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樱昨日刚刚检查了刘管事的尸体,且这谢知玉又有极大的嫌疑,是故谢樱樱对谢知玉有些惧怕,但是这种惧怕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装出风平浪静来。
“昨夜府里的刘管事出城办事,不幸被匪徒所害,今晨才发现了他的尸首,看来现在曲城的治安也有些问题了,殿下和樱夫人若是无事便请不要出府,若是出府也请多带些随从。”
百里乐正神色极为自然地点了点头,却问道:“我昨日说要看日易关来往的账目,不知谢四公子可是与赵城主商量好了么?”
谢知玉面不改色,十分恭敬道:“殿下要看自然是可以的,城主亦是同意的,今日下午便可将账本送来。”
谢知玉与假百里乐正又说了些敷衍的话便走了,谢樱樱却转头打量百里乐正:“不知足下可否透露一下姓名,以后咱们怕是要经常相处了。”
这假扮百里乐正的人却是在面具之下笑了出来,甚是豁达开朗道:“在下鹤唳,是殿下的贴身护卫,不过一直在暗处所以夫人不知晓。”
谢樱樱越发觉得好奇:“你既然是暗卫,为何身形和殿下竟然一模一样?”
“我正是因为身形与殿下相像的缘故才能被选为殿下的贴身侍卫,随时准备顶替殿下。”
“哦,那若是殿下回来了你能露一下真面目给我瞅瞅吗?以后我再见到你也好打个招呼不是?”
鹤唳摇头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万一殿下觉得樱夫人不足以让他信任,将来让我除掉你,你却来和我讲情面可就不好了。”
谢樱樱被鹤唳这样一噎便也没有了追问的兴趣,恹恹地走了。
百里乐正不在曲城的这几日,谢知玉竟然每日都来求见,谢樱樱照例是收了不少的礼,又和鹤唳演出了宠妾承恩的戏码,只是私下却对当今太子的替身不甚尊敬,时常揉搓太子殿下的蟒袍,弄得上面都是褶皱。
她看鹤唳不顺眼,鹤唳看她也厌恶,两人每日横眉冷对的。这日谢知玉照常来见过二人之后便离开了,谢樱樱本是趴在鹤唳的膝盖上,谢知玉离开后她却不起来,而是用沾了梅汁的手在他的衣服上抹了抹,那华丽非常的蟒袍上立刻就沾了一块污迹。
谢樱樱十分嫌弃地坐了起来,睥了鹤唳一眼便准备回屋补觉去了。
“我才离开几日而已,樱樱便已经如此不恭敬了么?”
谢樱樱吓得腿都软了,当下脑袋一空便用自己的袖子去擦那块污渍,怎奈那污渍被她一抹不但没有抹掉,反而把污渍抹得更大了。
谢樱樱颤巍巍地抬头去看眼前的人,险些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殿下……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男子眉眼依旧温润:“今天早上才回来的,樱樱这是不愿意看见我么?”
“没!没!樱樱见了殿下简直都要高兴死了,樱樱若是知道殿下要回来一定早早出门迎接。”
“罢了,迎接不迎接我也不在乎,只是樱樱以后可千万别再往我衣服上抹脏东西了,这衣裳可是十分珍贵的。”
谢樱樱哪里还敢狡辩:“樱樱再也不敢了,樱樱再也不抹了!”
真正的百里乐正回来之后,赵新勇便忽然闭门谢客了,无论是谁去都不见,谢知玉这几日正有要事要与他商量,可是连着几日都见不到他的人,心中便有些怀疑。
可是这种怀疑是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于是只能暗中让人监视赵新勇,过了两日之后,那监视之人看见赵新勇亲手将一摞账册交给了太子殿下。
谢知玉知道事情不对,心中思忖这赵新勇莫不是自己私藏了一份账册,这是投靠了百里乐正不成?若是当真如此那他要赶紧把账册毁掉,赵新勇即便有备份的也并不算是证据,但是赵新勇知道真正的账册所在,只怕那些账册都不安全了。
于是当夜谢知玉便带人去损毁账册,然而他的煤油还没有浇上去,便已经看见了身后站着的人。
“谢四公子,这么晚了到这荒山野岭上干什么呢?”
谢知玉脸色发白,苦笑了一下,道:“原来这都是殿下设的套,不知真正的赵新勇在何处?”
