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乐正端详了夜容夫人一会儿,忽然道:“我不知夫人是使了什么法术,只是我这些属下定力不好,还请夫人放他们一马。”
夜容夫人听闻此言却不惊慌,只是叹息一声似是无奈:“我早知自己这点蛊惑之术对陛下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可是我们圣女偏偏不死心让我来。”
“我知道这并不怪夫人,夫人也无须自责。”
谢樱樱这才知晓是怎么回事,殿内的侍卫清醒之后便再也不敢看夜容夫人一眼。夜容夫人如此坦白,百里乐正倒也没有难为她,只让她住进了一空置的宫殿之中,又暗中派人看守。
这夜容夫人倒也十分安分,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是趁百里乐正无事便去见他,或是唱一曲,或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一来二去倒是和谢樱樱熟悉了起来。
这与谢樱樱熟悉了之后,夜容夫人便察觉出百里乐正待谢樱樱的不同之处。比如宫中有很多侍女他都不用,偏偏要用谢樱樱,又比如即便公事已经很忙,也会抽出时间教导谢樱樱武功和兵法,又比如有些事很难做,他便一定要让谢樱樱去做,没有做好他便要罚她。
有一日谢樱樱不在,夜容夫人便在百里乐正旁边坐了,轻声道:“我觉得陛下对樱樱很不同。”
百里乐正的手顿了一下,却依旧低着头看奏折:“有何不同?”
“陛下把樱樱当成是自己的东西。”
“她本来便是我的属下。”
“夜容觉得陛下并非把她当成属下,而是当成一个女人,陛下觉得她是你的是因为陛下对她的占有欲很强烈。”
百里乐正缓缓抬头,见眼前这女子依旧是一副少女的情态,眼中清澈通透。
“那又如何呢?”
夜容夫人的笑声很清脆,带着一点好玩的意味:“若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占有欲,那便离情字不远了。”
百里乐正打量了她两眼,却是低头缓声道:“你的话有些多了。”
夜容夫人见百里乐正不再应声,便也觉得无趣,于是悻悻走了。可是等她离开之后,百里乐正却住了笔,眼睛却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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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离国人口稀少,却是从来不事农耕,粮食都是从黎夏和浮端购买回去的,它处于两国之间的夹缝之中,如今浮端归于黎夏,这黍离国便无论如何都没有出路了。
而百里乐正发兵的缘由却正是他们送来的夜容夫人,他说夜容夫人奉命前来刺杀他,是故不得不灭了黍离国。
这次带兵前去攻打的却是元夷,他只围不打,只等黍离国内的粮食等消耗尽了再行动。到了九月份的时候,黍离国内已经动乱不堪,最终圣女带着众百姓降了。
自此以后,黎夏已经得归元大陆疆域之三。
入冬之时,百里乐正公布了一道诏书,诏书中说他打浮端都是因为浮端觊觎黎夏的土地,如今浮端已经灭了,他绝不会再主动发起战争,希望归元大陆剩下的四个国家能和平相处。
这话谢樱樱是不信的,想来也没有人会信。
这一年除夕百里乐正决定留在浮端过年,只是与王梦惜的书信往来十分密切。这年除夕宫中只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众人都在忙碌浮端诸事,所以这个年过得也和平日没有什么两样。
过完年还未出正月,常曦却忽然攻打黎夏的德州,这德州却早有准备,所以常曦一时之间便没有得手。至于常曦攻打黎夏的原因却是十分正义的:为浮端的太子复国。
谢樱樱听了这个原因笑得岔了气,当真是百里乐正让他们怎么走,他们就怎么走,这不是撞进了百里乐正的口袋里么?
