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倒惯会拿主意的。”
沈嘉芫心情烦躁,难免给她使了脸色,“门房上的人,是祖母亲自交代来的吗?”
“呃,”
许妈妈顿了下,“这倒不是,不过奶奶您身为晚辈,这……”
“我知晓了,这不说了明儿就过去的吗?”
沈嘉芫也没心情去琢磨沈家现在是否有什么事等着她,不耐的挥挥手,“妈妈,这儿可不是以前的清涵院,这往来总归不便,我明儿清早就过去探望祖母,难道就不孝了吗?还是说,妈妈有事没告知我,祖母病得很严重?”
“不是,老奴不是这意思。”
许妈妈可不敢咒老夫人,忙解释道:“奴婢只是为奶奶着想。”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背过身,再不看她。
沈嘉芫心中对沈府还有着怀疑,且在今日的心境下,着实没心情去配合那番粉饰太平的戏码。
沈氏六女,可当真是被人捧在心尖上疼爱着的?
世子夫人蔡氏就不必言说了,至于老夫人这个亲外祖母,若说真心真意的、不存分毫目的,怕是也难。
她真想不明白,让自己成为沈嘉芫的意义在何处!
许妈妈没敢再啰嗦,哈着腰点头退了出去。
香蕾香薷亦跟着重新侯在门外。
不过是听几句话,端量几分表情,就可以清楚的知晓奶奶的严肃。
与过去哪回都不同。
齐天佑回来是在两柱香之后,见到侍婢们没在屋里当差,不由好奇了些,开口轻问道:“奶奶在午睡?”
这时辰,怕是也该醒了吧?
“回二爷话,奶奶醒着呢。”
“醒着?”
又打量了眼侍婢,齐天佑面露不解,狐疑的掀开帘子进屋,一眼就见到了半靠在窗边的妻子。
她似没听到声响,不再如过去般侧身冲他一笑而后上前迎他,径自沉浸在她的思绪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皱得紧紧。
“阿芫。”他低喊了声。
那边人未动。
齐天佑走近些,再次开口:“阿芫,我回来了。”
沈嘉芫意识到的时候,齐天佑已经到了她身后,大手就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她下意识的露出笑了笑,“二爷回来啦,今儿好早。”
“嗯,今儿早了些。”
“从将军府那来?”
齐天佑的眸光不由深了几分,应了“嗯”却又似知晓妻子真正关心的,便添道:“沛言今儿好多了,我与他聊了会,见他没什么大碍便回来了。”
“呃,将军他、不伤心了?”
倒不是沈嘉芫盼着赵沛言难过,而是觉得以他的为人,现儿这般却似有些反常。
“哪里是会不伤心?沛言即使不说,我也看得出他心里难受着。不过逝者已矣,再如何也得看开,否则难不成真让沛言一直在屋里守着那具遗体?”
“也是。”
沈嘉芫牵强的笑了笑,跟着又问道:“那将军府,要办丧事吗?”
齐天佑摇头,“这个倒没听沛言说,不过我瞧他先前的阵势,是想给慕婉一个名分的。”
说着突然想起离开将军府前在门口的那幕,两个随从搬了几口大箱子,上面都是红绸。齐天佑突然一个激灵,错愕道:“名分?沛言他不是要成亲吧?”
“成亲?”
沈嘉芫不解:“人都死了,怎么……”话说一半,她自己也顿住了。
“不成,慕婉的身份根本不能公开,沛言他想做什么?”
齐天佑也觉得事有蹊跷,他收回手神色匆忙,“阿芫,我得再去趟将军府。沛言今日,较昨日平静太过平静了些,也恢复得太快,我得去问问他。”说完就转身,冲外喊人备马。
沈嘉芫没有拦他,事实上她也很紧张,生怕将军做出什么于他自己不利的事来。
他到今日这步不容易,且赵家还有那么多人,他可不能冲动做出什么不及后果的事来!
齐天佑这回出门,沈嘉芫不知怎么就觉得时间特别漫长,晚膳也是简单得用了些,跟着如昨夜般在炕上等他回来,每听到屋外动静就差人出去看是不是他回来了。
怎么会这么久?难道真的出事了?
她真不愿将军再为她做什么傻事,自己已经耽误了他太久、羁绊了他太久。
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来,沈嘉芫从炕上起身,还没开口,却眼尖的瞥见其手中的一方红色请帖,上面的“喜”字分外夺目。
对上妻子惊讶的目光,齐天佑将手中之物随手掷在炕几上,无奈道:“沛言说,要给慕婉一场婚礼。”
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 怀疑她
第一百十一章 怀疑她
婚礼?