百里乐正也不再隐瞒:“赵城主现在怕是还在昏睡着,等圣上的旨意到了赵城主应该是能醒的。”
“殿下料事如神,知玉佩服。”
“谢四公子谬赞了。”
两日之后,京城的旨意到了曲城,罢免了赵新勇的官职,押往京城秋后处斩。这一下惊天动地,因为谁都知道这曲城的日易关是三殿下的,每年都要给三殿下许多银子供给军费。如今这日易关忽然易主,只怕对三殿下是极为不利的。
*
日易关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他们一行人便可以启程回京了,只是还有一件事要处置。
“樱樱觉得柳思如何?”处理完日易关的事情后,百里乐正变得十分悠闲,他手上托着一盏酒,忽然问道。
谢樱樱想了想,道:“殿下不可以把柳思带回容城。”
“这是为何?”百里乐正略微有些惊讶。
谢樱樱并不抬头看他,只是挺直脊背,道:“柳思先前是赵新勇的侍妾,却曾想勾|引殿下,她心思不正,所以不能留在殿下身边。”
“我还以为樱樱和柳思情同姐妹,应该是愿意让她和我们一同回容城的。”
“柳思不过是一卑贱的姬妾,殿下不要抬举她。”
“既然如此,那便依了樱樱的心意,不带柳思回容城了。”
百里乐正的话音刚落,便有脚步声飞快地逃开了。谢樱樱这才抬头看向百里乐正,面上却再也没有刚才的不屑与讥讽:“樱樱谢谢殿下成全。”
百里乐正笑着饮了杯中酒,道:“樱樱你倒是心思善良的,只可惜柳思一定恨你入骨。”
“无妨,我与她日后都已无相见之期了。”
不多时玉蝉便来报与谢樱樱,说柳思气愤地走了,临走前还到谢樱樱的房间里砸摔了一通。
谢樱樱只是笑了笑,然后再也没有说话。
*
君阳国乃是归元大陆之中最为讲究礼数地位的国家,这次君阳国派了使臣来向黎夏求亲,所求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黎夏太子百里乐正。但是这君阳的使臣来了一个多月却是没有见到太子殿下,而当今圣上对结亲一事却是不置可否。
且说这君阳来使也是大有来头的,他正是君阳如今权倾一方的音家二子,音方未。这音方未此次来求亲虽然是逼不得已,但是却是不能退缩。
如今黎夏朝廷态度冷淡,他便只能在东阳宫门前候着,这一等就又是半个多月,这日音方未终于没了耐性,对着东阳宫的宫人道:“我君阳本是诚意而来,你黎夏皇族却如此怠慢,想来是不把我君阳放在眼中,待我回去禀明我主,到时咱们再来算账!”
音方未骂完便走,哪知这一回头却见一青年正立在不远处,青年眸若琉璃,似乎在笑。音方未只觉这青年身姿非凡,尊贵无比。
却听那青年道:“我宫中之人怠慢了音家二郎,还请二郎不要怪罪。”
音方未一愣,讷讷开口:“你便是太子殿下?”
38巧遇故人惹祸事
且说这音方未本欲离开时竟然遇上了百里乐正,于是便留下来打探一下他对联姻的态度。
这音方未也是细心之人,只从宫门到大殿这样一段距离便知这百里乐正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想来黎夏朝廷并非是敷衍他。但是音方未又看见了跟在百里乐正身侧的谢樱樱,他见这女子容貌妩媚,与百里乐正又十分亲密的样子,心中便有些打鼓。
待坐定之后,音方未心中思忖一番才开口:“音某此次前来所为只有一件事,就是我朝卿凤公主的亲事,还请殿下仔细思之。”
百里乐正却像是不明白音方未的意思,好奇道:“那不知卿凤公主看上了我黎夏哪家的皇亲公子,我也好向父皇请旨去。”
音方未早就听说百里乐正乃是多智,他定然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此时他明知故问,那他的态度便有些值得揣测了。
“我君阳国的卿凤公主未出世之时国师便料定她乃仙人转世,乃是人中之凤,待卿凤公主降世之时整座皇宫都被红光笼罩,祥瑞无比,试问这样的人中之凤是不是只有殿下这人中之龙才能匹配?”
百里乐正听了他的这一番说辞却是面不改色,他向谢樱樱伸出了自己的手,温声唤道:“樱樱过来。”
女子有些羞赧地低了头,却是十分柔顺的把手递了上去,倾身伏在男子的膝上。
音方未脸色发白,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百里乐正却也不急,摆弄了一会儿谢樱樱的手指,然后才抬头对音方未笑了笑,道:“贵国觉得别人配不上卿凤公主,纯光却觉得君卿凤配不上人中之龙。二郎你也见到我心有所属,想来公主即便是最后嫁给了我,也是不会快活的,所以请回去告诉君阳国君,说我百里乐正拒了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