕西兮)


  “烧了。”
  “范卿!”苏辟急得脸涨的通红。
  穰侯魏冉俯看跪在地上这二人,冷笑道,
  “王上,他们二人分明一唱一和!密令之说根本子虚乌有,就是为了混淆视听。王上决不能信了此等奸佞!”
  秦王眉间蹙得越加深黢,一堂僵寂时,众人听见宣太后在帘后说,
  “穰侯,哀家命你彻查此事,三日之内,哀家要知是非真伪!”
  


☆、远交近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句引用读者大大 豆 的评论:)
  ** 这句引自《战国策?秦策三》——范雎说秦王
  范雎记不清牢狱里的日子,几番刑后苏醒,四周依旧沉黑如墨。
  有人推开牢门,却是秦王。牢中倏忽狱火通明。
  秦王蹙眉望去,范雎身上脸上满是血污,往日润着仙气的嘴唇现下毫无血色、干涸开裂。
  他虚弱地倚坐在墙边,一腿似乎已被打断。听见声响、他回望秦王的方向,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淡漠哼笑了一声,又无谓无畏地别过头,似乎秦国的一切,律法、君王,都不再与他有关。
  “阶下死囚!见王上竟不叩跪!”一旁侍官怒斥道。
  范雎冷冷一笑,并不抬头,声音涩涩带血、却又犹如轻雪拂柳、绊惹柳风,
  “秦国唯有太后和穰侯,何时有过王上?!”
  领头两名侍官遽怒,一把将他拖起,拽至秦王脚下,铐住他脚踝的两根锁链倒刺登时抓肉撕骨,扯出他满脚鲜血。秦王见他双眼紧锁,额间青筋铮铮,却仍自强忍剧痛。侍官又一翻掌,强拗他双腿,迫使他跪在地上,他左腿断骨再次受挫,终是压制不住痛喊了一声。
  看他额上渗出密密冷汗,秦王心头如浪卷沙石、霍霍磨过,隐隐生疼。
  他跪在他脚下,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默默淌过悲凉,
  “为了宣太后限下的三日之期,王上...是要亲自拷问我?”
  秦王不得不刻意冷厉,“寡人来问你,是给你最后的机会。若母后亲自来、连寡人也救不了你。”
  范雎淡淡苦笑,“王上惧怕太后之严,又深陷奸臣之惑……大秦王室果真是旁枝繁茂,却只有主杆虚弱不堪。而王上犹自不忧不虑。”
  “大胆!”侍官遽怒,正待上前,却不料范雎这一句正正刺中秦王最深的心事,秦王怒叱众人道,
  “全都退下!”
  侍官瘪声退出牢房,方寸黑檐下只剩王与雎二人。
  “寡人不会逼你,只是、确实想求一个是非真伪。现下再无他人,你可不可以对寡人真实一回?”
  范雎见秦王的目光忽然柔软下来,反而微微吃了一惊。他双眼一瞬不瞬地凝着秦王,终是开口道,
  “若我说,我确实收到伪造的旨意与假造的兵符,王上可信我?”
  “寡人信。”秦王竟然毫无犹疑,“你曾对寡人说,‘政斗险恶、诸侯叵测’,要寡人提防人心… 但就凭你连免死诏都可以还给寡人,只要你肯说,寡人就信。”
  范雎眼中漾起些许涟涟露光,终于敛去不羁神色道,“假旨与假符,臣都收匿在臣的坐骑马鞍下。王上可悄悄遣人去取”
  ……
  秦王闻言几分紧张、几分释然,立即传了亲信去寻。
  范雎又道,“那日行军路上,有王宫近侍千里单骑、急传密旨于臣,并携兵符、令臣毋须攻齐,速速转攻魏国。”
  “宫中近侍?究竟是谁?”
  “他虽乔装,但臣认出他是宁妃宫中的侍卫。”范雎假意回忆。
  秦王眉间紧皱,宁妃是赵国的公主,数年前嫁入秦宫联姻,因她美艳无双,甚得秦王宠爱。常常是秦王读批奏卷,宁妃于一旁磨墨延香,即使是玉玺、兵符等物,她亦知道收藏于何处,若她真的有心模仿秦王字迹、或仿刻兵符,绝对有可能做的到。
  “是宁妃?她原本就是赵人...她想利用你围魏救赵?!”
  “臣当时已觉蹊跷,加之臣多年前就曾见过王上兵符,因此见到那侍卫所携兵符后,更知道那不是真符。”
  “那...你为何还听命于假符、假旨?”
