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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太后18岁 (辛祺)


  耶律齐挑挑眉,第一次严肃正经地看向萧平,明知自己迁怒的成分多些,可神色间还是微微有些恼怒。
  似乎明白他眼中那埋怨之色由来为何,萧平开始觉得脑门上有些冒汗。
  “依臣所见,太后虽然似乎对摄政王青眼有加,可是她前些时候的所作所为,分明在政事上更偏向汗王一些。汗王觉得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若是臣猜得没错的话,太后是想要让汗王尽早亲政,而逼摄政王更多地放权。只要汗王能耐心些等待,小心积累实力,和太后配合无间,掌握我哈努儿朝政,亲政之日则指日可待。”
  萧平的意思是,既然江山和美人不能兼得,所以他只能无奈地舍弃真容,而取更容易得到的政权?
  真是让他自己选择的话,真容和至上的王权之间,他该选哪一个呢?而若是换作洪谨,是会选择江山,还是爱人?
  汗王之位,是他父汗临死时托付给他的重任,上面担系着父汗和王兄几条人命,他能说放弃就放弃吗?这让九泉之下的父汗母妃情何以堪?
  换作是洪谨,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十几年的忍耐和等待,处心积虑地运筹帷幄,不就是为了从洪德的手中夺取他心目中本该属于他的天下吗。如今,洪德死了,政权落在孺子之手,如此鲜明的强弱对比,在无数人心目中,他独霸政权,篡夺王位,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又怎肯轻易为了一个女子而放手!?
  包括耶律齐在内,大家只不过是惊异,洪谨为何能忍耐两年之久,而不曾悍然撕破脸,对他动手。是为了一直居中调停的真容吗?只怕对于真容,洪谨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吧!
  对他而言,下策则太急,太过冒进。尽管想要独占她,他也想要她的甘心情愿,而不是被迫。
  而上策则太缓,太过保守。用自己所心爱的女人,去换取天下,是他所不齿的,也是他年轻的心不能接受的权益之计。
  看着那城墙上迎风而立的窈窕身姿,少年老成如他,也想要在此时此刻,放手一搏。
  他扶着椅子站起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天地交界处,那里影影绰绰似乎出现了一条黑影。
  “还有没有中策?”淡淡的语气显得有些压抑,飘入萧平的耳中,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命令。
  萧平眨眨眼,明白他这是想要二者兼得又不想担负谋害亲王的良心谴责。
  “中策吗……说起来,其实也挺容易,只是成功与否,则全凭太后对摄政王殿下的信任。”
  “哦?”
  “只需挑起太后和摄政王之间的猜忌……”
  “说具体点!”
  “只需要如此这般……”
  萧平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飘进了耶律齐的耳,消散无形。
  地平线处的人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渐渐地,可以看到随风飘扬的旗帜,和纵马奔驰的人影。
  他回来了。
  所有人的心中,顿时都乱了。