沈嘉芫哑言,她前世活着的时候就没计较过姨娘身份,身后又何必还要婚礼?
她不曾帮过他任何,反而还给他带来诸多危机,如今虽不知是谁将遗体从梨庄里运出然后交给他,但肯定不是为了成全将军给她个名分这么简单。说不定,幕后之人就巴不得他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来,将军这样……不正是中了别人的奸计吗?
沈嘉芫心中一紧,抬头就冲丈夫问道:“二爷可曾将慕婉死因告知给将军?”
齐天佑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又接道:“你是说,一年前自杀的事?”
全部的真相,齐天佑不知情,便只知晓这个。
沈嘉芫点头。
“没有,沛言那般模样,我哪里敢说慕婉是因为对他愧疚而自杀?再说了,就算我说了,他也未必会……”齐天佑的面色为难了下,事实上总觉得妻子的话有些没谱。
那么一具鲜活的尸体,怎么可能是在一年前死去的呢?
或许,一年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许阿芫是见到了慕婉曾有过轻生的举动,但是没有死成,然后最近才是真正香消玉殒的时间。
齐天佑想起好友的处境,如今连朝堂上都请了假,这几日推了所有的事,好像分别依旧的恋人相逢般,都不肯抽身。那痴迷的程度,让他惊叹,或许慕婉真的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支柱,即便她失踪,但终究有可能再会回来,他就不会崩溃。
然而,当残忍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便似失去了所有的动力,或许这周边的一切,他都已经不在乎。
他的眼中,只容得下一个慕婉。
思及此,视线不知怎么就落到了自己妻子身上,她垂首犯愁的神色,在晃动的烛光下忽近忽远,那羽睫轻闪所形成的阴影,挡住了那双灵动的眸子,掩藏住了过去的华彩与灵力,让人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不太真切。
沈嘉芫满脑都是前世在将军府里的画面,根本不曾发觉丈夫的注视,事实上自从这件事出之后,她整日就有些魂不守舍。
哪怕,她最初的顾虑已经消去,她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出来拆穿她并非沈家六女的身份。
侧过身,视线紧紧的盯着那方红色的喜帖,大红的喜字那样触目惊心,与寝卧墙上还未撤去的红色喜纸交映成晕,代表着某种特殊的幸福。
她记得当初跟将军进赵府的时候,他曾说即便给了她名正言顺的夫人头衔,但这辈子却只会要她一个。当时的自己没有多想,更未料到其实是因为他知晓她真实身份才有的顾忌,只以为是个普通男子的花言巧语。
而那三年,在赵家,她实际上确实等同夫人。
连他的亲妹妹赵怡,都唤她一声嫂嫂;
连他的母亲,都承认她这个儿媳,每逢初一,还替她在庆安寺供奉亲人的灵位。
原来,无声无息的,将军竟替她做了那么多!
而自己,却一味的只是在给她招惹麻烦,在连累他。
沈嘉芫心中百转千回,面色是越来越深沉,她甚至有点后悔,在知晓将军此刻那般崩溃后,着急并着愧疚齐齐涌上心头。
若是、若是这时能陪在他的身边,该有多好?
“阿芫,你怎么了?”
妻子的手指轻轻抚顿在喜帖上,齐天佑费解去看,却见自己新妻眸底似乎闪着晶莹。他心生异样,却不敢追问,不敢去思考心底的那个疑惑:阿芫她,是不是喜欢将军?
若说之前阿芫见到沛言时表现出来的是躲避、是他所以为的畏惧,那现在这种表情、这等反应……他的心,突然就有点慌乱。
他虽早就知晓妻子心有所属,那是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哥,是安襄侯府的世子爷。但齐天佑想着,这婚已经成了,怎样她都是自己的妻子了,而她又曾表明过对安沐阳断了当初的情愫,他便以为能够日久生情,自己早晚能与她同心白首。
可是,若她将安沐阳从心底移走,只是为了将地方腾给别的男人,这又如何?
不是他敏感多疑,而是最近阿芫所表现出来的反常,让他觉得怪异。她能将安襄侯府说得轻描淡写,能将于安沐阳不利的事情那般干脆的告诉自己,表面看着确实是在信任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但实际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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