  范雎略带深意地淡淡一笑,“多年来,秦军长途跋涉攻打齐国,此绝非良策。雎早想谏言,又恐魏冉阻挠。但如今情势下、围魏救赵却有百利。臣是以将计就计,以假符假旨为名,撤下攻齐之军、转攻魏国。”
  范雎不顾锁链倒钩之苦,又向秦王挪近一尺郑重道,
  “齐在东,秦在西,相隔千里,即使攻下齐城,秦人亦是难守。攻齐绝对是大谬之计,秦国当务之急应与齐国交好,以免远忧。但穰候魏冉多年来致力于攻齐,皆因他自己的养邑在齐国境内,他不过是想借王上的兵力,扩大他的养邑、或许来年独称一王。
  “但魏国就不同。魏韩楚三国与秦国毗邻,若能攻下寸土、皆为王土,若能夺得尺城、皆为王城。”
  “得寸土、则皆为王土… ”秦王怔怔重复了一声,似乎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 ”
  “若王上当真想兼并七国、收服乱世,唯有......”范雎吐字如玑、眸光倏忽云卷风起,
  “远交近攻,方能一统天下!”
  这一句、恍如一石破冰,溅起深潭千年寂水,秦王倏地立起身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秦国连年征战,却只能夺城,难以灭国...七国势力仍旧此消彼长,寡人向各派名士苦寻纵合天下之计,但从未有人能令寡人看得如此通透!”
  他想到激荡处、眉峰一勾、又求问道,“但荀子说,其兼并之战,易取不易守。又该当如何,方能守住攻克之地?”
  范雎似早已思量过,静静答道,“易取不易守,是因为取之于民,却并未还之于民,民心浮荡,自然不易守。但只要使耕者有其田,劳者得其利,则民心向往;因其他六国无一行此政,王上所得之处,若能使民生好转,则不消重兵驻守,亦能守住绵绵疆域。”
  秦王再不理什么私调军队、违抗军命的罪名,即刻着人解开范雎身上锁链,紧紧握着他的手询问各项军事国事。
  此时他只怕失了范雎、便天下远手,似乎百年兵书、不及眼前一人。
  两人在牢室中彻夜畅谈,狱火当烛、热血当歌。
  又谁可料,这狱中一番对话,已定秦国百年天下
  ......
  夜过三更,秦王亲信果真从范雎的马鞍下寻回了一卷密信和一枚玉符,传至狱中呈给秦王。
  秦王细看之下,那密信与他的字迹极像、但仍然稍带娟秀。
  而那兵符的雕功无与伦比、巧夺天工、竟似乎比他自己那枚更加逼真,若非所用之玉并非皇家极品,他甚至要以为是当年失传了的那枚真兵符又重现天下。
  至此秦王的怀疑全然转嫁到宁妃身上,他盛怒难抑,“彻查宁妃寝宫!立刻将宁妃与她侍卫一并收押天牢!”
  秦王转身望向范雎,“既然真相如此,那日在刑堂上,你为何不说与寡人知?”
  “那日人多纷杂,不便细说。况且... ”范雎静默一笑,眼神中似乎多了丝撩人的隐衷,
  “若王上不信我,我不需要得信他人。”
  秦王微微一怔,心弦若拨...懵懵中又听范雎道,
  “加之宁妃之事如何处置、本就是王上的家务事。雎不想由魏冉裁决、伤了王上的颜面。”
  秦王愈加欣赏他的细腻心思,反而替他更多寻了借口,“所以你藏下宁妃所刻的这枚假兵符,也是怕倘若他人知晓、将来或许效仿宁妃,篆刻假符以乱军纪?”
  范雎爽朗而笑,“雎明知符假,仍以假乱真、号令三军......雎便是违乱军纪的第一罪人。”
  “乱得好!寡人生于乱世,做这傀儡君王也已经二十多年。不乱不得生机,不乱无有契机!
  “不过你这一介文臣,竟然仅以口舌之利,便能凭着一枚假兵符令那些武将都信了你!”
  秦王眼神激赏,范雎哂笑低眉,
  “他们不信。所以我令快刀手立斩其中一名,其余的便立刻信服了。”
  “你果真是个狠角儿!”
  范雎容色简蔚、笑意清泠,“再狠也没有魏冉狠。我是为王上图疆土,他是为自己图王土。”
  两人对视一笑,越说越觉得投机,秦王忽然感慨道,
  “攘外难、平内也难。雎可有何良策,能令寡人摆脱宫中朝中的傀儡之境?”
  这终于问到范雎心中积血最深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伏跪在地、凛声道,
  “若要雎真心相答,唯有一路可循:杀公子市、废宣太后、贬逐魏冉。”
  秦王全然未料范雎竟说得如此直截了当。那毕竟是他的胞弟、生母、和母舅,更何况、每一个都是秦国权势中天之人。
  范雎不待丝毫犹豫、又道,“王室之事,犹如百年老树,若枝叶繁密、必定外强中干,主杆日益负重、却反而杆形难现、主神难聚。王上要使自己主干强势、必须削枝、方能固杆。”
  “固干削枝”、这四个字果然深深打动秦王,那似乎是他盼望多年、又始终想不清、不敢想的事。范雎见秦王神思游离恍惚,即刻俯首更低、虔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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