  第百二十章 庆功宴

  夜幕悄悄地降临,黑丝绒般的宁静夜空,闪烁着点点繁星,一弯新月悬在半空中,淡银色的月光安静地洒向大地,给万物镀上了一层银色。
  这本该是个无比静谧而安详的夜晚,在一派淡雅清净中隐隐约约地透露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可是尘世间的喧嚣却不肯安息停歇。
  王宫大殿,盛大的欢庆活动尚方兴未艾。
  只是,此时庄严肃穆的气氛,与四周围充满欢庆气息的装点和衣着有些严重不符。
  这是由太后和汗王一起,为欢迎摄政王归来而举行的首个接风洗尘庆功的宴会。
  此时进行的仪式,正是宴会的第一项,也是庆功宴必不可少的一项:献俘。
  本来献俘的仪式,是要由得胜归来的战将,亲自跪献于玉阶前,接受百官之称颂,领受汗王之封赏。
  可是洪谨贵为王叔,地位几乎与汗王并驾齐驱的摄政王殿下,献俘的举动自然由他的部下代劳了。
  “德荣,你可知罪?”
  耶律齐端坐在王座之上,一手扶着案几,身子微微向前倾着,看着地上那个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的人影。
  坐在他左边的穿着明黄色凤袍,头戴玉凤冠的真容,而穿着黑色绢绣长袍便服,黑色卷发用褐丝发带紧束在脑后,几缕散发披散在肩头的洪谨,则坐在他右边的座位上。
  两人分据两端,相向而坐。不知是不是两人间那种明弛暗张的气场的作用,耶律齐的身子和心都有些紧绷。
  地上的人把头伏得更低了,手脚和额头都深深地触地。
  在哈努儿,只有罪孽深重的罪犯,才会用这种五体投地的方式,表示自己的忏悔之心。
  “请汗王赎罪!”
  昔日高高在上的德族族长,转眼间成了万民唾弃的阶下囚徒。时间万物,瞬息万变,荣华富贵,过眼云烟,真是叫人难以预料。
  “德荣,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寡人讲吗?”
  想到他往日曾经为国出的力,人世无常的感慨让耶律齐的声音稍稍舒缓了些,有那么一点点的怜惜之意。
  似乎受到了一点触动,德荣艰难地扶着地,抬了起头,眯着眼睛,遥遥地看了上座上的三个人一眼,垂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胜者王侯败者寇,我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承认他他败了,他败得极惨,败得心服口服,落得今日的下场,他平静地接受了。可他若赢了,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花无百日红。洪谨今天赢了,可是他永远能赢吗?上座上那看似牢不可破的政治铁三角,在没有了外力的相迫之后,又能维持几天?
  谁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中的某一个,不会比他更惨!
  “德荣,你背叛了寡人,背叛了哈努儿,背叛了德族几万老小,还妄谈什么胜与败?!想德荣你也是我哈努儿开国元勋之后,曾是一族之长,国家的支柱,怎么会糊涂到作出如此的忤逆之事来?!”
  他那过于平淡毫无悔意的态度突然激怒了耶律齐,他一拍桌子,长身站起。除了真容和洪谨依旧岿然不动外,群臣也全都随之纷纷站了身,大殿里的气氛顿时紧绷。
  德荣的脸色变得煞白,原本稍稍挺起的身子伏得更低了。
  “臣诚恐,臣犯万死之罪,不敢狡辩!只是忘王念及德族上下老幼的无辜,只是受我的拖累,赦免他们的无心之过!……也请汗王看在小女的面上,饶罪臣一条性命!”
  德荣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下去,他心里明白,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他的生死事小,可是耶律齐的一喜怒,关乎着德族上下几万人的性命,他不敢心存一点点侥幸。只希望端出德芳来,能稍稍缓减耶律齐的怒意。
  事发后,德芳只是被软禁宫中,并没有被贬,或许耶律齐对她还有些情分在。
  耶律齐冷冷地哼了一声,缓缓落了座。那声冷哼中毫不掩饰的不屑,让德荣从头凉到了脚。
  “你是说德芳吗?你不说我到是忘了。这件事情,从头至尾,她又如何脱得了干系!”
  “汗王!德芳她只是受耶律豹所迫,不小心透露了太后出游的行踪,她实在并没有参与谋反啊!请汗王明察!”
  “那么宫中太后的中毒事件,她也不知晓吗?”
  他最生气,也最在意,便是这件事情。
  “下毒的事,是耶律豹指使宫女所为,德芳当时并不知情啊!”
  “是吗?那就让我们听听,若是说的,若是说的有一丁点儿不同。”
  “带我们的德妃娘娘上来。”
  此时询问的焦点,已经开始从谋反的“大事”,转移到了投毒以及劫持太后的“小事”上,问题似乎开始绕着真容在打转了。
  真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那若有所思的沉默样子,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她既然身处漩涡之中,在耶律豹起兵谋反之后,这事件当中的许多曲折,都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相信在座的几位也和她一样心如明镜。耶律齐的询问,只不过是走了个该有的程式罢了。
  而另一边的洪谨,则是完全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冷眼旁观。不时投向真容的眼神中,有某种叫人看不懂的情绪。
  大半年的间,德芳已经消瘦憔悴了不少,原本娇美艳丽的脸庞,苍白中隐隐泛着暗淡的灰色。
  她否认投毒,却承认自己知情。
  “我,我没想到此毒如此……如此霸道,当时我曾经问过太医,说那样只不过是让人四肢乏力,多多休息就没事了!”
  她确实曾经询问过太医,而后来正是循着太医这条线索,揪出了真凶。
  “耶律豹当时也并不知道那毒药真实的毒性,居然能取人性命。他一直以为,只不过是让太后昏迷几天,他就可以乘机把她偷运出宫了。”
  “偷运出宫?他总想要捉我干什么?”
  真容有些奇怪地看着德芳,不由的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健康美丽,而带着有些傲气和自信的女孩,昔日的天之娇女憔悴如斯,让她心中有些不忍和怜惜。
  从她的言语中可以了解到,她曾经私下地见过多次她的表哥。她的心中,到底是爱着耶律齐的,还是耶律豹呢?难道这桩政治婚姻,只是成就了一对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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