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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迷谍香 (惜夕西兮)


  赵王即时好奇心动,“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这般喜上眉梢?”
  虞从舟眨了眨眼,脸色略有泛红,“江妍她..邀我今日去一士安赏戏。这么多年来,是她头一次主动邀我。”
  他欣喜晃神之态,仿佛一个小孩终于长高了身量、可以够得到书架上的宝贝。
  赵王见他笑得欢喜,不由跟着温柔一笑。从舟中意楚将军的女儿楚江妍,已有数载,虽则邯郸城里爱慕从舟的女子能绕城墙站上两圈,但世上总有一物降一物,偏偏只有这位冷霜美女楚江妍,似乎从未对他上心,却轻易夺了从舟心魄。
  “楚将军过世也已半年多了,她总不会一直冷冷下去。”赵王笑着拍了拍虞从舟的肩头,“看来好事近了!”
  虞从舟但笑不语。
  赵王忽然又戏谑地说,“不过你这霞光满面的春风样儿,莫叫三弟瞧见,不然不知他又要发什么疯。”
  虞从舟抿了抿嘴,想不明白这当口儿、王为何提到平原君赵胜。
  “好了,快去吧,莫误了你的千金一刻。”赵王从案上拿起白玉雕刻的一株杏花,递给虞从舟,说,“听说在民间,陪女子看戏总要送枝花,这一枚、你拿去凑用罢。”
  