如今是常曦先发起的战争,百里乐正只是正常抵御了。这一次他却是派了孙程领兵十万去德州,并交代他只守不攻。别人不知其中有何猫腻,谢樱樱却是听苏清谷提起过的。
这常曦身处内陆,是不产盐的,日常食用的盐都是通过黎夏和浮端运过去,如今和黎夏打起来,浮端又是黎夏的领土,食盐便只能经过君阳和西通两个国家绕远运过去,这样一来君阳和西通势必要从中抽取好处的。
而百里乐正会派一些人假扮成商人将盐高价卖给常曦,从中赚取的银子正好可以供军队所需,是个极为阴损好用的法子。
三个月后,百里乐正见军队休整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与苏清谷率兵攻取与黎夏浮端均有接壤的连州。
连州守将是个庸碌之辈,但是他手下却有一名强将名叫蒋虎,十分难缠。
百里乐正攻打连州之时只说了一句话:“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由乱入治,偏将杀帅。”
之后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蒋虎忽然叛变杀了那主帅,大开城门迎接黎夏的军队。取了连州之后,原本处于主动的常曦便受到了德州、夷州和连州的三处夹击,自顾不暇。
68吴良
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可是打到宣州之时却被人所阻。这人名叫吴良,二十岁左右,是宣州州牧的义子,为人桀骜不驯,想要的东西必定要得到手,对敌人更是毫不手软。
百里乐正暗中观察了他两次,觉得这小将很有用,所以便不想伤他,是故未让元夷和杜默上阵。但这吴良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是没有良心的,他虽然知道百里乐正留了几分情面,下手却是丝毫不手软,手起刀落便死伤大片,杀得甚是尽兴。
“陛下,樱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啊,你看这吴良分明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他便是杀光了咱们的人也不会有丝毫的愧疚之心的。”
“这吴良本是浮端的一员小将,后来常曦和浮端争夺一块无主之地,宣州州牧送了一匹宝马给他,他便帮着常曦夺了那无主之地,所以这吴良的确是没有良心的,只是这样的人若是收服了便是一柄利剑。”
“可是这样哪里是办法,要不陛下送点宝物给他,让他叛了宣州如何?”
百里乐正眼睛微眯:“我不屑于做这等事,樱樱你去吧。”
谢樱樱想了想,道:“那倒是也行,只是要向陛下借件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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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黎夏并未再攻打宣州,吴良没有事情做便如往常一般去州牧府上报道,这日他进了门却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等那女子转过身来一看,却是一个妩媚妖娆的夫人,她应该有了一些年纪,只是神色行止都如同少女一般。
吴良活了二十年,却是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如今一见这女子便觉得魂儿都被她勾走了。也不曾想过这女子的身份便唐突握住了她的手,那女子也不挣扎,只是满脸好奇地看着他。
“吴良你做什么!”这怒吼却是宣州州牧徐翊发出的,他怒气冲冲上前掰开吴良的手,叱道:“夜容是我的爱妾,你不要僭越!”
吴良这才如梦初醒,可是听了徐翊的话只觉心中郁郁莫名,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便走了。但这吴良初尝情爱滋味,怎么能轻易放下,是故自此之后便日夜思念着那女子,对别的事情也都不上心了。
这思念如同奔腾的洪水渐渐冲垮了吴良的理智,这夜他终是冒险闯进了徐翊府中,跌跌撞撞闯进了一间院落里,偏巧这正是夜容的住所。这吴良见了夜容自是情难自抑,做些亲昵过分之举夜容也全然应承。
只是吴良见这夜容竟然是一直都不言语,便有些奇怪,问:“夫人为何一直不说话,莫不是不喜欢吴良?”
夜容摇了摇头,忽然哭泣了起来:“夜容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只要我一说话,你肯定就要杀了我。”
“这是为何?”
“我是黎夏派来蛊惑你的,你说我当不当杀?”
吴良一听便是一愣:“蛊惑我做什么?”
夜容的手抚上了吴良犹带着青涩的脸,道:“黎夏的皇帝想要你归顺于他,所以让我来教唆你。”
吴良听了却是并不恼怒只痴痴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要告诉我知道?”
夜容破涕为笑:“只因心中仰慕而已。”
这吴良初闻此事,心中烦乱无比,思量一番也没有什么结果便只得先走了,只是走前却对夜容保证,说是一定会保她周全。
他走后夜容脸上却依旧留着悲戚之色,喃喃道:“他倒是与别的人不同,我初见他之时并未使什么媚术,他只是真的动了情意。”
第二日夜里吴良又来,却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说便带着夜容出了宣州直奔黎夏军营而去。眼见便要进到军营中去,夜容却忽然开口:“吴良你先等一等。”
吴良疑惑停下,夜容却推开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有什么事进了军营再说,我拿了宣州的布防图出来,等他们发现定会追上来。”
“我还是想现在告诉你,不然晚了你定要恨我。”夜容轻轻趴在吴良胸前,道:“我先前说爱慕你其实都是骗你的,我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让你投奔黎夏而已,我对你是无一丝情谊的。”
这吴良一听,只觉天塌地陷,伸手便去抓夜容的脖子,夜容也不躲不避,只是无辜地看着他。这是他爱慕的第一个女子,他便是恨她也下不了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