☆、冥冥巧遇

  尚未到未时,还有一个时辰戏才开演。但第一回受楚江妍之邀,虞从舟安能在府内打坐,早早便到一士安附近集市上遛马遛心,临出发、还拉了几个府中武行的门客随行、给自己壮壮胆。
  来回兜了几圈,心内等申时等得痒痒。街心的叫卖杂耍都只是添堵,虞从舟无名指并了中指、不停在额间揉搓。
  杜宾、樊大头等虞府门客跟在他身后,见这番等姑娘的怡情事、却叫公子爷比等战书还焦急,均是想笑不敢笑。
  远处传来几声吆喝,“这位小哥喜气满身,花事缭绕呐,若今日求姻缘,定是上上之签,芳心近在眼前,姻缘长久若新!” 西边小街上算命的小瞎子,今个儿批了好几个,似乎凡是求姻缘的,都抽到了上上签。小瞎子对各人皆是卖力吹捧,倒是听着颇有喜气。
  虞从舟牵着马缰向算命小摊踱过几步。他从来也不信命卦之言,但今日,却份外想得到些许吉言,以兹壮胆。
  小瞎子身边另一个小子帮忙查签写批,没主顾时,那人还演练一些个杂耍薄艺,博人眼球。这年头,算命瞎子和卖艺小子还互搭互助、买一送一,好生喜感。
  卖艺的耍着浅招,算命的摇着签筒。虞从舟眯眼细看,这两人生得白净清秀,粗布衣裳下,细腕柳腰。他不觉哑然一笑,莫非这二人是女扮男装?此时再听那小瞎子的吆喝语音,虽则装得深沉,仍难免一丝女子柔调。
  虞从舟下了马,将马缰扔给杜宾牵着,自己向算命小摊走去。
  卖艺的那人其实名叫小盾牌,算命的小瞎就是小令箭,从前从未在这街市干过这档子买卖。今日受主人之命,来此装模作样,实则为了等一个人。
  小盾牌余光中瞥见虞从舟远远走来,左手手指暗暗在小令箭背上点过三下,小令箭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明白今日主人要他们等的小鱼儿游来了。
  “我想..求支签.. ”虞从舟走到近前,明明想说求姻缘,话到嘴边,又拉不下脸。
  “这位公子好富贵!贵气满盈呐。”小令箭也不等他说完,放下签筒笑呵呵地站起身来,转手搭上他的掌心,假装探摸一番,忽然皱了眉头说,
  “公子..似乎贵为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只不过那人枉占星宫,主正无日,只怕公子一身才华,却只能虚度年华!”
  小令箭感到那人的手在她掌心微微一颤,料想自己说到他痛处。没想到主人教的这说辞果然有效。
  虞从舟原本只想求个姻缘吉言,骗骗自己也好,没想到这算卦的男装少女竟会说出这般敏感话题,不由心中一怔。
  樊大头在一旁听了,怒从心生,这小子居然敢说王上主政无日,他破口骂道,“死骗子,单凭你这句话,俺就能杀了你!”
  虞从舟不想惹事,起手拦在樊大头胸前,淡淡说,“瞎子的话,何必当真。”
  他失了求姻缘的兴致,随手摸出一串布币,放在那算卦的掌心,闷闷正要走开,却见这男装少女陡生惧色,急忙追上虞从舟,硬把钱币塞还给他,说,
  “大人,大人!大人定是生来俊美,长于富贵,自是前程无量。小瞎子今日出言不敬,决不敢收银,只求大人别叫官府来赶我们抓我们.. ”
  虞从舟见她一脸惶恐,想来是把他当成了官少、富少、或恶少。她身形瘦削,又有残疾,平日里肯定被各色人等欺负怕了。他心中忽然生出些怜悯,问道,
  “你既然双眼有疾,为何不让你那朋友来与人算命?”
  “他?..他是哑巴.. ”那算卦少女低了头说。
  原来两人一哑一瞎… 难怪两个姑娘家,会女扮男装,到街头讨生活。如今乱世动荡,普通人都生存不易,更不要说她们又贫又伤了。
  虞从舟心下怅然,世道维艰,究竟几时得安。
  “钱币拿着吧,我不会叫人来抓你。”他又把钱币塞回她手里。
  “不要,不要,”她仍不敢收。推托间,她的手掠过他的手指,她忽然微微蹙眉,细细摸起他修长的手指,揉搓他每一关指节。虞从舟正好生不解,却听她说,
  “大人可是这四五年来,桃花运途始终不畅,虽有美人在侧,却可惜美人冷若冰霜,情心难测?”
  “你……”
  “大人的桃花结结得太紧了,必有桃花劫。”算命少女抿着嘴,一板一眼地说。
  虞从舟心头一凉,本欲求佳言,却得了劫批,难道他和江妍,终是不能两两情深?
  樊大头越听越烦,几步枪过,拨开小令箭的手嚷道,“胡说八道!俺们虞爷的俊帅、天下无双,多少女人痴心醉倒!他桃花运不畅?!那你这土豆样儿,肯定只能便秘了!”
  算卦小瞎撇了撇嘴,慢吞吞说,
  “这乱世之中,英雄难登顶、俊颜难得心,又有何出奇?”
  樊大头最不爱听文绉绉,一把扯下她蒙住两眼的黑布带,喊道,“死瞎子,看不见俺们爷的俊颜,算你走运,不然帅呆你!”
  无物遮挡,虞从舟见她双眼上皆有难看的疤痕,原来她失明并非疾症,而是受过伤害..虞从舟见此情形心生歉意。
  算卦小瞎只是憨憨一笑,一边蹲在地上摸索遮眼带,一边说,“这位大哥想来不幸已久,常见俊颜,日渐呆蠢。”
  樊大头直想揍他,虞从舟挥袖制止,沉沉说,“樊大头,休要无礼!”
  他拾起那条遮眼带,递还给小令箭。只是脑海中挥不去她方才说的桃花劫,轻叹一声,转身零落一副孤单背影,对众门客说了句,“走罢。”
  小令箭听他语气悲凉,心中暗笑。一转念,又一本正经说,“大人莫要悲伤,你桃花结虽紧,但近来你骨骼之中金气横溢,正好金克木,如今桃花结尽已散去,今日便是那起承转折之时。从今而后,定是红鸾高照,鸳鸟双飞。今生情浓,来生不换。”
  虞从舟闻言全身暖了个遍,回头定定看着她眼上黑布,忽然好似纯呆症附身,半天才吐出一句,“你怎不早说……”
  他脸上止不住笑意,只得用拳背抵上下唇,不叫路人看见。眼角眉梢的欢愉之意却肆意漫扬。他再不搭话,从怀中摸出一只鎏金小玉兽放在算命小摊上,转身上马,向一士安欢踏而去
  ……
  众人走远,小令箭席地而坐喝了口水。小盾牌爱不释手地摸着那鎏金小玉兽,心想、主人不是说那虞从舟心思百转、最难摸透,怎么今日如此好骗…不觉咕哝了一句,
  “此人… 好像甚呆!”
  小令箭呵呵地笑,小盾牌又说,“不然,怎么你说什么他都信?”小盾牌噘了噘嘴,“我哪里像是个哑巴!”
  小令箭笑得更欢实了,“所以说,陷到情字里去的人都呆蠢。没听人说么,‘爱能叫懦夫变勇敢,能把呆子变聪明'。”
  小盾牌哼了一声,“他哪里变聪明了?!”
  “大概他原本太聪明,掉到情涡儿里反而就呆傻了。”小令箭摇头晃脑地笑,摸过小盾牌手里那只鎏金小玉兽,轻轻咬了口它的小脑袋,润润凉凉的,果然是好玉。
  “快换衣裳罢,”小令箭收了算命摊,对小盾牌说,“接下去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
  ……
  马儿跑得太快,虞从舟到得一士安的时候,连戏牌子都还没挂起。他寻了正中一席坐了下来,要了壶茶,茶到了又不敢喝,怕待会儿关键时刻打个水嗝,或憋个三急,总不雅观。
  一士安是邯郸城中最大最热闹的酒楼,雕梁画壁,红墙墨瓦,高高挑挑共有三层,每层还分东西两阙。东阙是酒场子,时而会请南乐舞班舞几出助助酒兴。西阙是赌场子,六博斗鸡样样俱全,外围还有一圈包间专供豪注之人。
  又过了一、两炷香,正等的百无聊赖、唇干火旺,忽听西阙赌场子里有人哈哈大笑道,
  “早就说我今日行东风运吧,你们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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